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亮出官符,自称是常山相,名叫孙瑾。我赶忙把他们让进正堂,又听他挨个介绍后面几人分别是常山掾张逸和张瓒,幽州牧从事田畴和尾敦。我一听这几个人各个官职都比我大几级,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问孙瑾道:“不知道几位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啊?”
孙瑾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倒是那田畴站起来说道:“这件事还要等吕主簿来了才好商议。”
我一听原来是找吕布办事的,却不知是哪里听来消息明白我和吕布交情好,所以先来我府上借机迎候吕布。我见他们说起话来不清不楚,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是好是坏,加上黄海棠一事让我最近精疲力竭,更是无暇应付这些装神弄鬼的人。于是我对孙瑾他们下逐客令道:“你们要是有事找吕布的话,就去城内驿馆恭候,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好房间,你们直管去就是,不要呆在我家里了。”
我这话说得已经够难听了,加上我本来就不会说些什么文绉绉的客套话,所以此番说起话来更是不好听。孙瑾他们几个人尴尬地笑笑,那个叫尾敦的人站起来说道:“是这样的……由于此事太过保密,所以我们几个都是更名换姓悄悄来到晋阳寻求兄弟帮助的,不能堂而皇之去到城中,以免惹到对方注意。”
我心想这幽州虽和并州搭界,但是州里的高手也是不少,何必惹了事非得跑到并州来求援手呢,难不成是去年我和吕布张辽在陈仓一战出了名,现在有啥风吹草动都要请我们出面摆平了吗?
但他们五人显然对我不够信任,只说了要见吕布,却不对我多说半个字。我越想越是有气,心说你们连什么事都不跟我讲,还指望我们去帮你们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于是口气颇为不善地二度下达逐客令。哪知道孙瑾只是笑着说道:“高校尉不必那么紧张,我等来之前已经给吕主簿通了书信,相信他忙完公务后很快就会到来,还请你多多担待一下。”
我越听越是别扭,其实人家已经高抬了我一马,我的官职正儿八经就是个屯长,虽然我领一队陷阵营的兵,但那也只是吕布给我的特权,州里的文书上是不承认的。现如今他们称我为校尉,其实已经抬举我了,要换个不识相的恐怕直接叫我高屯长了。
我还待要说什么,就听田畴说道:“左右无事,我们玩两手如何?”说着两指捏住自己腰间的佩剑,屈指一弹,那佩剑就倒飞着朝我撞来。田畴后发先至,身法一动竟然追上那倒飞的佩剑提在手里,跟着手腕一翻,那佩剑就挂着寒光朝我脸上切来。
我是真的十分讨厌这种花架子比划,毕竟我从练刀到现在做的一件事只有杀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是向来不屑攀比,就见田畴一剑即将削到我时又稳稳停在我的面前。田畴见我一点反应都没有站在那里,嘴角动了两动,似乎是在猜测我到底是根本没看清他这一剑还是说我已经彻底被吓蒙了。
孙瑾这时打圆场说道:“田从事,你要是想和高校尉玩耍两把,也得给人家手里拿上兵器才是啊。”田畴一愣,随即收了剑对我笑道:“也是,你看我这脑袋。”
我进来心情本就不好,又在自己家里被这一群赶也赶不走的家伙们又是拿剑指脸又是在这里装模作样校尉长校尉短的乱抬举,我心想老子就是个屯长怎么了?老子这屯长手底下七八百如狼似虎的陷阵营兄弟,惹恼了老子半夜爬你们幽州蓟县去给你们老窝一把火烧喽。
跟着我口气一重说道:“那也不必。”跟着一只手直接去拿田畴面门,田畴反应甚快,折身避让的同时那佩剑又从斜下里划了个圆切了上来。我仗着护腕上有铁片保护,翻腕就朝他剑刃上挥了下去。田畴的佩剑只被我阻上一阻,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想学吕布那般近身把人摔出去。可是任凭我废了好大的力气,那田畴也只是被我从左边甩到了右边去,衣襟被我撕开好大一块豁口,而整个人根本都没有离开地面,更别说扔出去了。
屋里的几人都楞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场才好,这时就听得门外吕布笑着说道:“哪有人用角力只靠臂膀发力的。”说着大步走了进来,孙瑾他们见到吕布到来都十分欣喜,纷纷起身迎接。吕布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一把按在我的肩上说道:“重心要沉下去,用腰部发力。”
孙瑾上来和吕布热切寒暄,分主次落座以后孙瑾便开门见山道:“先前主簿大人没到,我们几个还不敢暂时把这么大的事情说出来,还惹得高校尉不甚开心,实在罪过。”
吕布笑道:“他最近不开心不是因为阁下,有事请说,何故这么远来到这里求助于奉先?”
