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中平六年（一百二十四）外传·云长（四）

　　9.

　　建安四年六月夏，袁术自立为帝后接连被吕布、曹操打败，实力大减，又因奢靡贪婬的程度比以前更加厉害，导致府库空虚。江淮一带由于连年饥荒，百姓不能自给，但是袁术的后宫妃嫔却有数百人之多，各个穿着绫罗绸缎，吃饱了精美的饭菜，然而袁术的属下将士却饥饿困苦，他却毫不关心。不久，袁术储存的各种物资都已耗尽，自己无法维持，于是烧毁宫殿，想去投奔驻扎在潜山的部将陈简和雷薄，但又遭到他二人的拒绝。袁术心中忧虑烦闷，无计可施，只好派人把皇帝的尊号和玉玺送给他的兄长袁绍。袁绍派时任青州刺史的长子袁谭前来迎接袁术，想从下邳北方通过，却遇上了刚刚从曹营脱身出来的老大领着精兵在下邳城外将袁术截住，两军对圆，便要厮杀。

　　袁术手下大将纪灵身为先锋发起冲击，老大问我道：“老二可有把握战胜此人？”

　　老大问我这话时表情无惊无喜，似是一潭死水。而我听说这纪灵曾经数次以言语得罪吕布，吕布都未曾和他一般计较，直到吕袁两家翻脸以后，吕布才率军直取纪灵首级。听说那天吕布一人一骑深入袁术大军之中，死咬着纪灵不放，追得纪灵哭爹喊娘颜面尽失，又在万军之中一箭射死领军大将张勋，再破袁术七路兵马于淮北，至此纪灵几乎已经成了军中笑柄，却不知老大此时问我这番话是何意思。

　　这时老三又出面劝解道：“纪灵这般莽夫如何用得着我二哥出马，看我出去将他刺于阵前！”说着打马而出，奔着纪灵去了。老大望着老三远去的背影对我感慨道：“都是自家兄弟，何故推三阻四，还要老三来做这个人情，显得你我倒像是疏远了似的。”

　　我陪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我在脑中不停盘算，老大到底是去年我在下邳想要营救高顺而恼了我，还是前些时日我给曹操通风报信而恨上了我。只不过我们一路走到现在，即便是有所怨怼，兄弟之间把话说开了便是，为什么非要这般冷嘲热讽，处处以言语挤兑呢。

　　前面那纪灵之前曾被吕布追得魂飞魄散，此番在两军阵前见到出马而来的是老三，只被老三当头大喝一声就吓得七窍生烟，索性调转马头又要往本阵里跑。老三挺着蛇矛在后面边追边骂道：“纪灵！你这窝囊将军，难道所会功夫就只有这一招拨马便逃吗！”纪灵无奈，只得转过来和老三打在一处。只是这纪灵愚笨的很，此前传言他只是一昧溜须拍马才在袁术军中坐上了如此高位，实则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后来又因为张勋身死，所以纪灵才成了袁术手下的首席大将。只见他勉强跟老三打了不足十合，便被老三一矛刺落跌于马下。老三蛇矛掉转，以蛇锋指着纪灵骂道：“当年你起几万大军来打我们时，若非吕布从中调解，险些就要被你踏平了沛城去，你这庸才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说罢一槊将纪灵钉死在地上，老大见状疾呼进军，我便身先士卒赶到前面冲杀，大军随后掩上，直杀得袁术手下溃不成军，死伤逃往者不可计数。

　　袁术败军途中遭到以前部下雷薄和陈简的劫掠，抢去钱粮草料无数，袁术气得坐立难安。败军想要退回寿春，又遇上当地民不聊生的百姓组成的强盗军团，再次对袁术的部队进行攻击和洗劫，袁术和败军去往寿春不得，只得转而退去江亭。此时浩浩荡荡雄踞一方的仲家帝国，只有不到一千人还跟随着袁术，而且尽是老弱病残之辈，之所以还跟着袁术是因为逃不出去，其余精壮手下早已作鸟兽散。

　　时当六月盛暑，袁术众人酷热难耐，败军粮食断绝，只有麦屑三十斛。袁术贫困潦倒地坐在只铺着竹席的床上，嫌弃麦屑粗糙难以下咽，便叫厨子取了蜂蜜水来喝。厨子见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袁术还要穷极奢欲，便气愤道：“这里只有血水，哪里来的蜜水！”袁术听后久久不能自省，沉闷良久才说道：“我汝南袁氏乃虞舜之后、卧雪之堂，而我堂堂袁术却竟然落得这个地步吗？”遂呕血斗升，坐于陋床而亡。

