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却认为所谓德与善皆在心间,无需拘泥于形式,“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说实话,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
先前秦太医的师傅因皇太子薨逝而被皇上迁怒,最后还是皇后求情才免去死罪,秦太医感念皇后的恩情,如今九爷有要求,他不便拒绝,但有一点,他得提前讲明,
“若然太夫人不相信下官之言,再请旁的大夫来瞧,那岂不是会露馅儿?”
这一点,傅恒早有考量,“您乃宫中太医,额娘又怎会怀疑你的话?纵然她老人家存疑,我也有法子应对,你尽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即可,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话已至此,秦太医没再犹豫,遵从傅恒的意思,答应帮他扯谎。
章佳氏闻讯后大为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有毛病!心生怀疑的她又差大夫来看诊,这位大夫可是她最信任之人,为防傅恒耍花招,她还亲自跟过去等着诊断结果,然而他竟也说傅恒有问题!
只因傅恒一早就料到母亲不会轻易相信,这才提前找到这位大夫利诱他扯谎。
两位医者说法一致,章佳氏再无怀疑的理由,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儿子这所谓的病很蹊跷,毕竟他一向狡猾,指不定又藏了什么歪心思。
大夫开了药方便告辞离去,傅恒故意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扶额哀叹,
“我堂堂男子汉,居然会有问题,怪不得东珊一直怀不上。”再看向东珊时,傅恒满目愧疚,
“难为你喝了那么久的药,最后才晓得是我的毛病,我对不住你!”
东珊故作同情状,挽着他的胳膊好言哄道:“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还好大夫发现得及时,且大夫也说了,这并非不治之症,只要依照方子调理,定能见效。”
目睹他夫妻二人情深义重的模样,章佳氏越发窝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没个证据,真真可恼!
真正得病的男人应该很自卑才对,为彰显真实感,傅恒还特地交代道:“额娘,此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若是被外人知晓,定会耻笑于我。”
这戏做得可真像那么回事儿,只可惜章佳氏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冷笑揶揄,
“别以为说自己有病便无需纳妾,你是为娘养大的孩子,你的小心思逃不过我的法眼。妾室必须得纳,除非妾室也无法怀孕,我才相信你真的有问题!”
不是吧?原本佯装忧愁的傅恒这会子是真愁了,“额娘我都这样了,再纳妾岂不是祸害人家姑娘?”
他越是拒绝,章佳氏越觉得自己的猜疑是对的,“这些你无需顾虑,我自会安排。”
傅恒大费周章,为的就是不纳妾,然而母亲竟还是固执己见,恼火的他再不顾忌母亲的颜面,冷着脸严词拒绝,
“额娘无需费心,我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若然无法为富察家延续香火,便是愧对列祖列宗,这事儿可由不得你胡来!”
说这话时,章佳氏的眸光自东珊面上掠过,既在斥责傅恒,亦在警示东珊。
若搁以往,东珊肯定又会觉得愧疚,自从傅恒劝过她之后,她便不再妄自菲薄,虽然她很不赞同婆婆的话,但为了傅恒,她不会与婆婆正面起冲突,只在旁劝解,
“额娘,傅恒现在因为这个病心情不好,情绪暴躁才会出言不逊,并非有意顶撞,还请额娘息怒,要不这事儿改日再说?”
傅恒一再挑衅,章佳氏认为自己应该改变策略,加快安排,当下不再与他废话,闷着一口气,拂袖离去。
目睹婆婆愤然立场的情形,东珊暗舒一口气,总觉得婆婆不会轻易罢休。
得意扬眉,傅恒眼角带笑,揽着她的肩寻求夸赞,“我这戏做得如何?”
他的演技无可挑剔,关键看客不买账啊!东珊啧叹连连,“戏够真,但额娘好像不相信你。”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足够的借口,“管她信不信,反正我意已决,绝不纳妾!”
他看起来很轻松,仿佛并没有当回事,但东珊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毕竟这是清朝,男人的面子大过天,
“虽说你交代过不许外传,但这秘闻定会不胫而走,你又不能一一解释,往后你在亲戚友人面前岂不是失了颜面?流言四起,对你影响不好。”
傅恒无谓一笑,并不太在乎旁人对他的评价,“何须管旁人怎么看我,只要你晓得我的厉害即可。”
唇角微扬的他将她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一把将人搁在帐中,俯身而就,蓄满爱意的眸光明亮而炙热,凝视着她的同时,他的柔吻缓缓落下,渐变激烈。
肯为她做此牺牲的,大约也只有傅恒了!心中感动的她抬手紧拥着他后颈,手指不经意的滑过他的耳,热切回吻着,期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自她唇齿间溢出的声音比任何乐器弹奏出的旋律都要悠扬婉转,拉长的余韵不紧不慢的拨动着他的心扉,使得他心弦紧绷,渴望为她弹奏更磅礴的曲调!
前几个月她为子嗣一事压力倍增,以致于每回与他亲热时,她都在想着这次会不会怀上,根本无心专心享受,而今包袱已除去,她备感轻松,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跟随他的节奏而起伏。
时而缓慢似春风流融,时而急促若鼓锤重击,每一种滋味都是难以言喻的美妙体验。
今夜无月,惟有檐前轻晃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为这夜色增辉,无人发现,此时此刻,幽暗角落里,被早春寒风肆虐过的枯枝上已然孕育出点点嫩绿,等待着暖风与日光的滋养,预备伺机绽放……
现今茗舒仍在坐月子,东珊得空便会过去看望她,有人陪伴左右,茗舒也不至于太无趣。
时常躺着,她总觉得腰酸背痛,头昏脑涨,午后天暖,日照庭院晴无风,茗舒换了身茶色便服,到院中晒暖,再不见见日光,她感觉整个人都要霉了。
东珊亦在场,与她闲话家常。茗舒问起钰娴的身孕,东珊只道还没动静,
“应该快了,听八嫂说,好像就在这几日。”
“怡珍的孩子呢?我这坐月子也不得空过去,你去瞧过吗?长得像谁?”
