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晃动,一片竹叶旋落在石桌上,亭外沉稳的声音透过墨色传来:“属下在东坡山顶发现一座无名碑,碑前有才烧过的纸钱和一坛子酒。看酒坛上的封稿,似白家之物。”
秋拣梅不动声色地扫过桌上的棋局,黑子白子陷入僵局。过了一会儿,他才问:“离崖红甲兵的事调查的如何?”
那人回道:“三万红甲兵尽数战死,唯有一人生还,已往枫城来。虽都是拼杀至死,但仍看得出些江湖手段的痕迹。”
秋拣梅扬了扬手,那人消声退下。
风还未停,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二公子,老爷请你过书房一叙。”
“知道了。”秋拣梅应了声,又捻一枚棋子,扫了桌上的棋局一眼。生死僵局,是狭路相逢,还是断臂求存?
上官谦拜相已有十几个年头,一把花白的胡子搓捻的十分顺溜。他正坐在案后看从兵马司传来的文书,蓝底银松的衣服衬着一张脸十分严肃。
秋拣梅敲门入屋,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不言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上官谦才搁下手里的文书,却又在案头的文书中翻了翻,头也不抬地说:“你身上有伤,别站着了。”
秋拣梅本是伤的不轻,此刻伤口正是火辣辣的疼,脸上却半分没表现出来,折身寻了一处规矩坐下。
“我让你同太子来往,为的是你素来稳重,能规劝规劝。今次的事,也太胡闹了些。”上官谦目光沉沉,声音不大,却因常年在高位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秋拣梅垂首应了一声,捻着手上的棋子,没有作答。
有月光从糊了白纱的窗口渗了进来,和着烛台上的明光晃动。上官谦吃了一口茶,又说道:“圣上的旨意你也看到了,将相和则君心安,则民安也。好好准备,今后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保不了你。”奇快妏敩
“父亲以为这次的事责任在我?”秋拣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话却是冷的:“还是圣上如此认为?”
“难道不是?”
‘啪’的一声,上官谦将茶盅重重地搁在案上,视线犹如猎鹰直直落在秋拣梅脸上,眸中已有怒火:“身为臣子,上不能劝诫君王,下不能体察百姓,这还不是过?”
“拣梅并未在朝中供职。”秋拣梅抬起眉眼,有些好笑地迎上老父的目光,“秋白联姻本就是个错,父亲未能阻止圣上,这难道不是过?”
乌云蔽日,有风掩过烛火,昏暗的光在上官谦盛满愠怒的脸上跳跃。秋拣梅那张含着淡淡笑意的脸,刺的他双眼生疼。
半晌,他坐的板直的身子往后靠去,状若无骨。“或许,将你接回相府,才是为父的错。”
秋拣梅脸上的神情僵了一僵,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捻了捻手中的棋子,起身辞了去。
因白凰翡下手没留情,刺客没有活口,知府衙门与城防兵马司联手查了好些日子,一无所获。
时七月十八,丞相府二公子迎娶白家女将军,又是天子赐的姻缘,满朝文武皆携礼到贺。两家更是各自摆起了流水席,满城同乐,正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秋拣梅身子本弱,身上又带着伤,拜过天地后,不过在外头陪着皇帝闲话。日渐西斜,荆皇自去,他便辞过众人往新房来。
才将房门一开,只见新娘子穿着大红的衣裳,靠在桌边拣着花生米下酒。凤冠霞帔随意搁在燃了双烛的案头,绣着鸳鸯戏水的红巾盖头滑落在地上。
他微愣片刻,掩上房门,拾起那方红巾,无奈道:“这盖头本该我替你摘的。”
白凰翡手里掌着小巧的对嘴银杯,里头盛着青碧的酒水。她仰头将酒喝了个干净,又续满一杯,方扫了秋拣梅一眼,冷笑着道:“天下人皆知你我这桩婚事为的什么,又何必惺惺作态?”
秋拣梅又是一愣,僵硬地将红巾子搁在案头,半晌,才苦笑道:“要将军嫁我,委实委屈了些。”
白凰翡肤色幽黄,沾着酒水的唇泛着泠泠白光,眸中盛着明晃晃的烛火。一扬眉,便又是冷笑:“圣上忌我拥兵自重,爷爷道我是个女人不能主事,你父亲常说将相和则国民安。秋拣梅,你娶我又是为的什么?”
她自顾自地说,又自顾自地笑了一回,仰首吃了一杯酒,便起身解身上的衣物,“我白凰翡既能领兵杀敌,也能生儿育女。你放心,左右你我做了夫妻,我自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
说着话,已将身上的衣服解的只剩裹胸,一手灭了烛火,一手拉着秋拣梅便往暖帐中行去。
初秋的晨已有一层薄薄的雾笼在山林间,枫城十里之外的官道上,‘哒哒’的马蹄声似催命的鼓点敲打着。东方泛起一丝苍白的色彩,薄雾渐渐稀散,雪色的烈马驮着一身红甲的兵士从小道上疾驰而来,迈开四蹄上了官道。
身后紧随的十几个黑衣人身影堪堪顿住,为首的那人站了片刻,将手扬了扬,身后的人立即做鸟散状,隐入林间没了踪影。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权后倾城更新,第四章 父子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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