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令史人呢?”顾桓礼问责,太医、下人不知陆璇已悄然恢复,一个个惊慌失措,还没等他震怒,堂下已然乌泱泱跪倒一片。
随之而来的药王西芷这才终于得见外界传言中的凶王,原来人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也并非虚言。
如此一来,她倒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那位能让顾桓礼温润如玉的女子了。
“殿下恕罪啊,陆大人方才确实尚在昏睡,臣等实在不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大人踪影啊!”其中一位太医颤颤巍巍道。
彼时,顾桓礼还未发觉林魑缺席,地上便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林护卫也不见了,许是他趁着殿下不在,私自劫持了陆大人也未可知啊!”
此人真是蠢如猪彘,挑拨离间也该带点脑子,林魑区区护卫,无端挟持陆璇作甚?
顾桓礼此刻心乱如麻,才无意理会这荒诞之言,倒是平白让门外该听的人听了去。
“敢问这位太医是哪只眼睛看见林护卫挟持本官了?”是陆璇的声音。
闻声,室内众人皆为震惊,前几日还奄奄一息之人何以今日竟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只是此等消息于堂上端坐那位而言是惊喜,于旁人就未可知了。
“下官方才外出办事,让殿下久等了。”陆璇朝顾桓礼作揖,他连忙迎上前去。
未加控制的双手不由地朝对面伸出,片刻又在一众目光注视之中放下。
“陆书令史的病……”顾桓礼强忍住内心某种几近迸发而出的情绪,平淡如水地问道。奇快妏敩
这一问倒是把陆璇和林魑都问傻了眼。
“殿下不曾收到属下的传讯吗?”林魑诧异,陆璇染病的实情他分明早已告知顾桓礼了啊,怎么他竟全然不知?
顾桓礼闻言也不觉得奇怪,大抵是与太子周旋之时错过了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陆璇安然无恙便是喜讯。
“究竟怎么回事?是何人医好了你?”顾桓礼满眼关切地看着眼前之人。
陆璇却不由地蔑笑起来:“既然殿下未曾收到林护卫传讯,如今这些,便叫他们一一与殿下细说吧。”
她边说边一副憎恶之气睨向地上几位太医,顾桓礼的目光也随之转移过去。
只是如今有贵客在侧,也不好让之久等,顾桓礼只好先命林魑将人关押、等候他亲自发落。
一时间,一众太医纷纷入狱,陆璇这才得空将注意力放到一旁的白衣女子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医仙了吧,久仰大名。”
其实陆璇一开始的反应和顾桓礼一样,也诧异于此人之妙龄,不过眼前统共就这几人,从中认出尊者倒也不难。
见陆璇问起,白衣女子这才上前:“在下药王谷西芷,受殿下所托,前来救治姑娘。”
西芷刻意将“姑娘”二字说得重些,引得陆璇不由地后背一冷。
此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如今竟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口中道出,除了顾桓礼,陆璇也实在想不到旁人。
揣着这样的想法,陆璇不由地睨了顾桓礼一眼,却落入西芷眼里。
“陆姑娘莫要误会,殿下也是为了救你性命,殿下他……”
“阁下随本王长途跋涉,想必也疲乏了,本王已命人收拾好厢房,便让秦魍带诸位前去整顿吧。”
顾桓礼汲汲惶惶将西芷未说完的话打断,仿佛生怕她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西芷也算是个精明之人,有些事在药王谷都被某人视若珍宝地藏在肚子里,如今又怎会轻易道出呢?
她亦不好强人所难,随即笑道:“那便在此谢过殿下了。”
说罢,秦魍将人带走,屋里仅剩二人,顾桓礼这才掩饰不住地朝着陆璇打量起来:“你,真的无碍了吗?”
陆璇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顾桓礼从药王谷回来后温和了许多。
“那瘟疫……”顾桓礼不知所以,随即开口问道。
陆璇方才将近日所获一一告知于他。
……
盛京。
药王谷一役,太子战败、仓皇而逃。
本以为此番能顺利除掉顾桓礼这个心腹大患,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竟反倒给自己留下杀身之祸。
如今药王谷医仙亲临江南,破除瘟疫必是旦夕之事。
若他日顾桓礼平安归来,倒霉的恐怕就会是顾宁悲这个目无尊长、野心勃勃的东宫太子爷了。
只是顾宁悲始终还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叔,那些年他征战沙场、百战不殆,靠的可并非都是蛮力。
顾桓礼本以为顾宁悲只是想趁着自己“重病”之时早日铲除威胁,如今听陆璇一番言论方知其心狠手辣。
“当真是太医院那汤药的问题?”顾桓礼再三确认。
陆璇点头:“叶先生亲口说的,不会有假,想来此事也与某人难逃干系。”
顾桓礼自然知道陆璇所知何人,顿时陷入沉思。
停顿了一阵,他方才又问道:“不知陆书令史可有兴趣见识见识刑部的手段?”
