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杏斜睨着白三郎，“你确定是我惹他不是你？”
白三郎腮帮子一鼓，“杏丫，你今天还是让赵婶和刘婶帮你吧，我功课还多呢，先生说了等放假回来要抽查的。”
白三郎说完，起身要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桑杏，“饺子记得给我送一份呀。”
桑杏挥手，“知道了。”
白三郎这才满意的离开。
桑杏把厨房里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青木扶着裴述白从主屋里出来。
青木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横在腰间，让裴述白能抓着他的手前行。m.xqikuaiwx.cOm
横着的那只手上还搭着一件披风。
裴述白今日一身缟素，谪仙一般，秋水为神玉为骨，眉目间一盏哀愁，霜雪落在他的如墨的长发上，久久不化。
他走的很慢，走着走着忽然一个趔趄，桑杏见状赶紧跑上去扶住了他。
青木垂头问：“郎君，有没有崴到脚？”
裴述白摇了摇头。
“青木，你和小白要去哪里？”
裴述白答道：“去我母亲的院子里。”
桑杏看了看羸弱的他，“今日下雪，怎么不加个披风呢？”
他的手特别的冷，像是冰块一样。
裴述白抿着唇，并不说话。
桑杏从青木手里直接把披风拿了过来替裴述白披上，一边系着披风的绳带，一边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本来就体弱，更应该爱惜自己才是，不然满腔的抱负，靠一缕孤魂去实现吗？”
裴述白一怔，目光闪了闪，微微垂眼，长长睫毛上落了几片雪花。
“你说的对，是我愚顽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缕孤魂什么都做不了。
而一旁的青木眼睛都又直了，天知道他出门前劝了多久，桑小娘子一句话就搞定了？
桑杏满意了，“我送你过去吧。”
裴述白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白瑶住的院子就在翠竹苑旁边的分绿轩，院子里种了两株海棠，几棵芭蕉，冬日凋零萧索，只窗边的一株腊梅含苞欲放。
齐妈妈听见动静从东边的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见桑杏也来了，微愣了一下，三人走到屋檐下，裴述白踏上台阶，对桑杏道：“杏丫，你回去吧。”
桑杏颔首，转身便离开了分绿轩。
齐妈妈掀开门上挂着的帘子，青木扶着裴述白进了屋。
白瑶站在案前，墙上挂着一副画，是一个男子的人像画，芝兰玉树，青衣风流。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味，却不是檀香。
青木扶着裴述白在椅子上坐下。
甫一坐下，便说道：“母亲，该为父亲立牌位了。”
白瑶猛然回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述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裴述白满脸悲痛，“母亲，父亲……回不来了。”
“不！”白瑶眼眶微红，“他会回来的！你父亲一生从未失信于人，他应了我，会回来见我，就一定会！”
裴述白满眼痛色，“母亲……已经六年了，若是父亲能回来，怎会舍得让我们这样等他？”
前世他也不信父亲死了，可等了二十年还是一场空。
二十年，若真活着会二十年都没有音讯吗？
“不会的。”白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过会回来的，述儿，你……连你也不信你父亲能回来了吗？”
裴述白听着白瑶的话，嘴巴像是被浆糊粘住了一样，也许……他不该把残忍的现实摆在母亲的面前。
有个念想或许也是好的。
裴述白没有说话，白瑶吸了吸鼻子，又道：“你们都不信他能回来，可我信，只要一日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就一日不信他死了。述儿，裴家那边立衣冠冢也好，立牌位也罢，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你是他的儿子，你不能不信啊，知道吗？”
裴述白只觉得心中钝痛，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儿子知道了。”
裴述白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母子俩心里都有事，也没说上两句话，裴述白便请辞。
齐妈妈和青木一起送他回翠竹苑。
路上，齐妈妈说道：“小郎，夫人”
“我只是……”裴述白拧着眉，“怕若父亲当真不在了，这些年清明寒食无人祭奠，不承香火，在泉下未免太过孤苦。”
齐妈妈表示理解，“小郎对老爷的孝心奴婢是知道的，只是夫人的那份心也请小郎体念，如今夫人的日子只两件事，一是看着小郎长大，二是等老爷回来，若是小郎担心老爷无人祭奠，其实可以私下里自己办，至于夫人那里，还是不要提及，如此一来，两份孝心都全了。”
裴述白失神片刻，颇为自责道：“齐妈妈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又徒惹母亲伤心了。”
齐妈妈眉眼微黯，“不怪小郎，小郎也是拳拳孝心。不瞒小郎，奴婢也觉着老爷许是……凶多吉少，当年江水滔滔，那么多人都葬身在了那场洪水里，老爷出事的时候还穿着官服，若真被人所救，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裴述白垂首不说话，齐妈妈将人送到了屋里，这才折返分绿轩。
还未进屋，便可听见白瑶低声的啜泣。
齐妈妈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白瑶坐在蒲团上，仰头看着画像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白玉簪，雕的是兰花含苞的模样，从眼角流下的眼泪滴落在了簪子上，如朝露晶莹。
“夫人……”齐妈妈走上前，躬下身子去扶白瑶，“夫人莫要伤心，小郎只是担心若老爷真的身故，无人祭奠，一片孝心罢了。”
白瑶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怪他呢？齐妈妈，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认清现实了，述儿说的对，若他活着，应该早就回来的。”
六年，整整六年了，活着，怎么可能音讯全无呢？
齐妈妈心疼的抱住了白瑶，哽咽道：“夫人……”
白瑶将发簪插在了发髻上，闭了闭眼，“明年，若明年他还不回来……就听述儿的吧。”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空间农场:锦鲤农女靠种田暴富了更新，第77章 音讯全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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