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仗说实话我赢得不光彩,先是那个剑神李彦使坏,用言语挤兑李进不许他用内力,结果是他早就知道李进纯用外功时会性情急转,一个弄不好就会把我打死。最后李进也察觉到这一点,决定用内力催发穿山掌和我一决胜负,最后由我误打误撞破了他的绝式,勉强获得了胜利。自那之后就再没听到过关于李进的消息,而我一肚子的疑问也不好当面问黄海棠,于是所有后话也就不了了之。
当吕布提出要去交州走一趟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太耽搁他的时间了。我问吕布道:“都出来这么久了,家里肯定乱成一锅粥了,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去一趟苍梧郡就行。”
吕布走过来勾住我的肩膀说道:“家里既然已经乱了,索性再继续乱上几天好了,不把你这事办完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而且有我跟着的话许多事应该更好解决一些。”
我知道吕布这话不假,单单是我一个人去往交州的话,以我和李进的身份差距估计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吕布这些年常常往返于京师和晋阳之间,多年来给丁原跑官练就的敲门能力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有他陪着我自然是事半功倍。于是我们两人下了山问清了路,又开始往交州苍梧赶路。
从临武县向正西方向走,很快就看见荆州和交州搭界的九凝山。在深水和洭水的交汇处转向西南,便进了交州地界。这里比荆州还要湿热,虽然都是腊月年底,可一路上还是热得我和吕布不断减衣去物,过了冯乘、富川、临贺,沿着贺江直达封阳,在漓水和浔江还有郁水的三江交汇口处,便是交州治所所在的苍梧郡了。
一路上我见到许多奇形怪状的大树,和在北方任何见过的植物都不一样。这里的树木低矮宽大,树叶像大扇子一样一张一张的垂落下来,路旁的树上结满硕大带有硬壳的果子,常有皮肤黝黑的少年光着脚爬到树上拿着镰刀去摘。
我跟吕布说道:“交州看起来真安逸啊,即使不种地也有东西可以吃。”吕布也是左右洒望颇为好奇,说道:“这里雨水充沛,土地肥沃,同时又远离中原战区,确实是个避世隐居的好地方。”
进城时四周的百姓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俩,我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就有卫兵上来盘查。幸好吕布随身带有证明身份的官符,交予卫兵后吕布便说道:“请通报刺史李大人,说江夏黄氏有人求见。”
卫兵拿着官符,狐疑地打量我俩半天才慢吞吞的去了,余下几人仍是不放心,微微倾斜着长枪守着我们,只要我们稍有动作恨不得就立刻把我们击杀在当场。我问吕布道:“怎么南方人这么不好客的?”吕布笑了笑说道:“大概是见咱们俩衣着可疑,怕是来刺杀他们老大的。”我听了嗤之以鼻道:“以李进的武功,他不去杀别人就求神拜佛了,谁还敢来杀他。”吕布赞服道:“这才间接说明了李大人在交州一带威望之高、德行之好,你看不止这些卫兵,就连周围路过的这些百姓也在自发的提防着咱们,随时都准备投入战斗或者进城去通风报信。”
我顺着吕布的话一看,果然百姓们都格外盯着我们,这里的武禁不如北方严厉,许多进出城的百姓身上都配有弯刀,见我俩到来都情不自禁把手搭在刀柄上。我颇看不起这些乡民,便自言自语说道:“就这些破烂刀具,根本经不住我砍一下的。”吕布听了就提点我道:“顺儿可别瞎猜,南方百姓随身带刀并不是说明好斗,而是为了进山赶路方便。南方到处是高大密集的灌木,他们随身带的这叫开山刀,并不是专门拿来跟人武斗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心下多少有些愧疚。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进去通传的卫兵才陪着两个文绉绉的官员,见面一个自称叫做许慈,一个叫做程秉,代岭南王李进前来迎接我们。吕布和他们寒暄几句后一众人就往城里走,这时路边一个百姓忍不住小跑过来问许慈道:“许大人,这两个外来者妥当不?”许慈听了连连对那百姓作揖道:“有劳相亲们挂念,一切无虞,还请放心。”