摇了摇头,东珊只道还没去,“我与她不相熟,无话可说,去了也是尴尬。我是最厌烦逢场作戏的,平日里只会来你这儿,或是四嫂和八嫂那儿,其他地儿我懒得去,反正心意已送到,不失礼即可。”
东珊这样的真性情,茗舒最是羡慕,这也是茗舒愿意与她结交的原因之一,茗舒只会对傅玉冷漠,对旁人即便不喜,面上还是会来往的。
譬如五夫人,茗舒一直都不喜欢她们母女的性子,但从来不敢说出口,若非上回东珊将那件事闹大,只怕她到现在都得逢迎宝慧。
当时她与东珊不是太熟,还想着东珊性子太直,会不会吃亏,后来才发现,有时候隐忍并非明智之举,除却委屈自己之外,毫无用处。
闹大了反而是好事,如今宝慧对她心生芥蒂,再不来找她,她总算清净些许。
两人正闲扯着,嬷嬷说孩子睡醒了,抱过来给夫人瞧瞧。
茗舒含笑接过孩子,东珊凑过来一看,瞧着孩子粉粉嫩嫩的模样,心都快化了,
“婴孩果然是一天一个模样啊!我记得他才出生之时瘦成尖下巴,如今这脸蛋儿已然肉嘟嘟的,好可爱啊!来,让婶娘抱抱小可爱!”
小心翼翼的自茗舒怀中接过孩子,东珊的胳膊不自觉的变得僵硬,只因这小团子软软糯糯,她都不知该如何抱才好。
嬷嬷在旁教着,东珊照着嬷嬷之言去做,果然顺手得多。
她想唤孩子的名,却又不知该如何呼唤,总不能叫小明吧?再不然叫俊俊?好奇的东珊问孩子是否有小名,茗舒点头笑道:
“傅玉给起了个小名,叫小七。”
小七?“为何叫这名儿?可有什么用意?”
“他说我的生辰在七月,所以就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儿。”
东珊逗着孩子笑念了几句,倒也算顺口,“一个老七,一个小七,七哥可真会起名字。”
茗舒也觉得这名字很随便,傅玉还说让她来起,她觉得一个小名儿而已,顺口即可,倒也无需赋予太深的含义,便依他之意,并未再改。
嬷嬷担心九夫人抱得手酸,抬手去接孩子,“夫人您歇着吧!老奴来抱小少爷。”
腾开手的东珊刚坐下饮了口茶,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抬眸便见丫鬟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说织霞苑那边有了动静,八夫人可能要生了!
“哦?是吗?”茗舒笑叹道:“钰娴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很关心钰娴的状况,奈何自个儿仍在月子中,不便去别人家,东珊劝她放宽心,
“你不能久坐,还是回屋躺着吧!我过去瞧瞧,一有好消息立即着人来知会你。”
辞别七夫人后,东珊即刻起身赶往织霞苑。
说来钰娴也是能忍,昨夜已开始腹痛,她却没与人说,想着只是阵痛而已,两刻钟才痛一次,尚能忍受,且羊水未破,应该没那么快生,大半夜的将稳婆叫来也只能让人干等着,并无用处,便没折腾。
直至今晨,初雪发现主子紧捂着腹部,猜想可能是要生了,赶忙差人去准备。
煎熬了一上午,午后羊水才破,稳婆正在接生,东珊不能进前,只能隔着屏风为她鼓劲儿打气。
章佳氏亦是在旁守候,好言劝慰着,“钰娴啊!你且忍一忍,很快便过去了,稳婆没让使劲儿的时候你就保留力气,等稳婆发话你再使劲儿。”
五夫人见状,暗叹太夫人对待钰娴和怡珍的态度简直千差万别啊!
钰娴痛得难以承受,双唇因一直张着努力喘气而变得干燥,不再滋润,双手紧扯着身下的被褥,咬牙强忍,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女人的必经之路,无可避免,再哭也不能缓解疼痛,倒不如省些力气。然而阵痛间隔越来越短,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以致于她冷汗直冒,初雪一直在旁为她擦拭汗水,心疼的直落泪。
屏风外的东珊劝她莫哭,“哭是会传染的,八嫂本来很坚强,你这一哭,她的情绪也跟着不稳定。”
吓得初雪赶忙擦去泪水,“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哭了!”
紧跟着东珊开始教她如何正确的呼吸,以缓解疼痛。钰娴跟着照做,刚开始很不习惯,觉得没什么用,做了几回之后,心跳不再那么剧烈,似乎真的好受了些。
五夫人甚感好奇,“你又没生过孩子,怎的好似经验十足?”
东珊不得空理会她,敷衍道:“家嫂生子时我在跟前,听稳婆教过。”
采茶闻讯亦赶来这边,只因珍姨娘交代她过来瞧瞧,看看钰娴究竟会生男孩还是女孩。wWw.xqikuaiwx.Com
奈何采茶身份卑微,不能进里屋,只能候在门外等消息。
听着八夫人的哀呼声,采茶不禁在想,都道女人生孩子等同于往鬼门关走一遭,这八夫人回不来才好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夫君是傅恒(清穿)更新,第 88 章 傅恒的把戏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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