　　袁术的死讯传来后老大开心不已，当晚饮酒至半酣，以手托盏说道：“每当有这般天下豪杰般的人物死去时，我刘备就可以趁机捞上一笔好处。”说着老大转过脸来对我和老三说道：“二位兄弟，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我和老三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说得好日子又是指的什么。第二天老大命随军的曹将朱灵和路昭带着老大写好的书信和士兵先行回去许都，自称袁术新死，江淮和徐州一带人心不稳，需要他在此坐镇大局安抚民心。朱灵和路昭何尝不知道老大这是借口不想再回许都，生怕就这样回去要被曹操治以死罪，便慌忙求着老大说道：“您贵为当朝皇叔，又是司空大人的心腹爱将，您这一不回去，司空大人必定要拿我两人问罪的啊！”

　　老大听了便笑道：“这事还不简单，你等要是现在不走，那么我便现在就将你二人杀了，你看可好？”

　　那路昭颇为硬气，见求告不成便站起来拔剑怒道：“我等大军就在身侧，就算你们兄弟武艺再高，还能同时杀尽这几万人不成？”

　　老大摇了摇头，也站起身来缓缓向路昭走去。路昭见老大虽然空着手走来，但是戒备之心一点也没放下，反而把剑持在手中，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大的脚步。这时老大叹了口气说道：“我等自然是杀不完这几万军士的，但是只需把领军者杀掉不就得了。”

　　老大说这话时路昭提起十二万分精神留意老大的动作，可是下一瞬间他还是圆睁着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喉咙间多出来的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剑，口中嗬嗬声不绝，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老大撤回墨子剑，那短剑立刻回到宽袍大袖之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路昭的尸体应声栽倒，死去多时那眼睛仍然不甘心地盯着旁边摊坐在地的朱灵不放。朱灵吓得语无伦次，没想到老大真的说杀就杀，一点情面也不讲。

　　老大转过来对朱灵道：“如此一来，你回去尽可以对曹司空有所交待了——便直说是我刘玄德杀了随军副将路昭，然后又去下邳杀了徐州刺史，尽管叫他提兵来战即可。”

　　朱灵不知道老大说得到底是反话还是意气用事的话，一时间楞在那里不敢动弹。老三不忍心连他也杀了，于是板起脸来凶斥他道：“我老大叫你快滚回去给曹操报信！还听不懂吗？！”那朱灵如临大赦，急忙连滚带爬地往大帐外面跑去了，随即传令大军拔寨，一行人直奔许都回去了，连对我们宣战挑衅一下都不敢。

　　曹军走后，我们几人身边又只剩下一些亲兵死士，老大泰然自若，笑着对我俩说道：“走吧，这徐州三进三出，现在又该我来做这徐州之主了。”说着一马当先，朝着下邳城打马而去。我和老三跟在后面，不知道这时候和曹操决裂到底是对是错，但是老大既然已经把事做了，我俩也只能跟随他一路前行而已。

　　10.

　　袁术死后，老大杀了随军副将路昭，命朱灵率领曹军回了许都，带我和老三再次来到下邳城拜见徐州刺史车胄。车胄身为曹将自然听说过老大的名气，听得老大亲自来拜见，慌忙领着徐州各路官员和城中大户出郭来迎。老大远远地看见车胄一干人等，便对我说道：“老二去把那车胄与我杀了吧。”

　　我听得一愣，虽然知道此行必杀车胄无疑，但是却没想到老大要我在这些官员和大户面前去做此事，如此以来似乎就要像天下人宣告做这般不仁不义之事的人不是他刘备，而是我关云长一般。

　　老三急忙劝道：“我二哥龙刀尊贵，怎能浪费在这种无名小卒身上，区区小事就由我来为二哥代劳吧！”说着也不管老大同意与否，当先驱马挺矛抢出，直奔那毫无防备的车胄而去，雷霆大喝般叫道：“匹夫安敢怀诈，岂欲杀吾兄耶！”说罢人马齐到，在徐州各大官员和富庶大户面前一矛将那车胄槊死，然后蛇矛挑起，将那车胄挂在蛇矛之上撑在马首前面，以车胄死尸对吓到惊惧的众人说道：“我家大哥素来敬佩车胄为人，所以特地前来拜访，然而却听闻这车胄在城内埋伏下刀斧手数百，想来借此害我哥哥！幸而有知情小校秘密报于我家大哥知道，故而我张飞才先下手为强，免得进城后被奸人所害！你等都不知情，因此都不与罪人相论，现在立刻投降效忠于我大哥，免尔等死罪！”

