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弟不争气地躺在地上哎哎呦呦,教头听得心烦,忽然啊呀一声抖着枪头冲过来了。
我看那枪头,歪歪曲曲的左右摇摆,要说他没练过吧好歹也算有点架势,但要说他功夫好,那么这杆枪都要看不过去。我觉得任强主动出击的枪法就够臭的了,虽然他防守起来一把好手,但是任强要是想起手打人那真是臭得没法儿看。
只不过这教头更胜一筹,枪头到我跟前我甚至都懒得用刀去挡它。就这么一伸手,啪一下给那枪头握在手里了。那教头应变倒挺快,跟着就折身想把枪头从我手里拧出去。然后他拧我也拧,我俩跳舞似的一起转了一圈发现彼此还在原地。教头愣住,被我一拉一扯,红缨枪拽到了我的手里。
那教头被我卸了武器有些发慌,手里虽然空了但还是摆着一副好像手里有枪的样子。事已至此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毕竟吕布前几日刚教了我什么君子非君子之类的东西,弄巧成拙伤了教头的面子和这些无辜的黑瘦瘦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便从包裹里拿了些钱摆在地上说:“各位大哥真的不好意思,是我误会闯来了,这些钱大家拿去买些吃的,对不住,对不住。”
我连连告退,出门前还顺手把红缨枪给他立在门口,而后呼哧呼哧就跑出县城了。本打算着今天在这里落落脚吃点好的,明天再出发呢,现下可好,错过了驿馆出了城去,不知道再走多久才能遇到这样的地方。
转过一处山坡,南风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我吓得头发根儿都炸了起来,那感觉就像过年时端着盆子给生猪放血时那种近距离闻到的气味一样,不知那边山上死了多少人才有这等惨烈的风向。
我手心里攥出了汗,心想到底前面是有杀人魔王还是有军队打仗才死了这么多人,我是该前去探一探还是直接回去找吕布请求援兵?毕竟在并州地界上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可不是开玩笑的,吕布一定也会相当重视,毕竟在他看来百姓的生命就是并州的根基,一下子死这么多人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刚想返身,忽而想到张文远这狗儿子。要是他在这里肯定二话不说就拍马上去了,绝对不会像我这般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
我咬了咬牙,我这次出来不就是潜心修炼的吗?胆量和气魄应该也是在其中一个环节吧。我的腿特沉重,我索性不去想这些事情,顺着南方刮来的地方就追了上去,心里抱着个最坏打算:嗨,大不了痛痛快快打一架给老百姓们报仇,死也就死了嘛!
心里打定主意后也便有了底气。我快步小跑,心里盘算着最好争取在天黑前下得山来,要不然半夜跟那么多死人一起挤在山上该多可怕啊。
结果很熟悉地在半山腰看到了寨门,颇像去年我和张辽在东石崖初次见面时那个样子。看来也是个落草为寇的地方,难不成是劫了当地的百姓上山杀戮?我心下恻恻,换了普通百姓我兴许能打上十几个,但是真的换上杀人如麻的暴徒凶犯,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
寨门大开,那血腥气就是从这里搭上南风乘势直下。我贴着木梁往里挪,发现寨内空无人烟,难道是杀了人都撤退了?还是又去攻打下一个村庄了?
我望前后张望一番,并没有发现黄布黄旗,那就显然不是黄巾贼聚事作乱,看寨里的房屋结构,大概就是本地的山贼流寇之类。
几声马嘶引起我的注意,我开始放松下来,探出身子大大方方地在寨子里逛荡,不久便发现了死在各处各地的人,看装扮都是山上的贼寇,均被一刀毙命,刀口整齐利落,且一看就是异常锋利的宝刀所至,有的人想护住咽喉被齐齐斩断了手腕,最后依然没能逃了被一刀开喉的下场。看得多了才发现,每个人死法儿几乎都是这样,这杀人者该多有耐心和技巧才能每一刀都毙命在相同之处。m.xqikuaiwx.cOm
又在房屋内翻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些山贼是在睡梦中便被一刀了结,血液里甚至还带着辛辣的酒味。我就在想,这个杀人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就像个透明人般飘然进了大寨里,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把所见之人全部宰了,现场没有见任何人有过反抗和交手的痕迹,所有人都是照面即死,天底下真的有人出手可以这么准这么快这么狠的吗?