这时另一个叫程秉的人挥散着袖袍对周围围观的百姓喊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听起来十分大大咧咧,看样子和许慈是一文一武,无疑是李进的左膀右臂了。百姓听到许慈和程秉的话以后才逐渐散开各忙各的事情去了。吕布见状便对许慈说道:“李大人不愧为岭南王啊。”许慈听了只是笑笑,那程秉却直条条道:“何止!这些年来你们中原人打来打去,多少无家可归的难民都跑到咱们这儿来避难啦,李大人哪个不照顾的好好的!”许慈觉得程秉的话多少有些过分,便出言提醒他一声,没想到程秉仍然坚持道:“本来就是啊!”吕布才笑着附和道:“程大人说得是。”奇快妏敩
在城内行走时,道旁的百姓也用那种警戒的眼神打量我们俩,一路上约有四五个百姓追上来打听情况的,结果都被程秉给骂了回去。到了刺史府外程秉对许慈说道:“你陪他们去见岭南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了。”
许慈一听颇有些尴尬,忙拉着程秉到一边小声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岭南王的客人,你身居州里要职,怎么说也得多陪上一时三刻才能蹿趟子啊!”程秉听后呸了一声道:“区区一个并州主簿罢了,有你许大人一个人陪着他脸上就够有光的了,难不成还要咱俩都在这里候着不成!管他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忙的很,先走一步了!”
那程秉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拂袖而去,丝毫不顾及我和吕布就在近前。许慈一脸歉意地给我俩赔不是道:“二位休要见怪,我这同僚就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臭脾气。得罪二位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吕布笑着还礼给许慈道:“哪里哪里,程大人是真性情。”
进了刺史府之后李进还没到,许慈就张罗着安排酒宴给我们接风洗尘。这一路千山万水赶到这里确实体力消耗甚剧,酒菜端上来的时候我的手几乎不受控制就想去抓那熟肉来吃。许慈很是细心,对我俩说道:“咱们先一边饮酒一边等待岭南王。”吕布客气道:“还是等李大人来了再开席吧。”许慈又跟他客套起来,我在一旁实在是饿得两眼昏花,情不自禁就抓起一块带骨肉啃了起来。而吕布只是和许慈说一些风土人情,两人并不动那酒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风风火火走进一人,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不给他行礼的,足见派头之大。他还没进屋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高顺小子,你倒是稀罕!”说着大步进了屋来,吕布和许慈同时起身,只听吕布恭敬道:“见过岭南王。”
我也跟着站起来,一见却是李进,不知怎么我的眼眶又酸楚起来。我总是觉得十几年前或者几十年前,黄海棠总是跟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黄海棠离奇消失,再见到李进同样让我情难自持。
那程秉陪在李进身后,颇为不屑地对我们吩咐道:“都坐下吧。”李进也就快步入了席,先是给吕布和我客套了几句,要我们不要怪罪他怠慢之类,无非是公务俗事太多缠身罢了。我没心思跟他打官腔,就听吕布在那边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地跟李进一唱一和。
接着酒宴正式开始,大伙就在李进的主持下开始一杯跟着一杯喝酒。少倾,歌姬和舞姬纷纷上来,跳一些艳丽晃眼的舞,都是在中原见都未曾见过的东西。我心说这李进看似德高望重,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如此会享受。虽说他是天下四绝之首,但终归来讲他还是更喜欢这交州刺史岭南王的称号多一点。
不过那李进确实也好耐性。他明明知道我和吕布此番不辞万里来到苍梧,肯定有人命关天的事情前来求助于他,可他偏偏就是不问,打算等着我们主动开口求他。吕布佯装专心致志地饮酒,只口不提为了何事而来。而我没有丝毫说话的兴趣,知道该说的总会说的,而会帮忙的人也总会帮忙,既然来都来了,也不着急在这一会儿。那许慈看上去更是高深莫测,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我们有事相求似的。倒是那个程秉坐不住了,酒没过三巡就大刺刺问吕布道:“你们两个,从并州那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过来,所为何事啊?”
