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恭喜啊。”没有旁人在场,董昌就自如多了,对顾行简拱了拱手,笑眼弯弯。
“托您的福。上座。”顾行简难得红光满面,邀请他上座。
银盘珍馐，由专门负责宴饮的四司六局操办,色香味俱全,宾主尽欢。席间有人起哄道：“听说相爷的夫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能不能请出来让大家见见啊！”
不少中书的官员都跟着起哄。平日里他们惧惮宰相，不敢以下犯上,此刻黄酒下肚,酒壮怂人胆，加上今日宰相大喜,应该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胆子便大了起来。
时下民间的风俗是宴席的时候，新娘也可以出来答谢宾客，只不过大户人家对规矩还是要讲究一些。众人也是好奇这个能得宰相青睐的商户女到底是什么天仙模样。
顾行简举杯推辞道：“内子今日实在很累，就不出来与各位相见了。由顾某在此代她谢过各位的盛情。”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众人悻悻的，见相爷很维护新夫人,好像不肯美娇娘在人前露脸,也只能作罢。今日难得高兴,他们又纷纷力劝顾行简多饮些酒。顾行简推脱不过,便连着饮了几杯。顾居敬站到他身旁，低声道：“你甚少应酬，酒力不佳。一会儿我拿水给你兑了，替你挡着点。真醉了，怎么洞房花烛？”
顾行简低声道：“没事，我有分寸。阿兄也已经饮了不少，仔细伤身体。”
顾居敬听了直瞪眼睛，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屋子里，夏初岚酒足饭饱以后，就支着脑袋，有点犯困。赵嬷嬷给她绾了个同心髻，她自己特意挑了顾行简赠的金钗插进发髻里，乌发如云，小脸粉嫩，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首饰，倒显得简单素净。
她坐在榻上，边看书边等顾行简。夜渐渐深了，更鼓响了一下，困意逐渐席卷上来。
夏初岚放下书，趴在榻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屋里有火盆，格子窗前都垂着厚重的布帘，并不觉得冷。但赵嬷嬷还是抱了毡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又着思安去前院问了问，酒席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思安问了回来，说顾行简被几个大人抓着灌酒，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来。
赵嬷嬷叹了口气，和思安一起坐在灯下团线头。等到外头二更的鼓响了，顾行简才步履蹒跚地回到屋中。他饮了不少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虽然平日滴酒不沾，酒量倒还可以，只是浑身的酒味，自己闻着都难受。
赵嬷嬷和思安连忙起身行礼，要去叫醒夏初岚。顾行简看到榻上团在一起的妻子，早就会周公去了，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叫她了，你们先出去吧。”
赵嬷嬷原本觉得不妥，新婚之夜，哪有妻子比丈夫先睡的道理。但她到底有点惧惮顾行简，还是跟思安一起退出去了。
顾行简看了夏初岚一眼，自去净房里清洗了一番，只穿中衣出来。
屋内的几对龙凤喜烛各烧了一半，仍是灯火通明，暖融融地罩在夏初岚的身上。他走到榻前，单膝跪在榻边上，倾身看他的小妻子。十分素净好看的一张脸，嘴唇红润而有光泽。似乎是饮了点酒的缘故，两颊酡红，竟然还发出小小的鼾声，颇有点可爱。
他莞尔，伸手到她脖子底下，又穿过她的膝盖弯，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她大概是畏寒，本能地往他温暖的怀里钻了钻，换个更舒服的睡姿。
顾行简把她抱到床上，将她的双脚放上去，刚要褪去她的绫袜，她就醒了。
夏初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本能地缩回脚：“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行简温和地看着她：“刚回来不久。被几个同僚拉住喝酒，让你久等了。”
夏初岚揉着额头，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等她猛然看到顾行简身上穿的中衣，睁大了双眼，这不是她做的那件……！
那袖子一边长一边短，系带的位置还打错了，穿在身上显得有点滑稽。他怎么能真的穿这样的衣裳？跟他的身份严重不符！她立刻就脸红了。
“您快脱下来。这件怎么能穿……”夏初岚伸手要去解顾行简的衣服，刚碰到他的领口，忽然被他握住了手。他的手心滚烫，指节上的厚茧磨着她细嫩的手指。他凑到她耳边，轻轻叹气：“你就这么想脱我的衣服……刚才见你睡着了，本打算放过你的。”