我试着把吕布代入进来,在我的认知范围内吕布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饶是如此,即便是吕布本人亲自来了,要杀光这满寨满院子的人不难,但是要做到像这个刀客一样行云流水怕还是不能够。
与其说这些山贼被人杀了,倒不如说他们感染了恶疾一夜之间都死了来的贴切。
想到这里我背脊发凉:既然世上不可能有人做到这种事,那么只有鬼了。
我扭头就往山下跑,风从我两耳耳畔呼呼直过,撩得我脸都疼。我一直觉得有个看不见的厉鬼正在背后飘着追我,它的两只手是两把刀片,平时谁也看不见它,待看到它时已经是脑袋和脖子分家了。
我一口气跑到官道上才止不住大口喘气,有来往赶路的都好奇地看我,好像我真的被鬼追似的。
我向住在周边的乡人打听出来,山上确实住着一伙儿山贼,青黄不接时会打劫过路的商队,官府派兵去围剿过几次好像都被私下里搞关系给含混过去了。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官府找了很厉害的杀手暗中去把山寨平了,后来又觉得荒谬,既然已经达成了利益同盟又何来拆散这一说呢?况且功夫这么好的刺客天底下也是闻所未闻的吧!
当晚在离这山不远的村子找人家住下,第二天一早趁着天亮我又跑到了山上想仔细看个究竟。进了山道开始还有些阴森森的感觉,随着日头的升高那种寒颤感渐渐就消失了。
尸体依然七零八落地倒在各处。
我有心挖个坑给一块儿埋了,但是又怕途中万一来人说不清楚,于是先挨个转悠着调查一番。
尸体上的伤口确认是钝重刀口,不像利剑刺伤或者砍伤,也不像枪刺斧砍,正是我用的这种大砍刀,我心里暗暗称奇,如果杀山贼的这个不是鬼的话,那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刀王刀神了。看那些死尸有的正面倒地的都没发现出了什么事便死透了,可见这人出手之快下刀之狠,我想就算刘备面对面跟这个人打也撑不过一招半式,这刀法实在太快了!
山上一共死了三十七人,全都一招毙命,尸体隐约有些味道,血迹也干涸发黑,想来此事已经发生了有几天了,亏得二月里天气寒冷尸身才没变腐。我又在各寨屋里转了转,金钱银两俱在,马厩的几匹枣红马也都在,装备器具一样不少,看来这人纯粹就是奔着杀人而来的。
天过午时我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看着满寨子的人惨死不已,想着他们虽是山贼,但死也死了,不该就这么暴尸荒野,毕竟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是贼窝,通常不会有人来这里溜达,怕是等到有人发现时他们也成人干白骨了。
我从杂货间找了两把镐头,唉声叹气地在院中开始挖坑。待这个大深坑逐渐有了模样的时候我的腰已经酸痛得直不起来了,眼看着日头偏西,山里腾起鬼影森森的白雾,我怕再拖得迟了真的闹鬼,便胡乱拖着这些死尸的脚扔进坑里埋了。
下山时我又是夺路而逃,到山脚下时回头去看,这山依然安静得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就默默然地喂给了大山,大山吃了他们,并未表示任何喜悦或者不满。
唉,人有的时候真是渺小得可怜。
过了汾阳往西便是吕梁,没两日就走到了西河郡,我本想着沿着河曲一路北上的,结果刚到西河郡地界又闻到那种浓郁的血腥气。我心说真的见鬼了不成?那杀人厉鬼怎么跟着我一路过来的,我到哪儿哪儿就死一大片人呢?
官道上赶路的人偶尔也有对着腥风留意的,但赶路之人大多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因此都不管不问。我属于轻车熟路了,问清了地形山头便赶着上山了。
不出所料的,又是一处山贼寨门四仰八叉地大开门户,里面的贼人死得蹊跷迅速,我原以为是那个手上长刀的怪人杀的,但是扳过来一具尸体后惊讶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被长枪捅死的!他的喉管中间多了一个半寸深的枪眼儿,再去扒其他人时,也都是死于同一招之下,看上去好像故意和那个刀怪斗气似的,又像是两个人同时在比拼什么,总之这满院满寨的山贼又让人一窝端了,我心下是又激动又愁苦,喜得是好像遇上什么不得了的高人了,惨的是今天又要挖坑掘坟埋死人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江湖行更新,第五十四章 中平二年(四)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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