程迟打了个呵欠,还没回过神,时蕊就已经兔子一般地消失在了楼梯口。
小丫头,想什么呢?把他当什么人了?
考虑到她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程迟想了想,还是跟着往楼下走去。
时蕊到了厨房,确实一片茫然,直到程迟走进来,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水杯递给她,指了下角落里的直饮机。
“小心烫。”
“噢。”
时蕊拿着杯子走过去,在光滑的直饮机上摸来摸去,怎么也找不到开关在哪里。程迟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无奈地笑下,走过来帮她,顺便教她使用。
“这个是触屏的,点一下这里就好了,这是热水,这是冷水。”
“噢。”
时蕊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
接了一杯热水,她挺着急想喝的,用嘴唇碰了一下,有点烫,于是她捧着杯子轻轻地吹着。
程迟懒洋洋靠在门边,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条浅紫色的睡裙,头发柔软地披在肩上,裙子以下是纤细白皙的小腿,脚下踩着一双粉色的猫咪拖鞋。
她捧着杯子,鼓着腮帮子,嘟着小嘴轻轻吹着气,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热气的熏蒸下水盈盈的。
此刻的她看起来与平时有些不同,更柔软,更甜美,更……可爱。
而看在程迟眼底,却像是带着一种无声的诱惑,引起了他许多的遐想。
时蕊感应到他直勾勾地目光,尴尬地清咳了一声说:“我端到楼上去喝。”
程迟倚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的一半儿,时蕊小心翼翼侧着身子,准备从他身边走过去,哪知他却突然直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时蕊怔了怔,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程迟抄起手,垂眸睨着她,眼神带着丝揶揄:“听说你喜欢我?”
时蕊愣了愣,突然有点小紧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听全校同学说的。”程迟盯着她发红的耳垂,似笑非笑。
他发现她真的不经逗,动不动就脸红。不过他倒是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好乖,红透的耳珠像樱桃似地诱人。
时蕊咬着唇低声说:“谣言不可靠。”
“你在撒谎。”
程迟突然朝她逼近,时蕊吓得往后退,直到腰部抵到水池边,退无可退:“程迟,你干什么?”
她的睫毛紧张不安地颤动着,柔软的声音像猫爪子一样挠在他的心尖儿上。
他倾身,她后仰,修长的双臂将她禁锢在水池边。两人身体不过分毫的距离,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儿,像是沐浴过后的清香,又似夹杂着女人独特的体香,让他情不自禁地深嗅,有些迷恋。
他克制着某种涌动的情绪,掏出半张照片来:“偷偷藏着我的照片,怎么解释?”
时蕊看了一眼那照片,不懂原本消失的照片怎么会到他手里,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眼神躲闪,看上去倒像是有些心虚。
“程迟,你,你让开一些,啊,好烫。”
时蕊紧张得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也根本忘记了手里还捧着一杯水,直到水洒在了手背上,她才被烫得惊呼了出来。
也是在她痛呼的那一刻,程迟瞬间清醒,立刻退开了距离。看着她放下杯子,痛得直甩手,白皙的手背红了一块,他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就放在水龙头底下冲。
冰凉的水淋过手背,时蕊好受了很多,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可他突然握紧了,不肯不放手。
看着她烫红的手背,程迟心里跟被什么东西碾过似地,懊恼至极。
“蕊蕊,是你吗?”外面突然响起姚青的声音,很清晰突然。
厨房里,两只手几乎闪电般地分开了。
手都还滴着水,挺尴尬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其妙都有点心虚,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似地。
下一秒,时蕊抓起那半张照片就跑出了厨房,在客厅里遇到了穿着睡衣下楼来的姚青。
“蕊蕊,你做什么?饿了吗?”
“我喝水。”
时蕊一边回答一边匆匆地跑上了楼,进入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呼吸着。
缓了一会儿,她看着手里的照片,有瞬间的茫然。
等等,她把照片拿走干什么?
在刚才那一刻,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把照片当作是她遗失的东西,所以顺手就抓走了。
时蕊抓狂地闭了闭眼。
程迟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这下更解释不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朝楼上走来,时蕊屏着呼吸,听见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
片刻,敲门声响起。
时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打开了门。
隔着一条窄窄的门缝,她睁着惶惑不安的大眼望着外面的少年。他一只手里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拿着一只药膏。
见她如此防备,程迟觉得有点儿好笑:“怕我吃了你?”