陆璇愣住:他此言何意,莫不是要……
半个时辰后,先前关押斗三之处传来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陆璇随顾桓礼再到此处时,周围已焕然一新。
只见四处布满可怖的刑具,料想上回若非陆璇求情,斗三即便能离开,恐怕也难逃半死。
看来这才是刑部的手段,残酷又冷血。
只是此情此景分明是为旁人准备的,陆璇却不由地感觉周身刺痛。
这熟悉的镣铐、铁针、夹棍、烙铁、刑鞭……无一不是陆璇心中难以磨灭的噩梦。
她不由地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好在有个声音轻柔问了一句“害怕了吗”,虽不是出于安慰,却足以让她安心。
陆璇的思绪这才被拉回现实,转而对顾桓礼回了一句:“我才不怕,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她边说边从他身边走过,脸上恐惧和伤感的神色落入他深邃的眼波,不觉泛起一阵涟漪。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越往里走,场面越发狰狞。
只见方才跪在地上那几位已然被置于刑架,饱受陆璇曾受之苦。
“停下,停下!”许是亲身体验过,饶是知晓此时不过秉公办案,陆璇仍无法接受以这样的方式,一时间竟忘了身份,二话不说地冲上去阻拦。
见状,行刑的小卒纷纷顿住,毕竟他们又非听命于陆璇,只能看向远处那人。
直到见顾桓礼点头默许,众人才纷纷停手。
陆璇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僭越,随即转身低下头。
顾桓礼却似乎并未介怀,只是走上前来问话:“可有人招供?”
小卒摇头:“回殿下,只听见求饶,不曾有人招供。”
闻言,顾桓礼脸色一沉,随即下令:“继续用刑!”
“等等!”陆璇却出来阻拦:“他们都是太医,或许多数都是无辜受人利用呢?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刑部办案向来是此等风格,顾桓礼早已司空见惯,却不料陆璇竟如此心软。
“你要本王放过他们,由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吗?”顾桓礼反问。
无奈之下,陆璇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殿下若信得过下官,便请容下官一试,若下官无能,再任凭殿下处置不迟。”
既然陆璇愿意代劳,顾桓礼自然无话可说,随即点头:“陆书令史请便。”
说罢,顾桓礼随即撤下闲人,只留下陆璇亲自审问,自己则坐在一旁拭目以待。
只见陆璇毫不犹豫,径直走向其中一人:“他给你什么好处?”
那人闻言目光躲闪、连连否认:“陆大人说什么,在下愚钝。”
“是吗?这个东西,是你的吧。”陆璇边说边从手中掏出一枚别致的佩囊。
那人顿时一惊:“这,你在哪里找到的,还给我!”
陆璇嘴角一勾:“这里面,是猪瘟吧,就是你将此物放在肉铺的猪肉中,致使整个江南陷入疫病对吗?”
“不是我,不是我!”那人矢口否认。
陆璇却愈发咄咄逼人:“不是你又是何人,你说不是你,可这囊中之物作何解释?分明就是你,贪图富贵,谋财害命!”
“不是我!那佩囊里装的是梦魂散,根本就不是什么猪瘟!”情急之下,某些字眼似乎暴露了什么。
见状,坐在一旁看戏的顾桓礼不由地心生赞赏:从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丫头。
陆璇刻意为许太医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为的就是让他在脱罪之时道出真相,果不其然。
许太医自知失言,连忙噤声,可陆璇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梦魂散啊,还说不是你!你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我,我……”百口莫辩,许太医只好认罪:“我也是受人逼迫,实在身不由己啊!”
陆璇自然知道,他区区一个太医,哪里有如此胆量?随即乘胜追击道:“何人逼迫?”
许太医不说,顾桓礼此时也看够了,随即起身面色淡然地朝着这边过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嫡长子更新,第59章刑讯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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