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勤帝向来厌恶民间赌坊以江湖骗术欺诈民财,听闻此事霎然大怒:“岂有此理,区区赌坊竟敢如此无视律法,徐爱卿可下令重罚了?”
徐琛灏摇头:“尚未,据臣所知,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梁勤帝诧异:“哦?有何隐情,说来听听。”
徐琛灏闻言不由地朝那边的赵沧浛瞥了一眼,四目相对只间,本就满心惶恐的赵沧浛瞬间汗毛竖立,似乎已然确信了什么。
少顷,徐琛灏方才开口:“臣手下节令使陆璇昨日审讯,从聚宝斋掌柜口中得知此骗术乃官家子弟以权势所迫。“
“官家子弟?”梁勤帝诧异,堂下本就忧心忡忡的赵沧浛更加惶恐不安,这一条条线索指向的分明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赵景伦。
徐琛灏闻言点头,接着说下去:“此人为使聚宝斋顺从,甚至欺男霸女、以聚宝斋上下妻儿老小性命作为要挟。”
梁勤帝闻言霎然震怒:“竟有此事?”
再瞧瞧赵沧浛此事的神情,想必他那宝贝儿子还没同他交代这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吧。
梁勤帝终于忍不住问及:“徐爱卿可查清这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赵沧浛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徐琛灏却毅然点头:“回陛下,幸不辱命,臣手下节令使已然将事情始末尽数查清,此人便是兵部侍郎赵大人之子!”
听见徐琛灏提起自己,赵沧浛顿时浑身一震,随即抬眸看到金銮殿上,那对来自九五之尊的凌眸却已然恶狠狠地落在他身上。
闻言,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顾宁悲瞬间眉头紧蹙,随即回头一脸诧异地看向赵沧浛。
可此时此刻,赵沧浛又哪里有空去管旁人?他瞬间便上前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脱罪:“回禀陛下,犬子冤枉啊!”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徐琛灏:“徐尚书万不可如此栽赃下官啊。”
徐琛灏闻言蔑笑:“栽赃?本官是否栽赃赵侍郎难道不清楚吗?”
梁勤帝自知身为一国之君不可偏听偏信,见二位都是朝中重臣,平白诬陷了哪个都难免闹出笑话、惹人诟病,他这才开口:“徐爱卿,若此事属实便拿出证据说话。”
一听说要有证据,再联想起赵景伦昨日所言,空口无凭,赵沧浛瞬间便松了一口气:我倒要看看你红口白牙如何能让陛下信你。
赵沧浛正得意着,没成想徐琛灏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赵大人可认得此物?”
见状,梁勤帝都不由地坐直了身子,似乎已然觉察到什么。
赵沧浛却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此物下官家中也有一块,乃是当年部署剿灭敌军之事陛下钦赐,常年佩戴于犬子腰间。”
“是吗?可此物是陆节令使带人从聚宝斋掌柜房间的暗格之中取出的,赵大人又作何解释?”徐琛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质问。
赵沧浛虽心慌意乱,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反驳:“那又如何,世上相似之物众多,徐大人难不成找一块一模一样的便要将罪名栽赃嫁祸于我?”
此话说罢,倒是无须徐琛灏多言,玉佩的原主人梁勤帝便已然坐不住了:“此玉佩乃西域来使进贡,世间只此一枚,赵爱卿难道不知?”
赵沧浛闻言瞬间怔住,他还真是不知道此事。
犹豫片刻,赵沧浛随即朝梁勤帝跪下:“陛下恕罪,是臣教子无方,才令他将此珍贵之物遗失,臣日后必定严惩不贷。”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编出这等瞎话,徐琛灏简直无语:“赵大人口口声声说玉佩遗失,那又为何会碰巧出现在聚宝斋掌柜房中?”
质问过赵沧浛,徐琛灏再次上前:“回禀陛下,刑部已审问过聚宝斋众人,包括那几个江湖术士,所有人皆指向赵大人之子。”
闻言,赵沧浛却不由地蔑笑:“刑部的手段人人皆知,谁知道是不是你有意嫁祸于我、方才严刑逼迫聚宝斋众人做了假证?”
这话着实是将徐琛灏说蒙了:“本官为何陷害于你?”
若说陷害动机,也该当是赵沧浛嫉妒徐琛灏夺取自己兵部尚书之职吧,徐琛灏要什么有什么的,何须与他计较?