夏初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他的手臂伸过来，一下子将她搂进了怀里。他的心跳强健，整个胸膛都是滚烫的，那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她不敢抬眸，只觉得他带着些微酒气的呼吸靠近耳畔，耳垂上濡湿。
她的耳朵其实很敏感，身子一下子卸了劲般软下来，气息瞬间就乱了。奇快妏敩
等她的耳朵红得都能滴血以后，顾行简才放过，捏着她的下巴。她的嘴唇柔软芬芳，如同漩涡一样，将他深吸其中。
夏初岚闭着眼睛，感受他的吻像冬日的暖阳。屋内的温度骤升，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混合了酒的檀香味，浓郁而灼热。
从现在开始，她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今后将与这个人紧紧地绑在一起，不可分离。她仿佛伸手摘到了夜空中高挂的那轮清冷的月亮，月光萦怀，心中被填得满满的。
这种奇妙的感觉之外，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紧张。她虽两世为人，却未经人事，被带领着进入一个未知的境地。她只觉得浑身发烫，皮肤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犹如早春绽放的桃花般漂亮。
“别怕。”顾行简柔声哄着，抬手置于她的头顶，但低哑的声音还是不小心泄露了一点情绪。
他也有些紧张，捧着她的脸慢慢亲吻着，等她放松一些以后才继续。
夏初岚只觉得不舒服，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溢在眼角，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他的后背。顾行简被她猛地这么抱住，一时没控制住。
夏初岚痛哼一声，咬牙忍着。顾行简摸她的额角，低声询问：“很疼？”
她整张脸都白了，脸上全是汗水，秀眉轻蹙，着实很痛苦的模样。他不忍心让她受罪，欲停止，她小声道：“没关系，我能受得住。”
这是女子必经的过程，她不想逃避。顾行简到底是顾惜着她，草草结束了。
完事之后，他叫人抬了热水进来，然后抱着她去净室清洗。
夏初岚缓过气来，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她没有伺候好他，懊恼当初没有看看地看那些秘戏图。原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没觉得多难，可实践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取悦他。
别人家的妻子在新婚之夜，都是尽量顺着丈夫，哪怕疼痛，也要学会忍着。可她有现代的灵魂，到底没办法像古代女子一样事事隐忍。他们历经百般艰难才能在一起，她知道他为自己放弃了什么。因此在男女之事上，自己也需要牺牲一些，方才显得公平。
但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顾行简轻笑着说。她稚嫩笨拙才是对的，若经验十足，他反倒要震惊了。
清洗完以后，顾行简抱着夏初岚回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叫人弄了冷水进来。
他自己转身又去净房了。
今夜房里的红烛是不能熄的，床帐内还有光亮。夏初岚看着帐顶垂下来的镂空赤金香球，微微发呆。只听到净房里哗哗的水声，他好像正一大桶水，一大桶水地往下浇。
寒冬腊月里，不冷吗？
夏初岚翻了个身，只觉得那水仿佛也浇在自己心上。
过了一会儿，顾行简熄灭了靠近床的几盏灯烛，才轻轻地回到床上。他的身体透着股凉意，没有刚才那么滚烫了，只躺在她的身侧。发觉她没有睡，问：“还疼不疼？”
其实还有些疼，但夏初岚摇了摇头。他已经很温柔，非常顾及她了。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新婚之夜，不管妻子如何，肯定要上几回才肯罢休。她知道自己刚才根本没有满足他，侧头看着他的脸，心中有几分愧疚。
他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抿着。脸上起伏的轮廓在明明灭灭的烛光里，透出种模糊的温柔。
她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他柔和的声音：“很晚了，快睡吧。”
夏初岚当真很累了，听话地合上了眼皮，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她呼吸平缓，顾行简才睁开眼睛，她倒是听话得很，而且无忧无虑睡得快，把他一个人晾在这儿难受。他伸手触了触她的鬓角，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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