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婳重返军营时已是深夜。因为白天发生的主帅昏迷事情,此时军营早已戒严,各轮守的侍卫都打起了精神。各军帐边缘生着的篝火,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
孟宁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锦衣夜行潜入军营的。
孟宁婳为了这个任务付出的努力不可谓不多,为此她向接线人还要到了军营分布图和守卫的执行图,认认真真的做了各种功课。
知道她是为了执行自己的命令,当时太后的接线人在得知她的请求的时候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过多为难。
情报确实是一个人完成任务的必要保障,别的不说,最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
说实话,孟宁婳在看到这么严密的巡逻布置时也是吃了一惊,暗自庆幸自己做好了全套准备,对军营的分布也是了如指掌,不然别说杀衷王了,就连准确的找帅帐的位置也是个问题。
“说真的,衷王他,其实和皇上也算是手足吧,如果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他们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突然,孟宁婳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压低了声音的几句窃窃私语,她立刻迅速抽身躲到了角落的阴影处,避开了他们。
“你不要命啦!皇家的事情是我们能说的么?”
“哈哈……”先前说话的人干笑几声,“那个只是感慨感慨,再说咱们俩谁跟谁啊……”
“哼,这样就好……”m.xqikuaiwx.cOm
听着声音渐渐远去,孟宁婳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回忆着他们的话,黑色面纱下那双亮如秋水的眸子里飘过了些许异色。
这就是普通人眼中的衷王与皇上么?孟宁婳不觉有些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突然想到了一句很久前听过的话——兄弟哪有隔夜仇。这是她在还是国公府大小姐的时候从一对兄弟的口中听来的,他们都是普通人,私下里相互扶持着为生,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充实。
然而有些兄弟,那些高门大户尤其是皇室的兄弟,又有几个能够不争权夺利?或为钱或为权,闹出一番又一番的纠纷,毁掉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些破碎的家庭里面甚至还有她的,——她大伯就是毁在这些党派纷争下的。
脑海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孟宁婳却也没有放弃任务,凭借着脑子中的地图很快就来到了帅帐边上。
帅帐前,孟宁婳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动作敏捷地避过门口守卫的视线,接了个机会轻巧的潜伏进了帐篷内。
帐内灯火通明,这人影绰绰的本来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可孟宁婳却不,她凭借着自己多年训练出的技巧和一丝运气却办到了这个足以难倒无数人的问题,成功潜入了内部。
“那属下先行告退。”匆匆前来的副官在禀告完了清点出的伤亡数目和一些战后处理事宜后便又匆匆退下。
副官进出带起的风使帷幕不停晃动,悠扬的就仿佛白日死去的那些亡魂最后的哀嚎。
而那位帝王却没有注意这么多,他只是楞怔的看着手中那份触目惊心的汇报发愣,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屋内已经多了个人。
他瘦了很多。
躲在屏风后面的孟宁婳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下了如此的断言,抑或说是陈诉一个事实。
孟宁婳自是见过他的,但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偷偷打量却也是第一次。毕竟她曾经也是才女,更曾参加过身为先皇钦点的太子妃,她又怎么不会见过对方,而且见的还不止一面。
世人皆说少女的情怀总是诗,那时还是身为第一才女的她当时也曾想过自己嫁的人是怎么样的,更曾偷偷的注视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甚至还在心里临摹着和对方琴瑟和鸣的未来。
然而后来就不一样了,大伯失势,家族破灭,它孟家好歹是一个名门望族,却因为失去帝心而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侥幸从灭门之难中逃离的少女在那场嚎啕大哭后放弃了幻想也学会了坚强。
先人已逝,不管怎么说,活着的人的日子还是过下去的,尽管她到底是意难平。
而如今再见对方,不知为何,看到对方清俊瘦削的容颜,孟宁婳心里却泛起了深深的涟漪,一圈又一圈难以停歇。
孟宁婳愣神之际,突然听到了椅子的的挪动声。
正当她以为是自己暴露有些心慌的时候,却发现那位君王起了身却是向后方的卧榻走去。他看着卧榻上那个昏睡着的人,用有力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咽喉,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特殊的神采,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癫狂:
“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消停些了,皇弟。”
“怎么?不说?不反抗?”
