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傻柱的“好意”

　　阳光微照。

　　红星轧钢第三分厂，保卫科机动组办公室。

　　顾明惬意的斜坐在门口，左手边是一张小矮凳，上面放着一壶白水和一盒大前门。

　　手上则拿着一份黑白报纸，正看得津津有味。

　　热呼呼的白水是宋勤快从隔壁稽查办公室拿的，报纸是顾明去隔壁的隔壁警卫室取的。

　　地上还放着一堆，都是他们轧钢厂今年的厂报，他看报纸，可不是一目十行为了打发时间，而是准备尽可能从多方面去了解轧钢厂。

　　这和有些人看书一样，他们看书之后，能汲取经验，别人犯过的错，会力争自己不犯，这样一来，便可以比别人少走很多弯路。

　　读报也一样，阅读过后，可以从文章表面，看到一桩桩事情背后的寓意，往大了讲，国家的报社，不可能无故随便放一篇文章进行报道。

　　而轧钢厂的厂报、播音稿也是如此，不是随随便便说发就发的，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某人要升职之前，厂报上就会提前多次出现他的名字和事迹。

　　“热烈欢迎苏联技术员们到我厂莅临指导。”

　　这是一则一个月前占了大半篇幅的报道，写了当时轻工局也有领导进行陪同，苏联人将在轧钢厂呆上拢共三个月的时间。

　　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瞅了眼墙上还勉强能走的挂钟，马上十一点。

　　顾明二话不说放下报纸，把烟揣兜里，走到停在不远处的自行车旁，从车把上拿下铅皮饭盒，准备去食堂觅食。

　　按照规定，轧钢厂中午是十一点半下工，吃饭。

　　他现在走过去正好，真到了饭点再出发的话，岂不是浪费了这个身份的优势，想当初上学时候都会想尽办法先走那么两三分钟。

　　这上千人的厂子，哪怕有一部分是自己带着吃的，那最少也还有大几百号人要排队，这得多少时间。

　　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

　　拎着饭盒走在轧钢厂的大道上，耳朵里传来的尽是不远处各个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奇快妏敩

　　路上，偶尔也有几位穿着不是制服的工作人员，都是手紧着袖口，低着头，紧赶慢赶的走着。

　　也就顾明，大冬天的抬着头，露出手，一副慢吞吞、悠闲的模样。

　　看着路俩旁白皮松树顶部泛着些许的白色雪渍，想来是昨儿个深夜又下过了雪。

　　顺着热心同志的指引，顾明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食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禁止浪费”、“浪费就是犯罪”这两句用红色油墨粉刷的标语。

　　从外面看，食堂面积远比电视剧里所放的大。

　　顾明走到门口，在石阶上跺了几脚，才抬腿进屋。

　　“嗐，小同志，这会儿可没到饭点。”

　　还没走到打饭窗口，一道沉闷嗡嗡的声音便传入顾明耳中。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位中年男子边说边从打饭间内走了出来。

　　俩人对视一样，顾明看到的是一张四四方方、浓眉大眼、抬头纹横竖的脸。

　　不是傻柱还能是谁？

　　顾明瞬间很疑惑，长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还会有情感问题？

　　不过傻柱的身配看上去倒是不错，不愧是城东区摔跤届的一把好手，尤其那双手臂，把棉袄都撑鼓了起来，想来和他长年颠勺炒菜也有关系。

　　瞧这模样儿，也难怪许大茂打不过傻柱，俩人压根儿就不一重量级的。

　　“想必您就是柱子哥？”顾明主动出声招呼，又接着夸道“咱们轧钢厂厨师中的大拿？”

　　这先是哥、又是捧的，瞬间戳中了傻柱的心窝子，谁不爱听好话，尤其还是极度要面子的傻柱。

　　果然，傻柱一听瞬间收回摆着的脸谱，原本背着的双手也拿到了前头，换做一脸乐呵的说道：

　　“嗨，瞧你这生瓜蛋子样儿，应该是新来的吧？怎么着？还听说过我？”

　　这就是傻柱说话的风格，一如既往地直接、不客气。

　　顾明既然知道他的性格，自然犯不着和他去计较。

　　“这都甭用打听，我去总厂报道，他们就告诉我分厂有一位大厨，厨艺那叫一个没得话说，就连领导们都经常点名要您亲自下厨。”

　　傻柱一听，这下可来了劲，当下乐不可支的说道：“那可不，不瞒小同志你说，不是哥们儿我吹，分厂所有厨师中，厨艺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至于总厂那边，咳咳，也没有对手。”

　　一听傻柱这话，顾明就知道总厂里绝对有人在厨艺方面不逊于傻柱，但他也不去细究：“那是，这不今儿个报道第一天，想来尝尝您的手艺。”

　　傻柱继续乐着说道：“那你小子还真赶上趟了，今儿个的小炒肉就是咱亲自下的手。”

　　“来，把饭盒给我。”

　　说是让顾明给他，可傻柱说话间自己就上手把顾明手里握着的铅皮饭盒给一把夺了过去。

　　这下，顾明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走到打饭窗口。

　　傻柱这“看人下菜”的行为，浑然忘记刚才还正义凛然的说过“这会儿没到饭点”。

　　“柱哥，这饭点儿没到，要不咱等等？”顾明不是傻，这样问自然有他的用意。

　　“嗐，等啥，冲你小子今儿个新来，咱就甭管那套，你见过哪个科室领导排过队？”

　　傻柱的回答让顾明非常满意，人呐，往往不经意间就会说出实话。

　　工人同志最伟大，可领导干部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原来，各科室有编制的干事、组长、科长们，都去楼上吃饭，还美曰其名，不和工人同志们抢。

　　当然，楼上楼下吃的饭菜样式肯定都一样，至于质量嘛，那就不好说喽。

　　“柱子哥，多了多了。”

　　顾明就点了一个土豆丝和一个没有多少肉丝的小炒肉，可傻柱居然用勺子使劲儿压了压白米饭，私自做主又给他加了个辣炒白菜。

　　“放心大胆吃，这都不叫事儿，算你柱子哥请的。”

　　顾明没想到，说话犹如铅笔芯子，直肠直肚的傻柱，小心思居然还不少，俩人才头一回见面就拿公家的东西卖人情。

　　吃人嘴软，自己差那点儿钱？还是缺那口吃的？

　　不过既然已经打了，顾明也没在拒绝，直接从兜里掏出五分钱，放在了窗台上，同时张嘴道：“柱子哥，咱也不能让您难做不是。”

　　傻柱见此，立马咧起了嘴：“嘿，我说你小子模样长的还算可以，怎么就这么见外。”

　　顾明笑了笑，也不给傻柱拒绝的机会，端着饭盒随便找了张八仙桌就开始造饭。

　　瞅着顾明的背影，傻柱忍不住嘟囔起来：“呸，有钱了不起？毛头小子，有便宜都不占。”

　　平日里用这招无往不利的傻柱，今天还是头一次栽面儿。

　　他之所以能光明正大拿着公家的饭盒随便进出轧钢厂，凭的可不光是背后有人撑腰。

　　而顾明的表现，傻柱已经暗地里给他打上了一个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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