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了一阵撕扯吞咽什么东西的进食声。
转瞬之间，孙大的魂魄，就被吞噬干净了。
黎桂娘黑魂的体积，壮大了一倍。
林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黎桂娘杀人、自裁、化鬼，动作都在电闪雷鸣之间完成，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见证了一个厉鬼的出世。
“嘻嘻嘻嘻——”
头顶的黑雾，多了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附近的鬼物感受到动静，都赶过来围观了。
“啊啊啊老板娘变成鬼了！”伙计们吓得尖叫。
黎桂娘看了没看他们一眼，鬼魂痛哭着，冲开黑雾，往城中某处而去。
“妖邪往哪里逃？”
黎桂娘化厉鬼的动静，也把附近办案的督事馆修士吸引来了，几道法术的浩瀚正气，打散了要趁机聚集作乱的众鬼，再御剑，追赶黎桂娘。
这种刚化形的厉鬼，急需血食，往往会狂暴地袭击平民，必须赶在她尚且虚弱之前斩杀。
黎桂娘跳进一间民宅，不多时抱着秦公子的尸体，飘到了空中。
众鬼聚集之地，人间与无间之界的通道，暂时打开了。
凡人们惊恐地抬头，看到天空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了一座座血红的鬼城，奔腾咆哮的血海环绕着鬼城，血水中，探出千千万万恐怖畸形的厉鬼，朝着人间的城池张牙舞爪。
黎桂娘即将跨入鬼城，御剑的修士离她尚有一段距离。
祝言冷淡地目睹这一切，问林清月，“师尊，要杀了她吗？”
哪管外头洪水滔天，他只在乎林清月的心情。
林清月紧紧攥着祝言的手，就这么犹豫了一下，时机错失，黎桂娘遁入了无间之界。
林清月仰头望天，海市蜃楼化为满天红霞，飘飘洒洒的黑色大雪，似是黎桂娘永远也无法得到的满城飞花，在脚下积了一层。
她喃喃道：“痛失所爱，一步之遥，执念化鬼，她大概是很难解脱了吧。”
林清月回头，见陶如意用黑雪揉了团雪球，在手上一抛一抛地玩着。
林清月吩咐祝言：“带如意去收拾行李，我们该离开了。”
巷子里，卤肉铺的伙计们，被督事馆修士叫到跟前，事无巨细，交代事情的经过。
伙计们吓得面如死灰，无论问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孙大一直喜欢老板娘，但是老板娘心里只有秦公子。孙大估计便因此，怀恨在心。”
“……孙大在今天凌晨，忽然闯进了秦公子府中，持刀乱砍，把秦公子砍死了。”
“老板娘受了刺激……”
林清月越走越远，身后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她停在某栋无人废宅后街，吹了声口哨，暗卫昝一五零无声现身，单膝跪在林清月面前。
“林姑娘。”
林清月问他：
“昨晚，陶如意有无异常表现？”
昝一五零仔细回忆：
“似无异常。”
“属下记得，昨晚陶如意从姑娘房中出来后，与孙大有过几句交谈。”
林清月：“他们说了什么？”
昝一五零：“孙大因为白天喝酒误事，被黎桂娘处罚，深夜了，仍旧后院中，坐在大水盆前，处理猪下水。”
“陶如意坐在孙大身后的台阶上，默不作声，啃了一截姑娘送的龙凤烛，盯着孙大看，不知在盘算什么。一更天的时候，陶如意走到孙大身旁，蹲下来，看着他干活。”
“属下潜伏在姑娘屋顶，听得清楚，陶如意对那孙大说，‘真可怜，守了几十年，也没捞着好处’，然后，陶如意就回屋了。”
林清月双眉紧锁：“就这样？”
昝一五零：“仅仅说了这一句。”
他补充道：“孙大被他这句话刺激到，攥拳狠狠地砸了几下水面，飞溅的污水，又把他头脸打湿了，好生狼狈。”
“后半夜的时候，他便出门了。属下见他人怂胆小，被陶如意那小鬼嘲讽，也不敢出声，料想是躲出去喝酒消愁，没想到，是杀人去了。”
林清月：“陶如意一晚都没出门？”
昝一五零：“未曾。”
昝氏暗卫的业务水平，林清月是深信不疑的。
十个暗卫，分布在宅子各个角落，就算是魔尊亲临，也逃不过他们法眼，何况陶如意一个小鬼。
但陶如意，的确是可疑得很。
一个曾经经历不幸的人，对好不容易获得幸福的他人，“我祝福幸运者”和“凭什么好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折射出不同的性格底层。
性格，决定行动，不怀好意地把所有比自己好的人，变得跟自己一样悲惨，看着所有人陪自己发烂发臭才会开心，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人。
林清月与昝一五零讨论：
“前阵子我处理假冒悔过寺一案，你还记得纸鸢鬼，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提起这事，昝一五零就有些幽怨，林清月做任务，从不让他们插手，这些年，他们暗卫队，都快闲出屁了。
金主问了，昝一五零便努力回想：
“他说，‘我先走一步了，你保重’。”奇快妏敩
林清月说：“你若被我杀了，会对我说什么？”
昝一五零抓耳挠腮：“呃？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清月：“你品出不对劲了吗？”
昝一五零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刀，“姑娘这么一说……我记得当时陶如意是站在你身后的？”
林清月：“我事后回想，老觉得纸鸢鬼这句话不太对劲。现在我想，如果纸鸢鬼这句话，是对陶如意说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昝一五零：“我们魔族刀快，脑速不快，您慢点说……”
“纸鸢鬼是书童打扮，看样子是穷苦出身，住所却布置得典雅奢豪，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如果他生前，真的只是一个书童呢？”
林清月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很多年前，富商陶家，被散修灭族，陶如意被制成人彘，惨死，他这样的出身，拥有陪读书童，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有一个书童，和他一起化成厉鬼了呢。”
“陶如意，才是山寨悔过寺的真正主人。”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女主她修仙全靠反派更新，第304章 临终遗言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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