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绵延的旅途中,由南而北,景色逐渐荒芜,宽阔无边的宇川的潺潺水声越来越明显,沿着河边而走,半天都遇不到半个人。
一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马车在路道上走着,马车前后都是铁骑,布衣里穿着兵甲,若么有一百人。在马车周围守卫森严,没有一点缝隙。
这样的军队,连沿途的山寨劫匪都避而远之。
宇川横断南北。
子木县在宇川之上,断水为县,川水分流再合并。
渡川的路,即进入子木县的路,设置了钢铁的门栏,有士兵把守巡防。
士兵阻止了车队前进。
车队的侍卫长下马,走到豪华的马车跟前回禀:“王爷,前面封路了,说子木县有瘟疫,不让过,需要绕道。”
车厢里响起一把娇柔清脆的声音:“绕道?为什么要绕道?让他们把路让开啊!”
侍卫长听着为难:“为了王爷和小姐的安全……”
“本小姐倒要看看谁敢拦咱们安南王府的路!”
话说着,车厢里走出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姣好的身段,白皙的脸孔,柔和的五官,让草木凋零的穷乡僻壤瞬间多了一份光彩。
看着拦路的都是一些无名小卒,她吩咐侍卫长:“阿执,上前去,把咱们的名号报上去,让他们把铁栏拿开!耽误了咱们王爷上京的时辰,小小的地方官可担不起!”
侍卫长阿执只能听令,上前去,交谈了一会儿,却还是黑着脸回来:“小姐,前面的不是官府的人,已经被军队控制了。子木县现有瘟疫,他们让我们绕道凤来镇。”
绕凤来镇,得多走半个月的路程。
“绕,绕哪里?”侍宠生娇的女子急得直跺脚,“不成,让他们把疫民赶到一边去,让我们先过去!”
侍卫长一时左右为难,目光小心的投向车帘里面:“那王爷的意思呢?”
“这种小事,还需要惊扰王爷休息吗?”娇艳的女子只当听不见,提着牡丹花纹刺绣的裙子,踩着条凳下来,“不要同这些虾兵蟹将讲那么多,直接他们的长官是谁,让他出来!必须让他给我们劈一条路出来!”
把守的士兵,神情严肃,严阵以待,充耳不闻,半步不让,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响,由远而近。
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而来,速度如同闪电,很快就到了跟前。
把守的士兵看见骏马上的人立即挺立行礼,迅速打开铁闸门,让马通过。
马匹后面的一名白脸书生模样的人,一滑下马,腿在抖,站都站不稳:“不行了,爷,怎么都要给我下马歇一口气,一把老骨头都快颠簸没了!”说着,他就扶着最近的一位士兵,弯腰呕吐起来。
明瑜在马上,把勒紧的缰绳松了松,他的手掌也麻,上面布满了血痕。
日行千里,五天五夜。
马都熬倒了几匹,这年轻甄大夫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子木县的瘟疫,不可收拾。
明瑜带着军队和物资,来到这里几个月,尝试了很多,都不能控制住。
死人,每天都堆积如山。
明瑜带过来的人,也接连染病。
子木县像一个充满着死亡诅咒的地狱,被神佛遗弃了的地方。
明瑜冷眼看着身体孱弱、吐到没东西可吐的甄大夫,不觉怀疑洛穿云所说的“这人应该可以治瘟疫”,“他祖上有华佗在世”,“如果他都不行,就只能走最后一步”。
他不想子木县发展到最后一步。
“嗨嗨嗨,你是谁?”旁边有人对着他说话,“你是他们的长官吗?”
明瑜这才从思绪中回神,转过脸看她。
自称是安南王府的小姐,顿时窒了一下,眼前一亮。
这高大骏马上面的男子,长相俊美清秀干净,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长。
身上是深灰色的长衣,常人看起来会显得灰扑扑脏兮兮,在他身上却多了一份如同淡抹远山的冷傲。
她立刻摆出一副温顺可爱的笑,甜蜜诱人:“让我们过去,我们是安南王府的。”
原来是世袭的安南王。
明瑜从上而下的打量着她,没把她放在眼中,直接对守卫吩咐说:“进来的,不管人畜,都不得出去!”
被这样无视,女子恼了:“哈,我就不信了,你什么人,还能那么傲慢!”
她是安南王的妹子,娇宠万分,哪里受过外人的冷遇。
她就不相信,还有地方能拦得住安南王的马车?
“我就偏偏不相信,这里有野兽猛虎!不让本姑娘过去,本姑娘偏要过去!”
她挺着丰美的胸,正要跨过把守士兵的警戒线。
突然,脚下一道闪亮。
冷寒的气息迎面。
落到脚边的是一把光亮的刀。
女子吓得脸都白了。
再多一寸,这刀子就插在她的脚面上了。
女子身边的侍卫瞬间拔出了刀剑,而侍卫长也第一时间上前护着主子。m.xqikuaiwx.cOm
明瑜看甄大夫吐得差不多,就把人拧上了马。
子木县的情况紧急,他同这无聊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要命。
他不再没有理会其他的人,策马扬长而去。
女子的脸白了又红,怒气都快要顶上天灵盖。
车厢里清清冽冽的响起一把声音:“我们绕路吧。”
女子听到声音,一脚踏平青山的冲动被浇灭。
“上来。”
轻轻一句,女子就好像泄了气的河豚。
再不甘心,也回到车厢里面。
女子立刻换上乖巧甜美的模样:“哥哥,是不是太大声,把你吵醒了?就没有消息说子木县被军队封锁了,到了,才不让我们进去,哥哥说气不气?”
