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治三郎瞅一眼舱壁上的航海钟,显示为当地时间13点07分。航海军官们正在海图上详细计算多摩号通知的坐标距离。收到这样的电报,即使未能找到其他证据,也足以判定多摩号被击沉,舱内气氛不禁蒙上一层阴郁。
刚才航海长给出来大致的范围,他脑中已经做了评估,紧紧从攻击来说日落前足够完成对敌人舰队的致命打击,但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合适。
没有继续关注埋头进行参谋作业的部下,小泽治三郎来到露台,眯起眼睛眺望身后的航空战队诸舰深思不语。作为印度洋上目前最庞大的舰载机打击集群,一旦发动攻击,所过之处敌人绝不会有还手之力,这是整个舰队的信心。
从整个南遣舰队来说,航空兵突袭的思维已经从大炮巨舰思维那里开始倾斜,也是整个太平洋战场一系列战果的反馈。本次出击,还包括了航空兵今后如何更好发挥的实践检验,有从东京来的传闻,建造中的战列舰甚至可能会改装成重型航母,即便不是作战形势彻底的转变,也是一种力量平衡。
在巴厘巴板海军司令部,德国来的海军观察员在等待他彻底瓦解印度洋上的盟军海空力量,如果能同德意以印度洋为界瓜分半个地球,凭他小泽治三郎的功绩也会早日封坛拜帅。
深吸一口气后,他选择了忍耐。多年的海军生涯告诉他,胜利绝没有在按部就班中实现。
“慎重,总无差错。我们如果轻敌冒进,反而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小泽吹着海风,冷静了大脑,刚刚以为抓住盟军舰队主力想聚歼的念头又产生了怀疑:“是不是来的太容易了。”
“司令官,如果此时下令舰载机战斗准备,40分钟后出发,一个半小时后到达敌舰所在海区,20分钟用来战斗,这样哪怕再派遣一个波次追加打击也可以在天黑前完成全部战斗机回收。最后炮击舰队便可以封锁海峡直达新加坡港外。”参谋长泽虎夫少将来到他身旁先表述了一番理想的情况,随即话锋一转:“可是,我们也想到另一个问题所在。”
“你是说,敌人万一设下陷阱的话。。。。。”小泽治三郎眯起的眼缝中射出两道精芒。
“哈依,司令官明鉴。多摩舰在最后一次例行汇报后便失去了联系,而且长达2个多小时,与敌人发生战斗未能发出警报,却在最后时刻联系上了舰队。令人不免充满疑惑,可惜无法得到更多情报。我们的四架侦察机有两架开始返航,他们没有发现敌人舰队主力,另外两架也是不可思议的失去了联系,如果半小时后仍然没有回音的话,很可能被敌人海空力量所击落。我们便要重新判定舰队所处的战场,分析敌人舰队的真正所在。其中一架侦察机路线正经过多摩舰被击沉的海域。”泽虎夫目光中透露着他全盘考虑后的坚定,所提出的疑惑也正是小泽担心的地方。
小泽有些通明后走回舱内,海图上摆放着几艘假定敌舰的模型,正是多摩舰最后通报的位置。军官们认为敌人完全破译多摩舰电报的可能性不高,交战中多摩舰如果破坏掉对方的技术装备发出警报,却没有发出完整的电文,原因有很多。
舰队甚至侦查到了该方位有一段时期出现强烈而杂乱的无线电通讯,以目前的电子水平是无法做出这样“圈套”的,极有可能式敌人也有短暂的混乱。
“命令飞龙号空母派出两架高速侦察机,我需要准确的情报,就算支那军舰的防空能力再强,我们选择英荷战舰为目标,他们也会投鼠忌器。几艘轻巡无法撼动我们强大的舰队,可不能让航空兵们没有找到目标而耻笑我们。”泽虎夫缓缓说完,从部下的眼神中得到了拥护。他决心打破僵局,老笨的水上侦察机有局限性,身后那批空中骄子们也不能总是晒太阳。
小泽治三郎扑克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点头表示同意,通讯官马上拟电交由泽虎夫签字转发。
两架零战很快完成加油,挂载着副油箱从飞龙号上起飞,不过此举引起了高空中那架德鲁伊特号派出的侦察机警惕,紧张万分的飞行员还以为是来击落他的,赶紧离开舰队空域,并发出电报提示母舰自己不得不紧急规避。
电波瞬间被鸟海号捕获,根据定向日舰舰员意识到附近有侦查机的存在。可惜零战无法接受舰队旗舰的直接指挥,等经过层层命令之后零战已经无法去有效追击,鸟海号瞭望哨发现了荷兰侦察机仓皇撤离的身影,一切皆来自巧合,参谋们发现该航迹正是向着多摩号提供的方位。
“没有情报表明敌人获得了空母和飞机的支援。而且炮战来说即使没有多摩舰,敌人火力也逊于我方。堂堂重巡竟然对支那的火箭心生忌惮,官兵们甚至不公开来谈。舰队急需打破这个局面,舰载机可以做先锋,炮舰应该来定胜。”泽虎夫此时又产生了冒险的想法,综合而言他心有不忿,上次武城舰和宁甬舰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瞬间干掉高桥舰队雷击分队,成为所有驱逐舰的心病,而夜晚如何让两艘重巡中雷,更令日军在夜间强打三分精神。
“参谋长阁下,我方不若继续向西机动,然后绕过安达曼海返身折杀过去,虽然消耗了时间,不过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敌人侧翼。”航海长安村中佐不失时机的建言。
