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颤颤巍巍地低着头，没人敢回答皇后的这个问题。
皇后的眸子愈发冷了，心也狠狠地沉了下去。
“本宫再问一遍，陛下呢？”
这句话，隐隐有了怒意。
安公公咬了咬牙，声音发着颤：“娘娘，陛下他……薨逝了……”
话落，他便狠狠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看皇后的神色。
听见安公公的声音，皇后身子一颤，面色隐隐有些发白，只是到底是经历过朝政变革的人，皇后比之白允来说，要淡定得多。
她抿唇让安公公起来，自己进去看皇帝去了。
安公公要跟着进去，却被李嬷嬷拦在了门外。
“娘娘她不喜打扰。”
安公公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房里，关上了房门，皇后也彻底撤去了自己的伪装。
她面色发白，眼神中带了几分惶恐和不可置信。
看着龙床上躺着的人缘，喃喃出声：“怎么会……你怎么会死了呢？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想用这样的招数骗我回宫是不是？白堂易，你再不醒，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宫了！”
她边说边靠近龙床，只是龙床上的那人，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咬着牙，皇后抬步走到龙床边，掀开了被安公公放下的帘帷。
里面的人，面色安详，嘴角的那抹血迹早就被安公公清理了。
皇后沉默着，伸手推了推他，“白堂易，你别跟我玩了。”
床上的人巍然不动。
皇后终于是情绪控制不住，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趴在床头低吼：“你不是说你还欠我一个道歉吗？你起来，我不要你道歉了，你起来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白堂易……”
里面的声音，外面的人自然听不见，李嬷嬷守在门外，没让任何人进来。
安公公在一旁候着，直到房门被推开，皇后面色紧绷着走出来，双目失神了几分，看到外面的安公公，才恢复几分。
“陛下的后事，本宫一力料理。这段时日，辛苦安公公了。”
安公公面色惶恐：“老奴愧不敢当，若不是老奴疏忽，陛下也不至于……”
说到伤心处，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皇后抿了下唇，“允儿呢？”
“允公主中午哭晕过去，被摄政王带走，方才又带着几位大臣去了御书房，这会儿，老奴也不知道公主在哪。”安公公如实告知。
顿了顿，安公公补充，“只是两个时辰前，有太监看到了大臣们出宫的马车，这会儿应该是都出宫了。”
所以，白允要么在御书房待着，要么在玲珑宫。
皇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wWw.xqikuaiwx.Com
随后，大步流星地带着李嬷嬷去了御书房。
安公公看着皇后雷厉风行的步伐，叹了口气，看了眼被皇后闭上的房门，眼底又染上几分苦涩。
“陛下啊陛下，您等了十数年皇后回宫，没想到皇后再回宫，您却是见不到了……”
玲珑宫。
白允沉默地坐在自己房间里，寒息在陪着她，糖心和岭南几个，也不敢进来触白允的霉头，各自安静待着，生怕发出什么动静。
从御书房扑了个空的皇后带着李嬷嬷来了玲珑宫，见到气氛明显沉寂的几个婢女，隐约还有几个眼生的，皇后也没多停留。
只步子一顿，凤眸扫向糖心：“你家公主呢？”
糖心闻声抬头，看到皇后，微微吃惊，“娘娘！”
顿了顿，很快想起皇后的问题，忙跪下见礼，低头道：“公主在房间里，摄政王在陪她。”
听到寒息也在，皇后眉头皱起，到底没说什么，直接朝着白允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入目便是并肩而坐的两人。
小榻的地方不大，两人撤了桌子后，倒是显得没那么拥挤了。
皇后沉默着，没说话。
推门的声响，自然也让两人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皇后略有些冷厉的脸。
白允微微一愣，很快起身，刚想喊人，却想到自己三番请皇后回宫却遭拒的事情，沉默了一下：“母后……”
皇后抿唇，“听安公公说，你父皇驾崩前，是跟你说的最后几句话？”
白允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眸子有些猩红，抬头质问皇后：“在告诉母后父皇说了什么之前，儿臣只想替父皇讨个答案。”
“母后，您后悔么？”
后悔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独处青云观再不回宫。
后悔这么多年与皇帝情分生疏，与白允生了嫌隙。
后悔缺失了这么多年的陪伴，甚至在皇帝重病时都没选择回宫侍疾，而是自己在青云观待着！
连父皇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最后的几句控诉，是无声的。
母女两人何等熟悉？
皇后自然看出来了她的质问，她心下颤着，面上却是强作镇定。
她闭了闭眼睛，微微有些发白的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不悔。”
对她来说，从来就没有悔这个字。
白允眼底彻底黯然下去，她自嘲一笑，声音带了些讥诮地意味。
“母后啊母后，您知道么？父皇临终前，也想尝尝您亲手给他做的饭菜。”
皇后眸子微睁，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明知道我……”
“是啊，父皇明知道您不会做。可临终前，是这个意念让他从昏迷中醒来，跟儿臣说了这么几句话！”
白允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顿道。
声音凄然，似乎是胸腔在发力，说到最后，隐隐有了嘶吼的感觉。
她双肩发颤，眸子也彻底猩红，眼底的血丝怖人，寒息瞧着，却只有心疼。
他板过白允的肩膀，把她拉入怀中按着她的脑袋，任由她尽情宣泄情绪。
他素来都是冷戾的鹰眸抬头看着皇后，声音发沉：“皇后娘娘既然回宫了，想必陛下的后事也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料理的。允儿情绪尚不稳定，若有得罪，还请皇宫娘娘恕罪，臣就不送了。”
寒息不说话，皇后还没反应，听到他说话，皇后不由看向他，对他脸上的易容术也只是怔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声音有些发哑，不知是不是白允方才的话刺激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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