孙瑾和其他几人互相看看,面色颇有些尴尬,说道:“说出来也不怕吕主簿笑话,要是我们幽州也有你这样的俊杰英雄坐镇,那么也不至于会落得今天这个田地。”吕布客气道:“刘州牧心系天下,公孙瓒骁勇善战,此二人都是大英雄,奉先何德何能可以相提并论。”
吕布说起刘虞的时候众人还是客客气气跟着赔笑,可一说到公孙瓒众人不禁就变了脸色。那田畴拍桌怒道:“不说这公孙狗贼还好,一说我就浑身来气!”吕布惊讶于众人的反应,也大概猜到了几人这次的来意,于是便问道:“几位朋友前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公孙瓒的事情吗?”
孙瑾叹口气对吕布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们也确实到了没办法的地步,为了刘州牧不得不来请求外乡高人前来帮手。”孙瑾这话一说出口,田畴尾敦他们面上多少都带有一些羞愧之色,不禁垂下了脑袋。只听孙瑾又说道:“自从朝廷封刘虞大人为幽州州牧以后,那公孙瓒就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他统领兵马和乌桓鲜卑等外族打了这么多年,这幽州理应跟他姓公孙才是,没想到自己汗马功劳这么多年,竟然被刘州牧坐享其成,因此越想越是怀恨在心,此时已经到了快要撕破脸皮的地步了。”
吕布听后沉吟道:“刘大人在黄巾之乱以前就担任幽州刺史,在鲜卑、乌桓、夫余、濊貊等外族间有非常崇高的威望,令这些外族随时朝贡,不敢侵扰。当地百姓至今还传唱赞颂刘大人功德的歌谣。这些事情连我们久居并州之人都耳熟能详,公孙瓒身在幽州,理应更是明白刘大人的仁义为人才是,又何来怨恨一说呢?”
那尾敦听不下去,站起来骂道:“要是人人都有吕大人你这样的能力和胸怀,这天下早就恢复汉武盛世和光武中兴了,哪里还来得那么多反贼和流寇!那公孙瓒更是穷凶极恶,满脑子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天生的屠夫,为了军队物资和勉励士兵,甚至屡次放纵手下在我们治内大肆抢劫掳掠,百姓听到公孙瓒大军到来甚至比听到贼军到来还要害怕!公孙家的军队过去,可谓是遍地焦土,百姓颗粒无存!”