　　老三向来爱在外人面前扮作一副粗枝大叶的武夫样子，我问他为何如此，他便笑着说一来可以迷惑对手，二来办起事来方便，足以教人掉以轻心，同时也能为二哥免去不少麻烦。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理解如何要为我开脱，直到此时才算看得真切清楚。老大在旁边自然也看得一览无遗，见老三杀了车胄又降服众人后，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表情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徐州官员和大户们，淡漠地跟我说道：“你兄弟二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哇。”说着也不理我，便径自打马朝下邳城去了。

　　我们占下徐州之后，老大只说了一句道：“老二义薄云天，安抚百姓这些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吧。”说罢就领着他的白毦死士回到沛城去了，老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便劝我道：“老大就是那副脾气，二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听了苦笑道：“我如何敢和老大置气。”老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城内诸事我替你都布置好了，你尽管做你的太守，其余事交给我来办就行。”我对老三说道：“须得瞒着老大才好，他刚才见你替我出面去赚杀车胄已然很不高兴了。”老三点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刚才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在老三的安排下，下邳一带迅速整治完毕。东海一带最有名的盗匪首领昌豨听说老大占领了下邳，就领着附近郡县的官员背叛了曹操，前来投靠老大。这昌豨以前和孙观、吴敦还有尹礼四人合称泰山四霸，跟随臧霸屯驻在兖州一带，由于和徐州相邻，于是为祸两州不浅。后来吕布入主徐州之后击败臧霸，臧霸便投降了吕布，成为他手下八健将之一，昌豨等人自然连同归附了吕布，仍然屯于泰山一带，引为外援。吕布死后臧霸率领手下投降了曹操，都被曹操重用，唯独昌豨觉得曹操杀吕布不义，虽然被曹操任命为东海郡守仍然心怀叛意，见到老大来了立刻便率众归附了我们。由于昌豨的举动，东海一带郡县也都尽数跟随过来，我们的手下不多时便有了万人之余，老大很高兴，和昌豨把酒言欢，又派使者前去河北和袁绍秘密结盟，想要前后夹击曹操。

　　老大和昌豨一连三日都在府中饮酒，我和老三觉得烦闷，就出城前去散心。老三和我纵马狂奔，一路向东过了彭城国和沛国，老三忽然止住马对我说道：“居然到了谯县。”我也没想到下邳距离这里竟然如此之近，便对老三说道：“想不到当年曹操从谯县老家出仕，已然离开家乡走了那么远了。”老三听了便笑着说道：“来都来了，咱们便去司空大人的老家参观一下吧，也算是踏青出游了。”我俩说笑着便放慢了行进速度，双双按辔徐行。

　　这谯县比想象中要贫困得多，但是仍然要比周遭郡县要过得宽裕，看来曹操如今贵为司空，仍然没忘记给家乡百姓做些实事。我跟老三说了，老三听后就笑着说道：“这也不一定就是曹操想为老家的人办事，而是他们曹氏一族的人发达了以后都回乡置办田地，我敢说这谯县现在起码有一半以上的田产是他们曹家人或者夏侯家人的土地，当地的老百姓也只是他们雇佣的长工罢了。”

　　我听得哑口无言，没想到世事果然都不如人想象的那般美好。老三接着又说道：“那昌豨前来投奔老大，别看现在老大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请，其实起初是想借机杀了昌豨吞并他的部队的。只不过老大眼见在昌豨的影响下附近郡县也都跟着前来投奔了，这才放弃了杀死昌豨的想法，改为动用手段来笼络。”我听了无奈地笑道：“对于咱们老大来说，一剑杀了可远比花费心神笼络贿赂要来得方便的多啊！”老三闻言也哈哈大笑道：“就是说啊，咱们老大就该继续在幽州做他的地下皇帝，做些没本钱的杀人越货的买卖多好，也不用现在这么费心劳力地跟天下诸侯争名夺利，咱们兄弟也能相处的像以前一样融洽愉悦。”