泽虎夫微微点了点头,却没表示意见,盯着海图在心中模拟着路径,可以制造种种假象来迷惑敌人,正如敌人虚实结合来给舰队制造障碍。
几分钟后,泽虎夫伸手在海图上划出一道轨迹,指示军官们说:“计算下以目前航速,经过机动后到达这个位置需要多长时间。”
钢尺和三角板一阵比划之后,安村航海长报出了时间:“参谋长阁下,我们将在明日早上六点左右到达。”
泽虎夫整理下思路,来到小泽治三郎面前:“司令官,我们有了一番大胆的战术,请您批示。”
经过一番慎重的长谈,风云涌动中,庞大的舰队劈波斩浪,几艘护卫舰只悄然改变了航向。
20分钟后,一架爱知e13a零式水上侦察机从舰队另一艘德制重巡驻波号上弹射起飞,不久爬升至4000米高度向指定方向侦查。旗舰鸟海紧随其后,同样释放出一架爱知零式水侦,不过其将要执行的航线却是划过一个圆弧并且同驻波号的侦察机航线相交叉。
这样无论是快速侦察机——零式舰战,还是以慢工细活为主的水侦,合计侦查范围可以覆盖近4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将有三个批次的侦察机从海峡西口到安达曼群岛东南做到无死角搜索,海空力量的强势让泽虎夫有信心发现敌人踪迹。
不过,这次出发前,各机都接收到了新的命令,那便是每隔10分钟便进行一次短促发报,发送特定的代码,每个机组分发到的代码都有几组,进行循环发送。以便舰队检查盟军舰队干扰通信的能力和范围,这样虽然比较笨而且容易模仿,但是算是简单有效的方法之一,发报时候可以加入特定的手法减少模仿。
本舰收到侦察机代码,也马上回复相对应的答语,可以说是同侦察机之间最简单的敌我识别方式,而且侦察机返航时还将避开舰队真实航线。
日军善于制订详细而大胆的计划,可惜折腾的热火朝天都瞒不过先进的雷达。
武城舰相控阵雷达捕获零战信号后,马上识别出型号,遂对其进行密切跟踪。宜安舰不久也汇报发现了水侦两架,宁甬舰与宜安舰的对空部门依例锁定目标,只等敌机进入火力范围后下令攻击。
敌机的频频侦查让李旭东感到一丝失落,不过他并不意外,日军司令大多都是耳熟能详的将领,开始使也让盟军大吃苦头,直到技术装备帮了大忙才完全扭转失利。即便中途岛日军惨败,后期没有雷达等辅助,美军也会付出更沉重的代价。这里面便有那些日军名将的功劳,起码小泽治三郎并非莽夫。
李旭东得到日机航迹和计算机推断出的侦查区域信息后,给舰上最高指挥海军参谋长陈季良做了介绍。
陈季良有些惊讶,他这段时间专门做了功课,学习和了解了当今最强舰队的装备,满以为日军舰机会向预定海域扑去,他眉头一挑,看着舱内大屏幕的画面说:“日军没有上当,看来司令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很是狡猾。”
李旭东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打开手中平板电脑,放大当前的海图说:“可以反过来推测日舰,现都在300公里以外游弋,宜安舰与荷舰打捞完了多摩号落水的幸存人员,他们与舰队拉开的距离过远。既然日军派出大量侦察机,分散开的编队难以吸引他们的主力。我们那么需要作出调整,陈参谋长你看我们如何机动更好。”
陈季良虽愿意直接指挥,不过一路走来,也感受到业务和装备的代差短时间难以弥补,他以为李旭东是客套,遂推脱着说:“我对咱们舰队全体官兵的素养毫不怀疑,无论以何种形式作战,相信都不会出现问题。我还是不要瞎添乱的好。”
李旭东往前微微探身正色道:“陈参谋长千万别这样说,您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大敌当前更需要您来掌舵。”
陈季良见其态度诚恳,不由感动:“那我就多说几句,如果有不合理之处李司令尽可无视。日军一般喜欢搞主力决战,当年江阴作战时,日方主力舰因为吃水深无法进入长江,而炮舰又无法同宁海平海二舰主炮对抗,故派遣多波次舰载机,我海军官兵伤亡惨重,也致使二舰失去战斗能力。日军舰队此番装备两艘大型航母,侦察机四出,我认为是以舰载机攻击为主,炮击为辅。如果我方过于分散,武城、宁甬二舰主炮炮弹告罄的情况下不利于防空,不如与英荷战舰集结一起,共同应对敌机。我方布下疑阵,日军侦察机看来是想验证真伪,可惜茫茫大海避无可避,不像陆地有山脉丛林,想让他们战机出动,只好予以明示。然后凭借雷达之利,先避开锋芒,再做反击。”
李旭东听他说完,有7分程度上跟自己想法接近,于是微笑着说:“陈参谋长高见,看来不得不让舰队冒一次险了,不过宜安舰暂时不必归队,他的弹药充足甚至成为主力。根据您的意见,我也有了下一步棋。”
两人谋划完毕之后,又同舰长何国杰、沈达平、英军司令坦南特进行了商讨,在共同确认战术后,一封电报发往宜安舰编队。
根据命令,德鲁伊特号脱离编队同舰队主力在大尼科巴岛东北150海里处汇合,而宜安舰在大尼科巴岛东部30海里处隐蔽待命。
16点42分,一架进入返航路线的零式水侦发现了正在往安达曼西北方机动的盟军舰队主力,该机立刻向小泽舰队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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