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神色一变,面上有几分犹豫,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上次自己惩罚徐幼安是事实,况且宁儿确是从府外回来。
若再加以强词夺理,被徐幼安瞧见宁儿的不对劲儿那此事便完了。
即使宁儿没有与人有夫妻之实,传出去却不是那回事儿了。
思及前因后果,柳媚终是开了口,“是啊宁儿,即便是在寺庙睡着了,你作为妹妹自然也是不可晚归的,若是像安儿般夜不归府,叫有心人给听去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徐秋宁睁大了眸子,面前这个公私分明的人,竟还是她的母亲?
她方才听着两人说话一直不曾开口,便是觉着柳媚会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可母亲怎么全然不是如此!
自己已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回到府中还要挨板子打!
徐秋宁细目长瞪,满心充斥着不忿,“娘,女儿是与您一同出去的,不过是晚归了一些,怎么能算是私自出府呢?”
“是吗?”徐幼安挑挑眉,瞧了眼阿文阿武,“你们当真失职,怎么能让二妹妹与姨娘走散呢!在哪里寻到二妹妹的,她可有任何伤害?”奇快妏敩
阿文阿武对视一眼,又瞧了瞧徐秋宁,最终目光还是定在了徐幼安身上,似是想要说什么而不能。
“犹豫什么,开口便是,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徐幼安十分善解人意。
“二小姐——”阿武话还未说出,便被徐秋宁一声厉喊给打断了。
“别说了,我晚归,甘愿受罚!”徐秋宁一双眼像是长在了徐幼安身上,狠厉的模样,像是琢磨着眼前的猎物要怎么吃掉才好。
“不过,女儿不比大姐姐般夜不归宿,是否该酌情处罚?”想来要将自己的事给瞒住,家法是少不了了,徐秋宁讨价还价,想减轻些痛楚。
“那当然。”柳媚急忙接上。
徐幼安见着母女两人的互动,颇感有趣,“姨娘,上次女儿出府您便唤来了全府的人来,这次二妹妹出府,女儿觉得也该叫孙姨娘来才是,如此有了我们的前车之鉴,冬荣她们才更不会知错犯错啊。”
柳媚蹙眉,这小贱人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人攀了高枝儿,说起话来都硬气了许多,竟叫她不知晓如何反驳。
“都这个时候了,孙姨娘想必已经歇下了,这等小事就不用叨扰——”
“姨娘,孙姨娘方才说还在用晚膳呢,”徐幼安眸子清亮,“况且上次已是夜半,您疑心我出府了不是,还将孙姨娘从床榻上喊了起来呢,这个点姨娘能来的。”
她一副天真的模样,将上次真切发生之事脱口而出。
当真尴尬,柳媚恨不得寻个地缝儿钻进去。
“好吧,小青,你们去请孙姨娘到淑芳居。”
“不必如此麻烦,姨娘,”徐幼安将那两丫鬟唤回来,“方才春桃已去请了,估摸着应该快到前厅了。”
她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在思考,“这种正府规的大事儿啊,女儿以为还是在前厅办比较好,您觉得呢?”
柳媚心中窝火,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她已失去管家之权,真论起来自己也是没理的,这一番下来,她这个嫡女倒还真有几分样子。
“成,大小姐都这么说了,宁儿,我们听着便是。”柳媚吊梢眼一抬,拉着徐秋宁的手便走了。
众人聚在前厅时,与上次在淑芳居已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徐幼安与两位姨娘并坐着,徐冬荣与徐文智则是稍稍往下些,姐弟二人小声接着耳,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康白带着内院的侍卫站成了一排,他神色有些倦怠,瞧着颇为无奈,将军府的护院皆是为了保护主子而存在,现今竟成了家法的御用侍卫了。
光是这等场面,这个月都是第三回了。
似是一切都与先前类似,不过此时站在正中央的人,变成了徐秋宁。
“康统领,你可得好好秉公判断啊。”柳媚笑盈盈的,言辞中却尽是施压之词。
“柳姨娘放心,下属定不负所托。”康白拱拱手,“二小姐私自出府晚归,按府规,应打二十大板。”
“这,”不止徐秋宁神色震惊,柳媚一下便站起了身,“怎么可能,打二十大板人可还有活处?!”
她面上焦急,仿若惩罚徐秋宁的不是将军府的人,而是欲图欺负她的歹人。
“况且宁儿不过晚归,不至于夜不归府,怎能与上回是同样的处罚?”
好一个公然偏私,徐冬荣撇撇嘴,心想若今日下面站的还是大姐姐,恐怕便是要打上三十大板了。
“柳姨娘,府有府规,不管何时回府,私自出府皆是二十大板,姨娘若是不服,自可与将军理论。”康白语气不卑不亢,显然是不为她这番话所扰。
“你——”柳媚指尖翘着,她也是急昏了头,方才只叫宁儿去换了身衣裳,竟忘了买通侍卫这回事儿。
依宁儿的身板,二十大板下去,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柳媚只觉着血液倒流往头上钻。
红娟急忙将药拿了上来。
一段波折过去,该受的罚还是得受。
“二小姐,请吧。”
徐秋宁咬咬牙,一声不吭趴了上去,只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徐幼安。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也就只有今日,承受了从前从未遇过之痛。
“啪——”那侍卫力度不小,打在衣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徐秋宁忍不住喊出声,嘶吼长而厉,长指甲在木板上划着,瞧着都痛。
“宁儿,宁儿。”柳媚从座椅上起身,一个劲儿的往前赶,若不是身后的丫鬟拉着,她怕是都扑了上去。
见着这番母女情深的场面,几人皆是心中唏嘘。
徐秋宁从小便是被柳媚给娇生惯养大的,哪里受得住这等严刑拷打。
几板子下来,便已疼的鬼哭狼嚎,哭爹喊娘,长指在木板上划出了长长一道印子。
柳媚更是几乎跪在了木板一旁,眼中两行清泪滚下,嘴中不停的念叨着,捶胸顿足的模样,瞧着恨不得被打的人是她自己。
不过打了十板子,徐秋宁便一个歪头晕了过去。
不晓得是真的还是装的,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徐冬荣面中不屑,大姐姐身子那么弱的人,那日也是十七板子才晕了过去,二姐姐从小吃的好,穿得好,眼下定然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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