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复杂的思绪漫上心头。
那些人哭了许久才逐渐平静下来,白容则担忧地问:“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安居落脚?”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要继续赶路,大概都是自暴自弃地坐了下来,等待命运安排。
果不其然,他们纷纷摇头应和:“什么东西都没了,去哪儿又有什么用呢,若是路上饿死了也算是解脱,一了百了。”
“是啊,活着有什么用,受不尽的苦和难,根本就是无路可走了。”
他们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白容心有不忍,想让他们振作起来,开口安抚道:“你们不要这样想,人生而为活,只要你们想活下去,道路千千万,总有归家处。”
老伯长叹一声,话语中悲苦交加:“姑娘,你话说得是好听,可这世道如此艰难,何时才能到头?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一个家,能安稳过日子罢了。”
何时才能到头。
这句话让白容微微一怔,他们不是不想活着,只是他们遇到了太多的苦难,将心中的光芒都一丝一点地磨灭了,身置黑暗而无路可走,也就没了方向。
这时,不远处传来慌张的呼喊。
“乖儿,我的乖儿你怎么了?别睡,娘亲在这里啊,快睁眼看看娘亲好吗。”
“那边有情况,过去看看吧。”顾子渊所望之处的树下,有一对落魄的母子。
只见那妇人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那孩子瘦骨嶙峋,面色略微苍白,虚弱闭目。
“这孩子大概饿着了,大姐你别急。”白容从包裹里取出来一块干粮酥饼,掰碎了放在手心,一点点喂进小孩微张的嘴里,再用一些水和着让他好咽下去。
小孩尝到了饼的香味,开始缓过神睁开眼来,逐渐有些狼吞虎咽,抓住白容的手。
“好孩子,吃慢点,别急。”白容扶着他的背,一边喂一边轻轻拍着,怕他噎住。
一旁的妇人看到此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转过身捂着脸低低哭起来。
只听她抹着眼泪喃喃道:“我身为孩子的娘亲,却无法养活他,我有什么资格做他娘亲呢?”
听到母亲哭泣的声音,孩子也不吃了,小声地嗫嚅道:“娘,你别哭了,我以后都乖乖的。”
顾子渊问:“孩子的父亲在何处?”
这种情况下,为何一家之主不在身侧?
这个问题再次触动了妇人,她脸上黯然神伤:“他,得病走了,剩下我们母子,若不是那些官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我丈夫也不会因为无钱医治而病倒。”
说到最后,话语中难免掺杂了怨恨。
“抱歉,我不该提起。”顾子渊歉意道。
妇人摇了摇头,对自己的遭遇早已默然接受,孩子忽而有些不适地咳嗽两声,白容暗觉不对劲,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险些被烫得缩回来。
这孩子不止是饿了,还生病了,白容劝说妇人:“这孩子似乎有些发烧,再拖下去恐会加重,附近可有什么县城或小镇,先去找位郎中看看吧。”
闻言妇人微微一愣,眼中闪过焦急,下一秒又丧气地低下头:“好心人,多谢你们相助,我身无分文也无法回报什么,你们继续往前走吧,不用管我了。”
见妇人居然想要放弃,白容不禁有些微愠:“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像他父亲一样吗?明明有机会可以活下去,哪怕还有一口生机,就不能置之不理。”
她深吸口气,又说了很长一段话:“我曾有一位初识未久的朋友,她为我付出了最宝贵的性命,我活着,不仅仅是想活,更因为要将她那一份性命一并活下去!”
“所以,让这个孩子带着他父亲的希望活下去,好吗,你们彼此之间,不也是对方的希望吗。”
为何一定要看到尽头才能安守?只要活着往前,总有一日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和顾子渊之所以未想过放弃逃命,不也是因为坚信着,会有一天可以无所畏惧,无人敢阻地站在京城的土地上吗。
被她一番话震住,那妇人看着眼眶微红的白容,她的眼中恍有光芒万丈在闪烁,一瞬间,妇人被这双眼里的信念所折服,终于重重点了点头。
顾子渊紧握的手心也就此松开,一路上对她的担忧彻底放下一旁,白容能够敞开心扉对别人说出小桃的死,说明她已渡过了心里的那一关,而不是被小桃压得喘不过气。
此时。
在另一边,白容和顾子渊离开后,县民们都有些想念他们。
然而一场噩耗惊醒了命令的小县镇,李家一家人竟是被恶人给屠杀,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发现的尸体,整个镇都躁动了起来,开始寻找凶手。
县令一见死者居然是李家,生了好几日的闷声忽然挥散了不少,心情畅快地带着衙役去了李家检查尸体,意外发现李家之死是因为被剑所伤。
他转念一想,奸笑了一声,对着围过来的百姓们厉声道:“凶手一定就是之前那一男一女,他们威胁了李家帮他们恢复清白,现在杀人灭口后就逃之夭夭了!”
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但只默了半晌,下面的人便议论起来。
“我们才不信呢,你看看这场面,哪里像两个人能造成的,凶手必定有更多人。”
“那两位大恩人一走,李家便死得如此惨烈,怕不是这县令撒气不成,转头暗中拿李家泄愤。”
“你说得有理,这县令先前就对两位恩处处针对,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地污蔑恩人们,估计就是在贼喊抓贼呢。”
眼看着那些县民瞬间就将矛头转到了她身上,县令听到他们的话肺都差点气炸了,恨不能一口老血将这些愚民给吐死:“你,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
“大人,你可不能随便诬赖别人,李家的事必须要严查,不然,我们就自己到京城去给李家找回公道!”李家的几个亲戚对此悲愤不已,势必要找出真凶。
县令一听到要闹道京城去,心底慌了,要是闹大了,估计他的官位不保。
只是他表面还故作镇定地答应了他们要严查此事。
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查,就随便派人装模作样,就等着那些县民把事情淡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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