　　老三的话使我有些悠然神往，想起我们三个刚刚认识的时候没有钱也没有粮，带着一众跟我们讨生活的兄弟，四下举目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于是在老三的建议下我们开始做些替人消灾解难的生意，虽然那段往事现如今谁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起，但是却是我们这些年来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最大的烦恼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忧愁自己山头的势力不如别家的人多势大，常常苦恼如何才能拉拢更多的人跟着我们卖命，也整天为衣食住行感到头疼忧愁。老三那会儿喝多了就念叨，说等什么时候我们手底下能有万余人跟着我们讨生活了，到时候他就带着这些人打回漠北去，把他慕容家的失地都收了回来，到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在塞上牧羊，此后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每到这时老大就沉默不语，一面独自饮酒，一面又脸带忧郁地望向远方。我和老三劝他，他便借口说是碌碌无为，想起涿郡家乡的老母深感愧疚，我和老三就只好劝他将来离了这山头之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后来我们确实离开了那穷山孤僻之地，却一路越走越远，老大自始至终也没能在涿郡混上个一官半职，老三距离他的光复大燕的梦想也渐行渐远，现如今只有在两军对阵之时大叫一声自己是燕人张翼德之外，和漠北鲜卑一族再无半点联系。我们追逐着老大的野心到了此地，均知道再也无法回到昔日昨夜去了。

　　——前行不远，在谯县野山下遇到十几个身着陋衣的盗贼，正围着一个打柴下山的小女孩调戏连连。那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模样，哪里见过这些穷凶极恶之人，直吓得泣涕涟涟，惶然不知逃走。老三见状大怒，绰矛上前挑翻一人，那贼首颇有硬气，见到老三飞马杀了他们一人也不逃走，反而大声质问老三道：“你这白皮小子是混哪里的，如何敢来这谯县耍横！你老大是谁，快快报上名来，不要动了刀兵以后才发现都是附近山头之人，还要伤了两家和气！”

　　老三听这贼首跟他攀上门道，不禁失声大笑道：“我混幽州龙首山的，你可曾听说过？”那贼首以为老三在戏耍他，不禁大怒道：“幽州距离此地千里不止，你们踩过界了知道吗？你这叫不讲规矩，你——”

　　那贼首还待废话，我便赶上马去，一刀把那贼首斩了。老三见状讶异道：“这等毛贼，怎么还能劳累二哥动手。”我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问老三道：“当年在龙首山没钱没粮，比这更龌龊之人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哪里能因为如今日子好过了却舍本求末忘了初心呢？”老三笑得更加厉害，拿蛇矛一指余下众人道：“也算你们倒霉，老子当年劫道杀人的时候还没你们呢，今天居然敢在咱们兄弟面前造次，也怪你们几个命不好！”说着和我并肩齐驱，上前把余下匪徒杀了个干净。本来我不想将这些贼人赶尽杀绝，可是见老三出手利落，心想老三是担心这些歹人坏了那女孩清誉，所以出手才这么不讲情面。感知到老三的想法以后我也没有闲着，一刀一个也把眼下的小贼杀了个干净。

　　余下最后一个想起来要逃，却被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脚绊倒在地，听得我座下马蹄声近，吓得又是大哭又是求饶，喊道：“你我都是盗贼，凭什么我们做了坏事却要你们前来惩罚！”

　　我向来不是伶牙俐齿的人，忽然被一个小贼这样问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老三赶过马来，一矛把小贼槊死后才说道：“咱们当年就算身陷囹圄之时，做得也是杀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事，哪里对无辜女子出手过来！”

　　待那贼人杀干净以后，我和老三下得马来去查看那女孩儿的情况。只见女孩衣衫完好，并没有遭到贼人的侵犯，只是没见过这般血腥场面，又因为先前被贼人吓坏了心神，现在也只是一昧地哭泣，柴木散了一地也不知道捡。

　　老三问我道：“二哥，现在怎么办才好。”我望着前面的谯县，对老三担忧道：“即使我们把她送回村子，乡里人听说她被贼人围掳过以后，想来以后也不会把她当做正经女子来看待。现在她又失去神志，连自己是何许人都说不清楚，不如先带回下邳，交给几个嫂嫂带着先吧。”老三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就把这女孩举着抱到了马上，自己又折身回去替她把柴火都拾了起来。

　　我问老三道：“既然都不送她回谯县了，还捡这些柴火有什么用？”老三一边弯腰拾捡一边说道：“毕竟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嘛，待她清醒过来以后，要是见到这些东西还在身边的话想来会踏实不少。”