吕布听后长舒一口气,显然这些事情他也早已有所耳闻。就听孙瑾接着说道:“好不容易在咱们的集体请愿之下,朝廷又派刘大人回幽州当州牧。这州牧可比原来的刺史厉害多了啊,刺史只是介于朝廷和地方太守之间的一个监察官员,而州牧则实打实控制着一整个州内的大小事务。按理说那公孙瓒手中的部队理应全部移交给刘大人才是,可公孙瓒以乌桓未清为由,大军驻扎在外地就是不听调遣,摆明了是要跟刘大人分庭抗礼!而且州里的魏攸、程绪、公孙纪等人都羡慕公孙瓒手下有强大的兵力,纷纷都倒向了公孙瓒那边,唯独我们几个和鲜于辅、鲜于银、齐周以及赵该还站在刘大人这边,为刘大人尽可能的排忧解难。”
吕布听后点头道:“你们几位中心辅主,确是我辈楷模。”那孙瑾一听面色更加难堪,摇头叹气道:“可惜我们几人能力不足,面对公孙瓒手下派出的刺客杀手是莫不能敌,所以才不惜长途跋涉来到晋阳,请求吕主簿的帮助。”
我一听那公孙瓒果然不得了啊,那刘虞是不是州牧先不提,但他好歹还是皇上的宗室啊,这样的大人物做你的上司,你公孙瓒不和他结交不听他的调遣也就罢了,竟然为了独吞把持州里的大权,竟然还要派出刺客杀手去行刺自己的上司吗?那可真是丧心病狂、胆大妄为到极点了。
吕布听后果然有些恼怒,说道:“如此不忠不义之事,仅是说上一说,就足够抵消他这些年驻守边塞的功劳了。”孙瑾和众人不住点头称是,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瓒说道:“此前刺史府也闹过几次此刻,好在咱们几个都在,都把贼人给拿下了。可这一次听赵该说,那公孙瓒请来了灵飞三仙中的另外两个大仙,势必要把刘大人置于死地,所以咱们无可奈何,才广求天下英雄去助咱们一臂之力。”
我和吕布听到“灵飞三仙”几个字都是一愣,我自然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吕布却是意外地惊讶道:“是通晓《灵飞经》里记载的那些仙术的修道者吗?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罢了。”
张瓒笑着摇摇头说道:“哪里哪里,这灵飞三仙之一,其实就是咱们幽州别驾赵该的亲姐姐,此前刘大人的安全无虞也都是她一己之力的功劳。这一次公孙瓒请来另外二位大仙,估计也是摆明了要跟她作对,势必先除去她才能进一步伤害到刘大人。”
吕布听后大致明白,便直接说道:“如此我就处理一下州里事情,且随你们去一趟蓟县吧。”说着转向我道:“正好我这位兄弟也有事要拜托一下诸君所说的那位大仙。”
孙瑾等人一听吕布答应前去帮忙,不禁各个喜出望外,孙瑾抢着说道:“但凡我们能尽力的,一定全部听从吕大人差遣。”吕布拱手和他客气道:“不难,就是想请大仙帮我寻一个人罢了。”那孙瑾一听更是高兴,连连说道:“那灵飞仙术可请命延算、长生久视、驱策众灵、役使鬼神。单单是找人的话更是不在话下,此事我替赵别驾答允你了,回头就是我求神拜佛也一定帮你将这个人找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吕布原来是为了我才答应孙瑾他们的请求,想来那灵飞大仙道术通神,即便黄海棠消失的如此离奇,若是灵飞大仙的话一定也能帮上些忙。我见吕布依旧和众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禁有些激动,想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吕布见我这样便猜到了我的心思,当即招了招手把我叫到近前吩咐道:“对面邀请了另外二位大仙,我自己去怕是有所托大,所以要再另请我并州第一猛将——陷阵营高顺陪我一同前往,不知几位大人意下如何?”wWw.xqikuaiwx.Com
孙瑾他们听到吕布如此夸赞我,又见我刚才轻描淡写就制住了田畴,因此更是高兴不迭,众人又几番客套之后才暂时作别,由孙瑾他们先行一步回到蓟县等候我们,我和吕布安排完家里的事情后保证随后就到。
三日后吕布暗中调了几匹快马,和我换乘着出了晋阳一路北上。想起前不久吕布曾带着我跑遍了大半个神州,这回来才没几日,又要带着我远赴幽州,只为了帮我寻找黄海棠,想到这里我就感动的难以言表,而每当想要对吕布表达我这份情感的时候他总是借故打岔,不想让我感觉有所亏欠,以至于我更加的感念他对我的好。
从太原郡一路北上,过狼孟、原平、广武、卤城,直到戌夫山脚下才来到幽并边界。当年黄海棠带我去恒山比武也是走的这条路,恍然间似乎又回到那个漫天风雪的日子,我和黄海棠依偎在慢吞吞的马车车厢里,她总是担心我害怕和畏寒,伸了小手呵护住我的手心,用真气为我取暖。仿佛黄海棠仍在在耳边对我轻声说道:“呆子,怕么?”
我在颠簸的马背上热泪盈眶。怕的。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到那时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江湖行更新,第三百一十一章 中平六年(七)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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