朝廷不让外界知道子木县的情况,才会动用军队。
子木县的上空,都弥漫着一阵难闻的气味。
躺在榻上的男子,半起的身子,握住女子的手,声音温柔:“下车干什么,看,那么冷,手都冰了。”
女子把手放在他的怀里,娇滴滴的笑着说:“那烦请哥哥帮我暖和一下呗。”
男子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说:“不可以这样说话。你应该再凉一点,再矜持一点,语气再慢一点。太软了,就不像了。”
“我会改的,哥哥。”女子点点头。
男子很满意:“这就对了,盛夏。”
云楼的生意也因为春节过后的缘故,变得冷淡寥落。
不仅仅是云楼,整个丰乐坊都死气沉沉的。
十亭有七亭是空着。
一时过于清静,大家有些不习惯。
唯独花牡丹的阁子,彻夜通明。
花牡丹算是云楼的头牌,花牌都快要磨破了。花牡丹红有红的道理,她娇小娇媚,标准的一副江淮女子的柔弱和善解人意,一朵娇滴滴的解语花。她又非常勤奋,五弦,七弦,古筝,琵琶,笛萧,无一不通。
而且,花牡丹从来不挑活儿,什么客人都敢接。
只要有银子。
这一夜稀稀落落的客人。
下半夜进来了一位客人,一开嗓子就把所有打瞌睡的人都惊醒了:“老鸨,把你们的头牌拿出来!”
傅桃花探头看下去,这家伙高壮的身材红配绿,一脸横相,仿佛整条路都是他的!好在贞娘已经笑着脸上前去招呼了。
傅桃花挺烦这种人的,仗着身上有几个银子,走到哪就撒野到哪。
这个红配绿的横相从衣服下掏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沉甸甸的,直接砸在桌面上。
闷沉一声。
袋子松散开来。
露出金灿灿的金锭子!
傅桃花眼睛立刻来了神采。
不,有几个银子的人,应该就是不一样!
贞娘头顶的大红花都精神抖擞,上前招呼:“这位爷,请进,请进,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在呢。不知道爷是要听最新的曲子,还是看舞蹈呢?”
红配绿上下打量着贞娘:“你就是这里的老鸨?”
贞娘高兴着:“叫我贞娘。”
红配绿:“把你们最漂亮的花姑娘叫出来。老子要十个,十个!全部叫出来!”
傅桃花忍不住探出头去。
多久没有见这种外地土冒,而且还是一个有钱人。
把歌乐坊当做低等的妓院。
贞娘耐心的解释:“这位爷,看这里,这里,我们这里这个叫做花牌墙,上面都是我们这里的姑娘。爷喜欢,就挑一个,进去阁子里面,姑娘都在里面等着。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些小规矩。”
红配绿不耐烦:“去你娘的规矩,爷不喜欢!叫人都出来,爷喜欢热闹!爷有的是金子!”
贞娘脑仁疼。
傅桃花正要下去救场。
“贞娘妈妈。”一声娇甜而恰到好处的喊叫。
千娇百媚的姑娘,从宽阔开阳的楼梯口婀娜而下,走到客人跟前,款款而视:“这位爷,奴家叫花牡丹,国色天香的牡丹。让牡丹伺候爷,不知好不好,够不够?”
“够,够,够。”红配绿喉结滚了滚,咽了一口口水。自从花牡丹出现,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勒得极细的纤腰,一朵嫩黄色的牡丹缠绕而上,就在胸前开出极尽的灿烂,让人萌发出要扒开看一看花芯的野蛮冲动。
花牡丹让着一条道:“这位爷,请。”
“好好好。”红配绿快步上楼,恨不能立刻关门掀被,一亲芳泽。
贞娘拉住花牡丹的手肘,低声说:“牡丹,这人粗鲁蛮横,你伺候不了!”
花牡丹看向桌子上那袋金子,笑:“我有分寸。”
开了阁子,关了阁子。
粗豪放浪的笑声,连密闭的阁子都关不住。
贞娘回到傅桃花身旁,看傅桃花特别沉住气,特别不放心:“真随她吗?”
傅桃花擦拭着手里银簪子,看了又看,说:“管不着,没有办法。”
贞娘特别嫌弃她的:“扔掉吧,天天擦,烦不烦!”
这银簪子是傅桃花的心肝宝贝。
傅桃花瞥了她一眼,特意把银簪子在贞娘眼皮子下晃几下:“这个是护身符!不是用价格衡量的。”
贞娘双手撑在桌子上,悄悄的靠近傅桃花:“桃花,我都打听到了,子木县那边地狱一般,都没有活人了。”
傅桃花目光一窒,定了定,反而低声埋怨贞娘:“你很闲吗?没事打听这些干嘛?”
贞娘知道她嘴硬:“你想知道啊!”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王爷有一二三马甲更新,第 59 章 盛夏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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