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神色焦急,“白小姐,你,你快回去看大人最后一面吧,他要以身试药了!”
“你说什么?”白容错愕地睁大眼睛,“他不是答应了我不会。.”
话说到一半,不容多想,白容立即回头去找顾子渊,她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一种会跳出来的感觉,耳边呼呼掠过的风声像是一阵雷声低鸣,把她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了眼前越来越靠近县署的道路上。
闯进顾子渊的房间,然而那人沉静躺在熟悉的房间里,一动不动,没有一如往常般看向她来,对她温柔一笑,回应她热切的目光。
“子渊?”白容呐呐地唤了一声,她颤声开口,竟是瞬间带了哭腔,“子渊,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白容浑身都在发抖,又僵硬不已,她靠近去握着顾子渊冰冷的手,心里怕得如坠冰窟,床榻上的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痛苦地皱着眉,喉咙发出几声闷哼,苍白的脸虚弱得可怕,额头布满了冷汗,早已滑落下沾湿了他的鬓发。
光是看着他这幅模样,她就忘了如何思考,心底沉沉如同被压到了万丈深渊底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像不敢相信这样的情景会出现。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小青闻声赶来,诧异捂住了嘴,“老爷这是怎么了?”
有人闯入,白容才抽回一缕神思,忙慌声道:“快,快去叫医公过来,快点!”
医公拄着拐杖匆匆赶来,为顾子渊把脉。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就很不好,“这情况乃是身中剧毒之状,且毒性之深非同一般,我常年困在这种小地方,没见过这般的中毒之病,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不会的医公,这草药是我们从山上采回来的。”白容急忙取出来草药给医公看,“你知道这是什么草药吗,你知道的对不对?”
医公却摇摇头,给了她更为沉重的打击,“就算老夫见过,可也不知道吃了会如何,又要如何解啊,县城里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老夫属实无能了,是药是毒,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吧。”
白容张了张嘴,却像是被掉下来的眼泪堵住一般,她失魂落魄看着昏迷不醒的顾子渊,好像这个人随时都会忽然消失,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不放。
顾子渊,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怎么能真的会想要丢下我呢?
她好想对他说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让他醒过来,可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荀不忍看下去,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姐,这里有一封大人留给你的遗书,你看看吧,也是大人的一份念想啊。”
不想这话却点燃了白容心底的爆发点,她哭着对吴荀大吼出来,“什么遗书?他还好好的,他还没死呢,我不看,都走开!”
小青和吴荀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没有在说话,许久后白容淡淡的声音又传来:“抱歉,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子渊单独待一会。”
两人于是退了出去。
只是没过多久,白容就整理好了仪容走出来,她面无表情往外走去,小青怕她想不开,立即跟上去问:“小姐,你要去哪?”
“大巫祝庙。”白容说道,头也不回。
小青楞了一下,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到了大巫祝庙,刚踏进去,就看到白容腰背挺直地跪在那大巫祝的神像面前,明明是瘦小的身子,小青却觉得这一刻,白容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毅力。
白容就那样跪着,双手合十,像个诚恳诚心的忠信徒,低头阖眸默念着什么,小青听到了顾子渊的名字,也就了然于心了。
白容这是想要为顾子渊祈祷求愿。
小青犹豫着问:“小姐,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世上会有神明吗?”
若是真的有,为何尘嵇县还是爆发了瘟疫呢,为何世上还会有程衍那样的恶人存在呢,她小的时候也曾陪父母去烧香拜佛,可后来发现,这世上许多事是本就注定要发生的,求谁都不如靠自己。
白容没有睁眼,“我知道这或许很可笑,因为我以前也是不信的,可是信或不信都是一个结局的话,我为何不能去信一回呢?”
“就这一回啊,神明,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声音淡淡的,却包含着希冀和期待,又近似无助到绝望的哀求。
白容本身是一点也不信这些神鬼之说的,可她想到自己既然是穿越过来的,这种无法以科学解释的神奇异象,她没有经历的时候又何曾相信过?
她想赌一把,这世上是有神的,她既然可以穿越过来,为什么不可以没有神呢。
如果神愿意帮她一把,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他可以为了她做到不惜生命,她为了她跪一时,跪一辈子,又何妨。
“小姐。”小青为之感动,也跟着跪了下来,“那我和你一起跪。”
两人就这样从白日青天跪到了日落黄昏,小青实在受不住了,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都是青紫的,心想白容肯定更严重。
这时,白容又发话了:“小青,你回去吧。”
“小姐,那你呢?”
“我想继续跪。”白容毫不犹豫道。
小青自然不可能丢下自家主子,她转而劝道:“小姐,你别再跪了,你都跪了快一整天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吃得消?明天再来好不好?”
这次白容只是静静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了。
不得已,小青暂时离开了,回来的时候带来不少吃的,她道:“至少吃点东西好不好?小青买了都是小姐爱吃的,来,吃点吧。”
白容睁开疲惫的眼睛,看了一眼神色焦灼担忧的婢女,最后还是吃了一点米糕,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要站起来过,哪怕她的脸色显然也很不好。
她继续维持之前祷告的姿势,低声道:“谢谢你,小青,我好多了,你回去吧。”
“我不走,我要陪着小姐!”小青眼眶一热,索性也是跟到了底,不打算离开她。
一直到深夜,足足跪了十二个时辰,白容几度要倒下,都还是一直坚持不动摇。
她坚信自己的诚心和耐心,可以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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