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则坐在对面。
脸上始终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只不过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咳嗽也愈发频繁。
每每这时，总会跟着揪心。
回顾上官青和方如歌之间的交集，谈不上多么复杂。
不过是当初我住院时碰到过几次。
余下的也只是从我嘴里听说。
有段时间，上官青隐隐的把方如歌当做是所谓的情敌。
即使是现在，或许她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眼下见了一副病恹恹的方如歌。
她的心中哪里还有所谓的幽怨。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无奈和惋惜。
毕竟人都是善良的。
吃过晚饭，上官青接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去医院加班。
我正准备送方如歌回宿舍，却不料她笑盈盈的看着上官青。
“青青姑娘，能不能把你男朋友借给我两个小时，我想让他陪我逛会夜市。”
上官青楞了一下。
随即莞尔一笑说：“方警官，瞧您说的。”
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我。
“方金水，你晚上要没什么事，就陪方警官逛一逛吧，我下班自己回去，你就不用来接我了。”
这一次青青显得格外大度。
丝毫没有做作的意思，叮嘱一番后，骑着小毛驴去了医院。
而我则和方如歌两人并肩朝着不远处的夜市走去。
一路上，方如歌游目四顾。
看着往来的行人，眼神中充满着不舍。
她所不舍的是这个世界的五光十色。
所不舍的是这凡尘当中的点点滴滴。
人终究都是庸俗的，谁都怕死。
方如歌也一样。
虽然她表现的视死如归。
可她的眼神依旧出卖了她。
波澜不惊的神色里面掩藏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本家的，你说，人死之后会不会有下辈子。”
她突然的开口问我。
曾几何时，我记得上官青也同样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点点头。
“有的。”
她自嘲一笑。
“所以，我其实不需要那么害怕死亡，大不了投胎转世，重新来过。”
她说的轻巧，但眉宇间依旧有些落寞。
确实，根据我目前的见知来说。
人死了可能真的会有下辈子。
只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那句话，即使让你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所要舍弃的就是这辈子的爱恨情仇，以及你所熟知的一切。
或许，方如歌不怕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她所害怕的只是舍下这一世的点点滴滴。
游走在夜市的人群当中。
彼此心里都有各自的思绪。
路过一个摊位前，方如歌童心未泯。
拿起了摊位上的玩具气枪，开始瞄准着打对面的气球。
靶数越高，奖品越高。
掏出钱包，付了打枪的费用。
而方如歌则似模似样的开始打靶。
‘砰砰砰。’
连续几声响动。
周边围观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喝彩。
刑警队队长果然名不虚传。
枪法精准，例无虚发。
最终花了十块钱的打靶费，顺利的赢回一个奖品。
那是一只硕大的毛绒小熊。
继续陪她逛了一圈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
方如歌说有点累了。
于是便把她送回了住处。
至于手里的毛绒小熊她却笑盈盈的说要送给上官青。
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抱着小熊和她道别。
没走几步，殡仪馆馆长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
问我有没有空，让我出一趟车，去邻近的农村拉一具尸体。
原本晚上拉尸很少见，但也不代表没有。
来的殡仪馆，先把毛绒小熊暂时放在了值班室。
第一时间从馆长那里要来了拉尸的地址。
片刻过后，发动车子，朝着目的地进发。
凌晨一点，顺利的把尸体拉回了馆里。
看了看表，这会回去大概率也会吵醒青青。
索性就在殡仪馆住下，和白二蛋挤一挤。
次日早上，叶军早早的来到殡仪馆。
并在廖明强女儿的灵堂内开始装扮布置起道场。
我来到灵堂的时，已经布置的差不多。
叶军给我递上一支烟，两人相继抽了起来。
而廖明强的亲朋好友也开始忙前忙后的做起准备工作。
所谓的准备工作无非就是备好纸钱祭品。
超度功德法事一般都是吃过中饭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
所以这会大家伙都还比较闲。
游目四顾，灵堂内，廖明强的亲朋好友来帮忙的并不是很多。
基本都是那种嫡系内亲。
与农村相比自然冷清了不少。
此刻廖明强的妻子，房刘琴正哽咽着半蹲在女儿的棺椁前烧着纸钱。
嘴里谆谆教诲，喃喃说道：“明玉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不舍得花钱，要是不够花了记得托梦跟妈妈说一声。”
棺椁旁边除了成堆的‘金山银山’以外，还有不少廖明玉生前的玩具。
这些东西基本上过会都要拿来烧的。
我把目光投向了一只毛绒小熊上面。
不禁眉头一皱，这不是昨天方如歌打靶赢来的奖品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可是放在值班室咯。
不免仔细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并不是昨天的那一只毛绒小熊。
只是长的像而已。
可随即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画面。
我记得前些日在刑警队和方如歌一起观看监控视频时。
似乎廖明强家中的沙发上短暂的出现过这只毛绒小熊布娃娃。
当时总觉得有些异样，眼下依旧有了那么一丝怪怪的滋味。
这时，廖明强也走了过来。
他瞥了眼旁边的毛绒小熊，眉宇间闪过一丝细微的不悦。
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这个细节恰好被我捕捉。
“刘琴，咱们一起把这些东西拿去烧了吧！”
房刘琴点点头。
说话间，夫妻俩就开始搬起那些玩具。
准备拿到外面专门烧该类物品的炉子里去烧掉。
廖明强随手拿起的就是那个毛绒小熊。
其它的玩具，反倒显得没那么在意。
他俩刚起身，迎面而来的殡仪馆会计朱翠婷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们说。
“廖先生，是这样的，我马上就要下班了，能不能麻烦您先去我那把费用结一下。”
房刘琴放下手里的东西，微微点头。
而廖明强也暂时的放下了毛绒小熊。
夫妻俩人随着朱翠婷朝着财务室走去。
朱翠婷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看着叶军。
“叶师傅，您的费用是自己结算还是我们这边先给您收过来。”
叶军淡淡道：“都可以，我不急，你看着办。”
她点点头，心中有数，领着廖明强夫妇朝着隔壁那一栋楼走去。
他们离开后，我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面前的毛绒小熊。
总觉得有古怪。
甚至有种错觉，那就是廖明强迫不及待的想要烧毁它。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思之再三，左右环顾一阵，当即跑到隔壁的值班室。
抱起昨天的那只毛绒小熊，疾步返回灵堂。
趁人不备，偷偷的做了个调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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