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此事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众人皆啧啧摇头,‘书院’才开了三年,就敢跟国子监叫嚣,老太太这是想要上天的节奏啊。
因贾琏在户部任职,一些年轻官员就向他打听老太太这是想干什么,言语间带着戏谑,完全不把‘书院’里的女学生当回事儿。毕竟最高学府可不是白叫的,里面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是普通书院可比。想赢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权贵们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家里的姑娘都在‘书院’里面读书,对‘书院’嗤之以鼻,就等于在嘲讽自家姑娘,他们可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至于有儿子在国子监读书的,虽说是自家儿子和闺女打擂台,但因着心里面都认定‘书院’不是国子监的对手,无一不告诉自己儿子,对姑娘们手下留情,别打击了姑娘们的自信心。
京城各处也都能听到讨论这件事情的声音。几乎都不看好‘书院’,觉得是老太太的心血来潮,比试意思一下就完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赌坊还开设了赌局,‘书院’能赢的赔率简直惨不忍睹。
荣府众人都很淡定。老太太无理取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老太太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面对前来八卦打趣的,贾赦都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自家老太太有什么可担心的。应该担忧的明明应该是国子监那帮人,赢不足为奇,输了,那才丢脸丢大发了。
众人不以为然,心里面已经认定,赢是肯定的,输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帝则是被老太太这一手弄懵了,偷偷跟赵子扬打听。
赵子扬虽然住在荣府里,但也是消息出来以后跟大家伙一起知道的,之前对此一无所知,荣府之前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赵子扬又告诉皇帝,这绝对不是老太太临时起意,因为,前段时间,他已经发现钟离跟荣府的小辈们在偷偷摸摸筹划什么,当时没有打探出什么,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件事情。
皇帝一听自己孙子也掺和了进去,立马紧张起来。
也怨不得皇帝担心。
三年来,他已经差不多琢磨出了老太太的性子,那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如今突然出手,背后肯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皇帝忽然有些后悔把钟离送去荣府。万一老太太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钟离保不准就变成被殃及的鱼池里的鱼了。
赵子扬想了想,说道:“臣也不知道老夫人想做什么,不过,‘书院’的学生只怕不那么简单,国子监切莫轻敌的好。”m.xqikuaiwx.cOm
皇帝对赵子扬十分信任,对他的能力也很了解。因此听了这话,皇帝心里面不禁犯起了嘀咕,不会最后真的爆大冷门吧。
犹豫了许久,皇帝还是将国子监祭酒召来,让他务必重视跟‘书院’的比试,万不可丢了国子监最高学府的名头。
国子监祭酒老实的应下,心里面却没当回事儿,觉得皇帝未免小题大做。
如今外面已经在传,老太太下挑战书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让姑娘们跟国子监的学生们相亲。‘书院’不少姑娘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也是时候应该挑选对象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传言,传着传着,大家伙就都这么认为了。
所以,有儿子在国子监读书的又被父母叮嘱了一遍,一定要对姑娘们手下留情。万一把姑娘们得罪狠了,日后没准儿连媳妇都找不到。
比试地点是在皇家练武场,一块很大的地方。除此之外,老太太还给一众权贵发了帖子,让他们到时携带家眷一起观看这场比试。
大家伙一看,更觉得这是大型的相亲会。
即便跟国子监学生看不对眼,若表现的出众,姑娘们被哪位权贵夫人记在里心里,又是一桩好亲事。
待到比试当日,一众人早早到了比武场,各自安坐,交头接耳说着对这场比试的看法。当听到对方的儿子在国子监或女儿在书院时,立马吹捧对方几句。
场面一片和谐。
不过,当‘书院’学生进入练武场的时候,大家伙默契的停止了交谈,一齐看过去,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
这是……黑白煞?
青冉心里也直抽抽。
原本她想给‘书院’设计个学生服,只要姑娘穿在身上,走哪儿,人们都知道她们是‘书院’的学生。
后来觉得不能限制姑娘们的穿着自由,其实是嫌麻烦,就让姑娘们自己设计,想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人知道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就行。而且因为学费足够,三天两头的换一套都可以。
这回参加比试的衣服就是姑娘们自己弄的。不知道姑娘们怎么想的,非要一半人穿白色,一半人穿黑色,还是纯正颜色不带一点其它的颜色。不过别说,站在一起还挺震撼的,从气势上,就完全压倒了对方。
就是青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后来被一黑一白两学生一左一右扶着走进练武场的时候,青冉才恍然,这不黑白无常么。黑白无常一般都跟在阎王爷身边,原来自己是阎王老爷啊!
为了配合学生们,青冉于是面无表情,眼神不怒自威。
一众权贵们看着荣国公夫人一副砸场子的神情,还有那一群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黑白煞’,忽然有些心慌慌。
这是来相亲的?似乎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连本来想要开口的皇帝,都把话憋在了嗓子眼里,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那些还未入读书院的姑娘们,看着浑身散发着自信与骄傲气息的的‘书院’姑娘们,
眼里却透着好奇与羡慕的光芒,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明明跟她们近在咫尺,却又好似咫尺天涯。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比试开始了。
比试的内容与一般书院间的比试一样。
总共三场比试。先命题作诗,再命题策论,最后立一主题,两方争辩,由六位大儒裁决出优胜者。谁赢得多,谁就是这次比试的赢家。
不过,又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往是每场仅派出一个人参与,而青冉要求每场比试双方各派出十人参加,且不能有人参加两次比试。
面对对方的疑惑,青冉毫不客气的表示,又不只有一个学生,只一个学生优秀算什么,让所有的学生都优秀才算本事,完了又反问,国子监难道连三十个优秀的学生都没有?