时蕊闷不吭声,她确实有点儿怕他。他好的时候挺好的,但有时候也不按常理出牌。就好比刚才,突然间那样子,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不是要喝水吗?水都没喝就跑了?”
程迟将手里的水杯和药膏都递了过来:“这是烫伤药。”
“噢。”时蕊这才终于打开门,伸手接了过来。
见程迟转身要走,她又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程迟停下脚步回过头,时蕊把手里的照片塞他手里:“照片还给你,不是我故意收藏的,是我捡的。”
这算是对他先前那个问题的解释了吧?
程迟接过照片,目光沉了沉:“哦,原来不是喜欢,是捡的,所以,那是讨厌我了?”
不喜欢就是讨厌,什么霸道的逻辑歪理?
时蕊没回答,轻轻关上了门。
不是讨厌,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喜欢。尤其是现在还多了一层尴尬关系,也就多了一丝不可能。
没良心的丫头!白给她倒水了,不会说声谢谢的嘛。
程迟完全没了脾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对着紧闭的房门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里面无声无息。
时蕊靠着门板,都听见了,烫伤的地方已经不痛了。但她不想说没关系,内心想对他有点小小的惩罚。
最终,程迟也没等来回应,只好轻叹一声,拖着步子回了房间。
其实,他明明不是想要那样子吓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什么风,大概是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有些紧张,所以需要掩饰而已。
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里穿着浅紫色睡裙的女孩朝他走来,风鼓起了她的裙摆,她来到他面前,伸出两只纤细的手臂攀住了他的脖子,对着他甜甜一笑。
“程迟,我是喜欢你!”她的笑容简直甜化了他的心。
他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她的腰,手臂收紧,低头吻了下去。
女孩并没有推开他,她回应了他,这对他无疑是一种鼓舞,于是他更紧地抱着她,将她轻轻压在了柔软的床垫上,温柔缠.绵。
他在梦里喘息,低吼,仿佛置身天堂。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浑身无力,发现是梦,于是闭上眼,吐出绵长的呼吸,甚至希望能再回到那个梦里去。
可是,梦境如同镜花水月,一碰即碎,难再续。
洗了个澡,从房间里出来,时蕊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她就匆忙错过了视线:“早。”
“早。”程迟想起那个梦境,头皮发紧,有些烦躁。
早上吃饭的时候,姚青提到让时蕊请一个星期假,她带去做个系统的检查,再好好休养调理一下。
时蕊抿了一口牛奶,小声说:“之前耽误了一个星期,我月考就没考好,如果再耽误的话,恐怕会落下功课。”
姚青耐心地说:“妈妈跟你们班主任沟通过了,你的基础是很不错的,上一次之所以没考好,应该是有一部分题型你做过。对了,哥哥不是跟你一个班吗?可以让哥哥给你补一补。”
时蕊愣住,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程迟。
他?认真的吗?
但终究是人在屋檐下,时蕊还算给他面子,没有当着姚青和程敬安的面戳破。
程迟哪能没看出她对他的质疑,他咬了一口面包,优雅地咀嚼着,笑着说:“可以啊,没问题。”
时蕊:……
他帮她补什么?体育吗?
末了,程迟又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有不懂的告诉哥哥,哥哥帮你。”
时蕊:……
就这样,大佬非常愉快地把自己代入了哥哥的身份,时不时威逼利诱让她喊声哥哥来听听。但是时蕊十分坚持原则,威武不能屈,这种莫名其妙的兄妹关系她是不会承认的。也别指望她会叫他一声哥哥,一辈子都不可能。
那个年龄总是动不动就说一辈子,却不知道一辈子这三个字有多重。一辈子很长,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很多人。
她并不会料到,如今不愿意叫哥哥的她,却在多年以后黏着他一声声喊哥哥。
那两个字,成了她的专属。
关于时蕊被开着法拉利的贵妇接走的事,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于是各种能人发扬了福尔摩斯的精神,根据各种线索分析深扒。
功夫不负有心人,贵妇的身份被解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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