吕布故作恍然状,好像是被他提醒了才记起来似的,于是双手举杯对程秉说道:“我和高顺兄弟前去桂阳郡办事,事成之后想起岭南王就在左近,途径这里不来拜会一下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就厚着脸皮来啦。”
那程秉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傻,吕布明明说得场面话连我都听懂了,他却不依不饶问道:“诚心不诚心我不知道,但是二位的脸皮是真的厚实——既然说了特地前来拜访,怎么一没拜帖二没礼物,就这样两手空空来白吃白喝啦?”
程秉话一说完,李进就重重地训斥他道:“程大人,这才几杯水酒,就给你喝成这副模样了?快些给吕主簿赔个不是,罚你喝干面前这一碗。”程秉一听怪眼一翻道:“岭南王的话我是不得不听,但是一来我身为交州别驾,身份不知比他贵重几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给他赔礼道歉。二来这两人形色可疑,我怎知他们到底什么用心?我不像许大人那么文绉绉酸溜溜,我这人一向有话直说。”
吕布听程秉的口气越来越严厉,察觉出这交州似乎另有别情,但是即便再有内幕,程秉的话是越发狂妄,吕布刚才端起来想敬程秉的这杯酒举到一半,听他这番说话,吕布就“哦?”了一声,遂又把那酒杯放下道:“那程大人以为如何?”
程秉哈哈大笑,然后猛地往桌上一拍道:“我一早就看出来你是那曹孟德狗贼派来的刺客啦!”李进闻言也怒道:“程秉,你给我……”
就在李进说话的同时,众人都觉眼前掠过一条极快的飞影,就听哗啦咣当桌碗打翻的声音,再仔细看时,却是吕布隔着三四丈的距离从自己桌案前飞身抢出,一把将那口出狂言肆无忌惮的程秉按翻在地。只见吕布鲜少带有愠色,眉毛倒竖着对程秉一字一句说道:“程大人,奉先粗人一个,刚从西凉战场上回来,没少杀了不懂事的别驾和司马。我劝程大人说话客气点,不然奉先读书少听不出好歹话,怕错杀了好人。”
这一瞬间变故太快,连我都压根没反应出来吕布会突然暴起伤人,而且还是在天下四绝之首的面前欺负他的人。以李进如此高的武功造诣也没能料到块头如此之大的吕布竟然有这般快极的身法,刚刚那一扑一按,甚至连李进也没反应过来,此时不知为何手心里隐隐有汗,李进心里知道那绝不是怯懦,而是久违的兴奋。
没想到那程秉被吕布压在身下,酒水和肉汤洒了他一身,可即便如此那程秉依然咬着牙嘴硬道:“我看你就是和曹操一伙儿的,不惜万里来到交州就是为了桓邵大哥的事情替曹操来当杀手的!”
许慈慌忙起身跑到这边,轻轻按住吕布的另一只手,和气说道:“吕大人息怒,程大人说话做事确实有些颠三倒四,您大可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吕布见许慈来劝,又听程秉话里确实觉得另有别情,于是就松开了压制程秉的手,正准备要站起来时,就见那程秉猛地腰身一挺从地上弹了起来,跟着两腿膝弯就夹住了吕布的喉咙,两只手也顺势钳制住了吕布的双手,整个人就像一只大蝙蝠一样倒挂在吕布的长身之下,似乎只要再稍微用一用力就能把吕布的脖子拧断似的。
李进一拍桌子大怒道:“程秉!你给我下来!”那程秉铁了心要杀人,竟然喊道:“我不管!我要为桓邵大哥报仇!这些中原狗我是见一条杀一条!”说着两腿猛地一夹,跟着就要手脚齐使错力,眼看着吕布就要在他的钳制下命丧当场。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江湖行更新,第三百零六章 中平六年(二)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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