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二人到了跟前，老人突然俯首跪下，语气颤栗喊道：“老臣无能，让公主受罪了，老臣罪该万死。”
是个忠诚人。
李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微微点头。
李氏王朝已经崩塌，真武王也身死，与当今天下而言，真武王的嫡系血脉那是人人喊杀的存在，那些造反的诸侯对于真武王的血脉恨不得杀个干净，哪还会有这些敬畏之心。
李秋颜看到这一幕也感动了，急忙下马上前，扶起李修，柔声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李城主，如今我是来投靠您的，还忘您能收留。”
李修忠心耿耿，听得这话，差点又要跪下。
就在此时，身后的流民窜了进来，还好军士早已做好的准备，如一面墙将窜进来的流民顶住，然后叱喝着赶到一边，着手开始安置。
李纯扫了眼身后，扭头打破了主仆相逢的气氛，平淡道：“李城主镇守边关多年，厉兵秣马，此次防线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被击溃了？”
造反的诸侯可以讥笑李修愚忠，可却没有资格忽略他的本事。
真武王还在位的时候李修就被派往落日城镇守，落日城作为西北放抵御蛮族的第一道防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是李氏王朝动荡之际，这边的防线依旧稳如泰山，窥一斑而只全豹，李修的本事可见不一般。
融洽的主仆气氛被强行打破，李修有些不开心，只是念在李纯护送李秋颜的份上，他并没有露出不快，叹了口气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公主，这位小兄弟，且随我回府，暂且休息后，我再与你们细细说道说道。”
此地人多眼杂，不排除存在蛮族的细作，李修性子警惕，否则也做不到数十年让蛮族无法逾越落日城半步。
李纯和李秋颜随他到了城主府，修整一番后，三人便在会客厅再度见面。
“这位小兄弟器宇轩昂，敢问令尊何人？”
茶过三口，李修便有些急不可耐发问了。
李纯年纪轻轻便锻造成了金骨，而且不卑不亢，在他看来，很可能是哪个诸侯的儿子。
那人能让他把公主送到落日城来，心中对真武王定有敬畏，如今落日城告急，说不定能搬来一个救兵。
如果只是为了报仇，李修会失望，可该给的报酬还是会给的。
李纯放下茶杯笑道：“你想错了，我不是谁的人，更不是哪个诸侯的子嗣。”
说着，他看了眼李秋颜，言语中掺夹着感激继续说道：“当初我落难，九死一生之际，幸亏遇到了秋颜，否则我已经成了路边遗骨，我送她来，是受人之托，也是为了报恩。”
李修沉默少许，点了点头。
受人之托，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当初救走李秋颜的那个内侍。
“李城主，说说落日城的情况吧。”
李秋颜已经送到了落日城，若非路上见到了流民的苦楚，不然李纯早就离开，只身前往北方雪域，寻找那个离开这个世界的通道了。
一路走到落日城，那些流民的惨状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既然到了这里，恰好自己也有点本事，那便顺手帮一把。
李修忍不住抬头和他对视了一下，见他眼神平静如深邃的夜空，也不像是细作的样子，当下回应道：“这一次的蛮族很奇怪，他们普通的大军并没有出击，仅凭六千由古武者组成的军队就横扫了所有防线。”
“落日城没有排除古武者军队前去抵挡？”李纯很是不解。
赵元极和他说过，在遗落之地，由古武者组成的军队才是战争的主力，这些人一个可以顶十个甚至二十个普通的战士。
自从李氏王朝崩塌后，百城自立，每一个城都组建了自己的古武者军队，古武者军队的大小关乎着地方实力的强弱。
像焰火城，年年垫底的存在，却依旧拥有由四千古武者组成的军队。
落日城镇守边关，地理位置敏感，拥有的古武者军队应该不少才对，怎么会被蛮族的古武者军队横扫呢。
李修明显看出了李纯的疑惑，苦涩道：“若是换做以往，哪怕他们古武者军队人数再多也休想逾越半步，可今时不同往日啊，那些蛮族，不知道发什么疯，个个跟失去理智一样，勇往直前，势不可挡。”
“到底怎么回事？”李秋颜也插了进来，看向李修追问道。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据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些蛮族的古武者，好像学到了一种邪法。”
说起这事，李修脑海里不免浮起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斥候口中，那些蛮族古武者动用邪法后，一个个失去理智的蛮牛一样，不畏生死，不惧疼痛，越挫越勇，意志力之坚定，古往今来从未见过，简直人人都是战神。
李修掌兵多年，深知这种军队是最可怕的。
行军打仗，士气，意志是最重要的。
“邪法？”
李纯顿时来了精神，眯眼问道：“什么样的邪法？”
入道这么多年，他还真没听说过世间存在这种邪法。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比如季央那种彼岸轮回术自己不也没见过。
“具体我不清楚，据斥候的消息称，那些人在冲杀前都会捏一个很奇怪的手印，然后低声呢喃几句，然后个个变得比之前勇猛果敢百倍，就跟一头野牛突然化身变成了猛虎似的。”
李修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让人勇猛果敢的邪法？
不知怎么的，李纯内心咯噔了一下，一个面孔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知道那些人念诵的是什么吗？”平缓了一下心境，他急忙问道。
李修摇了摇头，无奈苦笑道：“两军对垒，距离甚远，而且那些家伙个个都是低头念诵，声若蚊蝇，我派出过不少死士，可除了送命，一无所获。”
李纯有些遗憾。
如果知道一些颂唱的字眼，他兴许可以肯定内心的猜测，可没想到连李修都不知道，那只有等了，等蛮族到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听听他们念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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