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志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你如果认为你能坚持,你就能坚持住。
但是如果这口气你松了,会在一瞬间卸掉全身的力气,等待死亡。
现在的我,就是松了这口气。
我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流逝,疼痛感也在减轻,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永远解脱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胸口一疼,有人在按压我的胸腔。
耳边很吵杂,有人在喊我。
无所谓了,我不想回答了,我真的太疼了。
“大强哥!”
脑海中像是触电一样的感觉。
是谁啊?
声音很熟悉,但我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思维也凝滞住,我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谁。
“大强哥!”
又是触电一样的感觉,心脏剧烈的跳动一下,疼的我闷哼出声。
血液,涌上脑海,记忆在复苏。
徐雅的面庞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眯着眼睛,看不清楚,记忆中的身影和眼前正在哭的泪人慢慢重合。
“大强哥!别放弃!”
是徐雅啊。
她爹没了,又亲眼目的欧阳青的死亡。
现在她又要看着我死吗?
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徐雅,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如果我死了,她一个人要怎么坚持活下去?
“大强哥,求求你,坚持住,求求你……”
徐雅趴在我的胸口,眼泪决堤,染湿了我的衣服。
她爬起来,用力按压着我的胸口,不时的爬下来掰开我的口腔,将空气送到我的身体里。
“大强哥!”
她撕心裂肺的叫喊,每喊一次,我的脑袋里就好像触电一样。
可两根断了的弦,每次都是差一点就要接上了。
是因为我自己不想活了吗?
不行啊,我答应过徐雅,我要保护她的,我不会离开她的。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我必须得活下去!
“咚咚……”
心脏,又一次泵出血液,涌上脑海。
“咚咚……”
“大强哥!”
“咚咚……”
“大强哥你醒醒!”
“咚咚……咚咚……”
“大强哥,不要死!”
“咚咚……咚咚……咚咚……”
“啊!”
我胸口弓起,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大口胃液。
“咳咳咳……”
我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雅抱着我,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大强哥,呜呜呜……”
我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全都是汗水。
我想抬起手去摸摸徐雅的脸安慰她,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
徐雅心有所感,将我的手拿起来,放在她的脸上,“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大强哥,我好怕,我爹没了,欧阳青也没了,你再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坚持着活下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
徐雅用力的擦着自己的眼泪,用笑脸面对着我,“大强哥,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坚持住了。”
我微弱的喘着气,看着哭成泪人的徐雅还在努力的笑,心中针扎一样的疼,为自己刚刚放弃自己的生命感觉到羞愧。
她还没有放弃,她还在努力,我却先放弃了。
我眨眨眼睛,很努力的动着嘴唇。
徐雅靠近我,将耳朵贴在我的嘴边。
我用很轻微的声音,很努力的说出一句话,“我答应过你,我不会死!”