完全嘲讽对方的口吻,身为最高学府的国子监一听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还让老太太尽管放马过来,无论老太太要求比什么,用什么方式比,他们都可以应战。
青冉最喜欢听这话,这样打起脸才更身心通畅。
输是肯定不可能输的。
她一早就跟六位评审进行过‘友好’交流,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结果总算顺心如意。
于是乎,在青冉的暗箱操作下,‘书院’以三比零赢得了绝对的胜利,成功爆了冷门。
青冉却不承认自己有作弊行为。
虽然姑娘们的优秀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但这年头,男强女弱已经深入到了众人的骨髓里。即使有女子的能力比男子强,也很难受到认可,甚至有可能被人打压。
所以她的‘友好’交流,只是想让这些评审公平一些,至于评审们有没有深刻领悟到她的意思,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连输三场,国子监很是不服气,质疑六位大儒的公平公正性。
因着‘友好’交流,这六位大儒好些日子没有睡好觉,心里面本就不爽,一听自己被质疑,立马就火大了,跟国子监祭酒争辩起来。然后仗着自己知名大儒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人数上的压制,直接把国子监祭酒喷的体无完乎。
毕竟姑娘们真的优秀,他们也不算把黑的说成白的了。虽说并没有优秀到可以完胜国子监,但一群大男人跟姑娘们打成平手,从某一方面来讲已经算输了。
因此,六位大儒一点都不心虚。
国子监祭酒最后只好郁闷的表示他们轻敌了,来挽回一下丢掉的尊严。
他说的倒也不假。
国子监的学生都以为自己是来相亲的,想着要给姑娘们留下好印象,确实没有尽全力,于是就输了第一场命题作诗。
他们打算着,输一赢二就好。等到第二场命题策论再输了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慌了起来,总不能三场都输吧。
但这时才开始全力以赴却已经来不及了。
相较之下,女子本就比男子善言。
那从未上过学的街口大妈以一敌十都不落下风,嘴里噼里叭啦说个三天三夜都可以不带喘口气的。
青冉为了让姑娘们‘能言善辩’,还特地找了个厉害人物,带姑娘们观摩学习。
因此,学了街口大妈七八分本事、又博学多才的姑娘们,自然打得国子监毫无还手之力。不说别的,单从语速上讲,就已经让国子监没有出声的机会了。
‘书院’赢了,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比试过程真的十分精彩,令人回味无穷。姑娘们的才情也叫人侧目,难以想象,那些诗词策论竟然是姑娘们自己做出来的,丝毫不亚于男子。
虽然大家伙已经知道,老太太真的只是想跟国子监一较高下——从老太太完胜比赛后那翘上天的尾巴就可以看的出来,但大家伙还是把这些姑娘们记在了心里。
既有品貌又有才学,实在是儿媳妇的上好人选。
而那些有姑娘是‘书院’学生的权贵人家,自然都喜的不能自已。姑娘们优秀,于家族是一种幸事,他们做父母的,心里面也是既欣慰又骄傲。
一个个都觉得,把姑娘送去‘书院’读书真的太对了,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跪在御书房外百般不愿意的。
比试的结果传到外面,惊讶声此起彼伏,间或还夹杂着哀嚎的声音,尤以赌场的哀嚎声最大。按照‘书院’完胜国子监的赔率,赌场这回赔大发了,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国子监怎么就输了呢?
很快,比试中所做的诗词、策论以及辩论的内容就被做成了册子,在市面上流通。
人们纷纷购买,让有先见之明的青冉大赚了一笔。再加上从赌场赢来的银子,青冉这回赚的盆满钵满,彻底成为了大赢家。
京城内外,疑惑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有几分学识的读书人在看了册子以后,心头疑惑总算得到了解决。不少人还特地开了诗会,一起研究册子上的内容。越研究,越对姑娘们的才情赞叹不已。
当然,也有一些人嘲讽国子监的学生连个娘们都不如。成日里被比成渣渣的纨绔总算能在国子监学生面前硬气一回。
国子监学生自然不愿意被人低看一等,于是把姑娘们的才学可劲的吹,把姑娘们吹的如李白再世一般。
虽然他们的目的只是不想让自己丢脸,但无形之中,又把姑娘们的名气抬高了许多。
没过多久,又到了围场狩猎的时候。
狩猎地点在皇家猎场,由皇家举办,参加的都是权贵们还有他们的子女。
因为参加的多为世家子弟和高门贵女,所以也可以说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反正每次狩猎过后,权贵之间都会出现一个联姻风潮。
‘书院’的学生本就又参加的资格,不过,青冉说了,这些姑娘们要以‘书院’的名义参加。
难得出风头的机会,青冉自然要让姑娘们大大的出一下。
于是,狩猎当日,一众姑娘们骑着高头大马呼啸着进入猎场之内。
马背上,姑娘们个个身着帅气的骑装,英姿飒爽,长发被绑成马尾在风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停马时,一个漂亮的回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回眸间,似乎有利剑出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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