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哭了一顿,费了心神,擦完身子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算是睡着了,他还是紧紧地皱着眉头。卷卷走过去轻轻地跳上沙发趴在姜一的身旁,姜一感受着身边温热,眉头慢慢地松开了。
姜云把姜一留在家里的消息告知给了姜崇海。
另一边,邻居骑着电瓶车来到姜光宗的单位。
姜光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在工地里靠卖力气赚钱。
邻居气喘吁吁地跑到工地,门卫大爷拦住了他。
“呼,呼,呼,大爷,麻烦你帮忙通知下姜光宗,他妈昏倒了,进医院了。”邻居解释说。
门卫大爷赶紧打电话告知工地的负责人。
不一会儿,姜光宗就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他着急地看着来报信的邻居,紧张地说:“叔,我妈怎么了?”
“你妈在田里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你赶紧去看看吧!”邻居拍了拍他的电瓶车后座,说:“快上来吧,我带你过去。”
过了十来分钟,姜光宗火急火燎地下了车,跑到急诊室,到处寻找着姜奶奶的身影。
没有,没有,这也没有。
姜光宗急得团团转,手足无措。
突然,他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上面有5.6个未接电话。
他把电话拨了回去。
姜云接了电话,告诉姜光宗他们在5号急诊室。姜光宗找了找方向,朝他跑了过去。
才刚跑到急诊室的门口,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问道:“哪位是患者家属?”
姜光宗举起手,粗喘着气说:“我,我是。我妈她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清醒了?”医生一脸严肃地说:“病人是低血糖➕中暑,你们这些做子女的怎么回事儿,要多多关心父母,特别是年迈的父母。再在旁边观察一段时间,没事儿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姜光宗羞愧地点了点头。
姜奶奶被一个年轻的护士推了出来。
姜光宗连忙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的姜奶奶,说:“妈,你怎么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去田里的。”
姜奶奶笑着解释说:“你别看我晕了一次,其实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身体倍棒。”
姜广宗眼里含着泪,激动地说:“你如果没有事就不会进医院了?”
姜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说:“我就是天气太热,不想吃午饭,正好想去田里看看,就过去了,没成想被热晕了。”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姜一呢,他现在在哪里?不行我得马上回家去。”
姜崇海连忙阻止说:“姜一在我家,有姜云看着呢,您放心在这里养病吧。”
晚上9点左右,医生看了看姜奶奶的情况终于同意放她回家了。
姜光宗打了一辆车回家。
众人在姜奶奶家下了车。
姜奶奶这一天也是蛮累的,姜崇海和姜光宗搀扶着姜奶奶上了床,她一沾床就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姜奶奶,姜光宗关上了门,和姜崇海一起去他家接人。
农村的深夜,路上几乎没有人的踪迹,昏暗的灯光下,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声。
姜光宗把姜崇海提前垫付的治疗费转给了他,拍了拍他的脸庞说:“兄弟,谢谢你,要不是有你,今天我就可能……”
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姜光宗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不用谢,乡里乡亲的,谁看到了都会搭把手的。”姜崇海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姜光宗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把内心的苦楚一吐而出。
“兄弟,你不知道啊我心里苦啊。”
“我难道不想跟着我的母亲,我的孩子一起生活吗?”
“难就难在一个钱上,我妈六十多岁了农村人,之前没有交社保,我得养她吧。就姜一,你别看他才三四岁,我得攒钱让他上好的学校,接受好的教育吧。我总不能看着他走我的老路,一辈子在土里或者靠卖力气赚钱吧……”
姜光宗一路说了很多很多。
当走到姜云家门口的时候,姜光宗停下了脚步,把眼泪都擦干净了,默默收起了他满脸的委屈与无奈。
他是一家人的主心骨,也是这个家最坚固的保护伞。
他走到客厅看到熟睡的儿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卷卷竖起了耳朵,转头看了看来人,从姜一怀中溜了出来。姜一失去了身旁的温暖,眉头又不自觉地皱起来,很没有安全感地挥了挥手。
姜光宗连忙上前,把手伸到姜一面前,姜一挥舞着的手好像触碰到什么,紧紧地攥住它,又睡了过去。
姜光宗轻轻地抱起姜一,和姜家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的动作很轻,步伐坚定地回家了。
姜云看着姜光宗远去的背景,内心感慨万千。
姜光宗一家就是大多数农村人的缩影,上有老下有小,老的一辈没有社保没有养老金,小的一辈要去接受更好的教育,想要出人头地。
只能靠他,中间的一辈艰难地奋斗。
一个农民工,一个旱涝不保收的农民工,按天收费的农民工,一旦下雨就不能工作的农民工,一个在城市辛劳了大半辈子却连社保都没有缴纳的农民工。
他们用他们那结实的臂膀扛起了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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