说完这句话,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是黑的,我看到徐雅正趴在我的身边睡觉。
她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小脸倍显憔悴。
我嗓子干的难受,胸口如同火烧一样。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找水喝,可手使不上力气。
视线下移,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脚上,包裹着布条,上面还有浸出的血迹。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味,旁边的火堆上放着一个陶罐,正冒着热气。
在陶罐旁边,还有很多染了血的布条,应该是我昏迷的这些日子换下来的。
大家都在睡觉,守夜的是麻雀和表嫂,她们没有发觉我已经醒了。wWw.xqikuaiwx.Com
麻雀脖子上的布条已经摘了,伤口结痂,怀里抱着弓箭,依靠着山洞边缘假寐。
表嫂坐在火堆旁边,看着陶罐,偶尔往里面填几根柴火,保证火堆的温度。
我想制造一些声音喊她们过来。
刚刚动了一下,徐雅的睫毛就颤动了起来。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
由迷茫,转到惊喜,再到喜极而泣,最后扑到我的身上用力抱紧我。
“呜呜呜……”
她尽可能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还是惊动了守夜的表嫂二人。
表嫂双手捂着嘴,眼睛红了一整圈,两条泪痕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麻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冲着我笑了笑,继续盯着黑夜。
这是她打招呼的方式,看似轻描淡写,并不代表她心里就不在意。
哭够了,徐雅想起来了什么,站起来跑到火堆旁,伸手去端陶罐。
可能是因为火烧的太久了,陶罐边缘很烫,徐雅“呀”的一声,烫的收回手。
她捏着自己的耳朵,又将手指拿到嘴边吹了吹,继续伸手去端。
陶罐放在地上,她皱着眉头将烫红了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允,然后拿起旁边的勺子在里面搅拌,舀出来一团黑色的药渣。
她将药渣放在旁边的碗里,抱起陶罐,将里面剩下的药汤倒在另一个碗中,端到我的面前。
徐雅跪坐着,用竹勺舀了一点,放在嘴边吹了吹,“来,大强哥喝点东西,你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喝流食。你会很饿,先忍一忍,张嘴,我们先吃药。”
她好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
我张开嘴,喝了一口,很苦。
不过对比之前的疼痛,这点苦感已经不算什么了。
将一碗药喝光,徐雅拆开我脚上的布条,将里面的药渣倒掉,刚刚取出来的新的药渣用布条包好,敷在上面。
出锅很久了,不是很烫,热热的。
我看到了自己脚上的伤,虽然还是肿着,不过已经结痂了,不像之前那样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我张了张嘴,想问徐雅我的脚怎么样了,但是说不出话来。
徐雅猜到了我想问什么,解释说,“大强哥,我已经帮你的脚复位了,之前你救李玲的时候扭到脱臼,没有骨折。不过软骨伤的很重,软骨恢复的慢,你还要躺很久的时间。大强哥你放心,你不会变成瘸子的,只要你好好修养,是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我放心了,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我醒过来到现在,表嫂一直在远处看着,没有过来。
直到徐雅说完了,表嫂才来到我身边,伸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大强,谢谢你救了玲儿,她不懂事儿,那天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敢想她会怎么样。”
说着说着,表嫂又哭了。
她用手擦了擦,努力露出笑脸,“哎,年纪大了,遇到点儿事儿就想哭。大强你好好休息,再睡会儿,有嫂子在,今后我们来保护你。”
我想说嫂子你不老,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最年轻,最漂亮的女人。
可惜,我现在的嗓子还是堵着的,不能发出声音。
表嫂的手从我的脸,摸到我的额头,微笑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我感觉有些累了,眼皮很重。
尽管我努力的想再看看表嫂的脸,但就是坚持不住。
视线越来越黑,我又一次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傍晚时分,坐在我旁边的不是徐雅,而是李玲。
她见我醒了,兴奋的大声喊,“大强哥醒了!”
没过二十秒,所有人都出现在我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麻雀对着朱莉安娜说,“看吧,我说他今天能醒,你还不信。你输了,今晚你守一整夜!”
这两个人,竟然用我来打赌。
不过麻雀也太赖皮了,她明明知道我已经醒过一次了,朱莉安娜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这时我注意到麻雀递给我一个眼神,表情也有些凝重。
只持续了一瞬,她又恢复笑脸拉着朱莉安娜外出了,“走,大强醒了,咱们出去捉只老母鸡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在我昏睡的这段日子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很担心。
面对她们关切的目光,我张开嘴,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表嫂拉着李玲,推了她一下。
李玲跪在我面前,低着头,“大强哥对不起,是我那天太任性了,对不起。”
我努力的抬起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没事,我没怪你。”
看似简单的动作,我累的额头见汗,气喘吁吁。
徐雅帮我把手放下来,掖到兽皮被子里,“你刚刚醒过来,别乱动,身体还没恢复。接下来我会帮你恢复身子的,还要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大强哥你可不能偷懒。”
对比上一次醒来,徐雅的情绪明显要好多了,憔悴的脸色也有所缓解。
我问,“我这次睡了多久?”
徐雅回答,“两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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