“你说,如果现在我杀了你,朝堂上会变成什么样?”
!
皇上来了?而他要杀衷王!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孟宁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捂住了嘴。
不过幸运的是,皇上终究没有动手,这位帝王终究还是有分寸的,他轻轻松开了扣住对方咽喉的手指,收敛了自己突然爆发出的邪气。
“算了。”帝王喃喃,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疲惫。
这一刻,这位帝王仿佛是一只老了倦了的狼王带着无奈与伤感,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无力……就仿佛,一个老了的孩子。
孟宁婳愣愣地看着一对兄弟,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叹息。
孟宁婳身为世家子弟,什么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她还是知道的。
但是,她还是要杀了衷王的,孟宁婳迅速从发愣中反应过来,摸了摸袖中的藏着的匕首,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果断决绝。
——昔乘太后之恩得以活命,今奉旨手刃衷王,以报吾之恩。
不过,她还要等,等一个时机。
孟宁婳没等多久,便等到了机会。多日的操劳使得皇上终究是困了,在桌前俯案而睡。
察觉到对方睡熟,孟宁婳小心的从角落里出来,手里用力的拿着把匕首,目光带着冷意,准备动手。
“衷王。”孟宁婳来到卧塌前,在心中小心地喃喃着这个称呼,目光冷冷的,仿佛是深渊里的孤魂索命。
卧塌上,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仍处于昏迷之中。
孟宁婳静静凝视着对方的睡颜,她素来知道对方,也明白对方的城府极深,但她却不知道对方居然阴郁到这种程度,——纵使处于昏迷之中他的眉头却依然紧锁,仿佛看到了自己不愿见到的东西。
对方动了动嘴,无意识的吐出一个极轻极轻的字眼,孟宁婳低下了头,凑过身去,凑得很近很近才勉强听清楚对方再叫什么,他是在叫“娘”。
娘?孟宁婳一愣,却突然想起了一些宫廷密事。
世人皆知衷王骁勇善战,举世无双而且极受先皇宠幸,然而孟宁婳却听说过一个传闻。
传闻说衷王是先皇酒后宠幸宫女所生的孩子。当年,先皇在宠幸了对方就把那宫女忘在了一边,那宫女就在宫中独自生下了衷王,也过上了如履薄冰的日子。
而衷王也只能在宫中的角落里苟且偷生,直到十年后意外被路过的先皇发现,这才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封为衷王。
不过据说那时已经迟了,衷王的母亲终究没有享受到诞下龙裔的厚报,那个受了宠幸的宫女也已经香消玉损,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宫中。
娘亲……娘亲……
孟宁婳在心底反复喃喃着这个称呼,看着床上那个紧锁的眉头,不知道为何在也下不了手了。
——衷王他,其实也是一个渴望亲情的寂寞孩子啊。
看出了对方眉宇间的那抹寂寞,孟宁婳突然朗朗的笑了起来。
面纱下,那个这个的笑容出现在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上,仿佛雪莲破冰绽放,美得足以令人窒息,却无人可见。
这一刻,孟宁婳看着那人的睡颜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足以触怒太后的决定。
她孟宁婳不杀他,不杀衷王。
但是不杀衷王又该如何向太后复命?孟宁婳一边退出帅帐一边思索着这一问题,——她决定给自己善个后。
太后不是个好招惹的人物,她如果杀不掉衷王就将会收到惩罚,但这惩罚又该如何避免呢?孟宁婳这样思索着,也不停脚,不知不觉就已经离开了帅帐,来到了空旷的野外。
有了,就这么做。孟宁婳突然想到了先前那个副官汇报的事宜,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随即就迅速消失于野外,开始执行起这个计划来。
半夜,军营突然里火光大起,喧嚣声不绝于耳。
睡梦中的战神被这些杂乱的喧嚣声所惊醒,他理了理褶皱的衣衫,推开了帅帐的门帷走了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参见将军。”门卫跪了下了,恭敬道,“禀将军,军营里走水了!”由于事出突然,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焦急。
“哪里走水?”衷王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问道。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士兵突然冲了过来,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衷王,立刻跪了下来,焦急得道,“王爷,粮草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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