　　老三本就是个仔细的人，但是鲜少见到她会对女人如此上心。也许是这女孩的哭泣令他感怀，也许是帮人帮到底的想法在提醒着他，总之老三事无巨细地替这女孩打点好后便对我说道：“二哥，咱俩同乘一马，带着她回去下邳吧。”我听了便回绝道：“我身子本来就重，仅单骑一乘就很勉强了，这坐骑如何载得动你我兄弟二人。不如你先驮着她，待到前面大城再买了马和她一起前行吧。”老三听后笑笑没作声，就和那女孩共乘一马一起回了下邳。不久曹操派遣司空长史刘岱和中郎将王忠带兵前来攻打下邳，他们的人数是我们数倍之多，但是老大在两军阵前对那刘岱说道：“像你们这样的酒囊饭袋，就算再来上一百个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看样子曹操的前线真的吃紧了，他手下大将竟然没一个能够抽调来到此地的。如果今天来的是曹操本人，那我也只能卷起铺盖抓紧跑了。”

　　那刘岱字公山，沛国人，和曹操有同乡之谊。只不过这个刘岱和之前的兖州刺史刘岱同名同姓，甚至连表字都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个刺史刘岱是汉室宗亲，却在初平三年和黄巾余孽战斗时不幸战败身死。曹操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对外却从来不避讳这两个刘岱有什么区别，因此江湖上许多人都误以为当年那个十八路讨董诸侯之一的兖州刺史现在已经投降了曹操，甘为曹操手下一员长史，所以曹操利用这个刘岱赚足了名声，今次前线战事紧张无可用之将，所以才虚加令旗，派此人前来迷惑我们。

　　只不过曹操明白此人是假冒的刘岱，可是这个刘岱却并不把自己当做冒牌货。他和王忠二人呈着自己手握重兵，面对老大的挑衅心生不悦，直接挥兵发起攻击。此时老大亲自加入战斗，左右有我和老三催动两翼，后山还有昌豨等一众援军，虽然兵力相差悬殊，但还是打得那刘岱和王忠落荒而逃。

　　不久黄河一带消息传来，曹操和袁绍双方都已经沿河布置妥当，只不过前方并未发现曹操的旗帜，却不知他现在身处何方。老大听闻后便说道：“那袁绍大军压境，曹操在黎阳一带与之对峙，为了出奇兵迷惑对方，所以自然不会在寨中悬挂自己的旗号。但凡曹操能派遣一人前来下邳，也不至于教那个冒牌刘岱和王忠领兵前来。既然他连手下大将都派不出一个来，自己又怎么可能脱离河北前线，到这下邳腹地来跟我一较长短呢？”老大高兴地安慰左右道：“只要曹操本人不来，这曹营之中便无人是我的对手，众兄弟尽管高枕无忧，在这里好生歇息，待前线出现转机时我们就配合袁本初里应外合，到时候直接攻打许都，抢了天子回来咱们也过一把朝之重臣的瘾！”wWw.xqikuaiwx.Com

　　于是老大便回到沛城，整日宴请四方英雄，不问前线之事。老三劝了几次，老大都没给好脸色，因此也就缄口不言。被他救回来的小女孩在嫂嫂们的照顾下逐渐恢复健康，一问之下吓了众人一跳：这女孩叫夏侯春，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的亲侄女。早年间夏侯渊做过两件义绝天下的事情，一是曹操年轻时在家乡受到某件足以杀头的案子牵连，是夏侯渊仗义顶替，曹操才得以脱身出来，后来曹操又想进办法极力营救，夏侯渊才幸免于难。第二件事情就是夏侯渊有一个亲弟弟，当年在豫州和兖州粮荒大乱的时候，夏侯渊的弟弟先死在前，夏侯渊为了在粮绝穷困的情况下养育弟弟的女儿，居然舍弃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这件事在当时轰动很大，也正因为这两件事，夏侯渊才因义气成为曹营之中最受尊敬的人之一。而眼前这个被老三救回来的小女孩，便是夏侯渊弟弟的女儿，也正是那个夏侯渊以自己幼子性命换来的女孩。夏侯渊常年随军在外，担心战事波及家人，便将这女孩留在家乡收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给老三救了回来。

　　老三得知此事之后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我问他道：“如此一来，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是把这女孩送还给夏侯渊去，还是请她继续留住在这下邳城中？”

　　老三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痴痴傻傻地对我说道：“我这才知道——原来那夏侯惇和夏侯渊不是亲兄弟啊！”

　　我点头道：“是同族兄弟，但不是亲兄弟。”

　　老三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此以来，今后只需管夏侯渊一人叫老岳父就行了，不必见了夏侯惇也一口一个爹的称呼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江湖行更新，第四百二十八章 中平六年（一百二十四）外传·云长（四）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