赵沧浛却一口咬定:“这其中缘由想必只有徐大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二人瞬间陷入唇枪舌战之间,僵持不下。
双方争辩之时,赵沧浛甚至将事情嫁祸到陆璇头上:“谁知道那玉佩是不是陆璇偷拿了栽赃于我?她惯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徐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语罢,金銮殿上隔帘后面突然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听着就如同是一场清梦被人惊扰了一般:“烦死了。”
短短三个字,惊得整个金銮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顾桓礼这才开口:“那日派去追杀平川县主的里面可是有你赵家的手下啊,赵侍郎。”
“平川县主?”梁勤帝诧异,朝堂上的事情还没解决,怎么又将沈西绪也牵扯进来?奇快妏敩
顾桓礼这才坐直身子看向赵沧浛:“平川县主误入聚宝斋,偶然撞见陆璇拆穿江湖骗术,二人被追杀、意欲灭口,幸好遇上本王,打斗之后本王在现场捡到了你侍郎府的令牌,敢问赵大人,贵府手下怎会与赌坊之人混迹在一起?”
闻言,赵沧浛顿时百口莫辩,梁勤帝更是恼怒不已。
沈西绪可是长公主独女,且不说聚宝斋欺诈民财之事是否属实,就单凭赵家敢伤平川县主,这事若传到长公主耳边便足够赵家上下几百口人吃不了兜着走。
梁勤帝顿时震怒:“赵沧浛,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沧浛连忙跪地求饶:“陛下饶命,是臣教子无方,臣甘愿受罚,还请陛下饶恕犬子。”
原本顾宁悲还想替赵沧浛开脱几句的,没成想这胆小鬼竟被顾桓礼几句话便唬住,真是枉费了东宫这些年来对他的栽培。
事已至此,顾宁悲也只能放弃这颗没用的棋子,站在一旁冷眼相看。
梁勤帝原本也没打算重罚,只想着以赵家的钱财给被诓骗的百姓一个交代便罢。
可顾桓礼偏偏将沈西绪牵扯进来,如此若不对赵景伦严惩,恐怕此事是难以过得了长公主那一关了。
梁勤帝这才下令查封兵部侍郎府,没收其全部家产,撤去赵沧浛兵部侍郎之职,将其子赵景伦打入天牢,等候长公主府发落。
赵沧浛年过半百,对自己的仕途早已看淡,只是他赵家一脉单传,若长公主盛怒之下真的要了赵景伦的性命,他便是九泉之下也难以面对赵家列祖列宗。
念此,赵沧浛声嘶力竭地朝梁勤帝求饶。
梁勤帝却面不改色:“朕意已决,有何事便留到长公主面前再说吧,散朝!”
“陛下,陛下!”赵沧浛奋力在金銮殿上求饶,却被带刀侍卫毅然拖走。
转瞬之间,兵部又一位大员落马。
而此时此刻最为忧心恼怒的大概是顾宁悲了。
前些日子兵部尚书刚被弹劾落马,以刑部尚书暂代,顾宁悲已然元气大伤,如今倒好,原本想要提拔的侍郎也落得如此下场。
且二位都是折在顾桓礼手上,这着实令顾宁悲不爽。
但以他眼下的势力根本无法与顾桓礼正面抗衡,他能做的便只有重新蓄力、争取让东宫一派早日东山再起。
不过眼下除了顾宁悲,还有一个人也因今日早朝之事甚是头疼,那便是被顾桓礼拖出来当挡箭牌的侄女沈西绪。
那日难得受陆璇求情躲过一劫,没能将沈西绪女扮男装、混迹赌坊之事捅到长公主那里去,如今被顾桓礼这么一闹,倒是满朝皆知了。
一时之间,沈西绪简直恨透了自己这个冷若冰霜的皇叔。
“怎么办啊,母上回府肯定又要罚我了。”沈西绪在地上来回踱步,心中慌乱不已,一边祈祷还一边咒骂着言而无信、公然出卖自己的人。
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又哪里躲得过去?
少顷,只听见门外传来女子严厉的声音:“阿绪!”
这声音虽不如顾桓礼的深沉浑厚,却也称得上是霸气侧漏、煞气逼人。
这便是沈西绪之母、顾桓礼一直颇为尊敬的姐姐,长公主殿下。
一听见这熟悉的语气,沈西绪二话不说朝着长公主进来的方向便跪下,还没等长公主责骂便是一句:“母上大人,儿臣知错了。”
沈西绪自小到大就这一点让人拿她没办法,认错的速度总是比责骂要来的快上许多。
见状,长公主憋了一肚子的气瞬间消减大半,她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你,哪里有半点皇家女子的风范,整日就知道贪玩。”
见长公主没了进门时的怒意,沈西绪这才随手抱住她的大腿:“哎呀母上,儿臣不是年纪尚轻嘛,贪玩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啊!”
“年纪轻?亏你还知道自己年纪尚轻,那为何还敢女扮男装、私自去赌坊那种地方?”长公主质问。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嫡长子更新,第一百六十章 一言不合卖侄女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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