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叫薛蟠心虚极了,宛若被锥子扎了屁l股,几乎要跳起来,大骂出声:“胡说,那人才不是我打死的,他自己回去死了,关大爷我什么事,早已定了案子,判决文书都不知下了几年,怎么可能翻案。”
薛家小厮看看周围,慌忙伸出手来拉住薛蟠脏兮兮的衣裳,要他安静些,这才压着声音小声道:“大爷,正是有人从中作怪!”
薛蟠这才稍微冷静,又听小厮继续说到:“如今就连判您无罪的青天大老爷也遭了秧。姑娘叫我给您带话,荣国府现在翻出这件事,就是为了要审案的大人觉着,大爷顽劣不堪,将来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您身上,您素来心善,心眼又直,万一那一位哭两声,您一个英雄意气,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姑娘和太太将来可怎么办?”
薛蟠再怎么胡闹,心里还是有母亲和妹妹,听小厮提到母亲,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悔恨,连忙问他:“母亲和大姑娘如何了?”
那小厮神色凄凄惨惨,说带了哭腔,“太太不知哭昏过去几次,前儿和姑娘定了亲的举人家,眼看着有退婚的意思。”
薛蟠想到自己连累妹子,宝钗好不容易才能攀上一门好亲,坐在地上一拍脑门,懊恼极了:“街上人多,我只是与宝兄弟玩笑,撞到那人一下,那人摔倒,荣国府的车子正好压在他脖子上,把脖子压断了,当真不关我的事。”
小厮听了,又冲大爷强调一遍:“您可千万别认!”
说话见狱卒催促离开,那小厮只得将一些吃的和衣裳被褥留下,被狱卒三催四喝的赶走了。
宝玉和茗烟缩在另一个角落,见薛蟠得了家中送来的物件,满心以为薛蟠会分给自己,哪里知道薛蟠自顾自吃起来。
监牢里的饭菜难以入口,宝玉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身上被虱子咬的都是大包,他小心翼翼往前,喊了薛蟠一句。
“薛大哥……”
薛蟠并不搭理他,狠狠瞪了他们主仆一眼,若不是贾宝玉的车子压倒人,他也不用被抓进来:“叫什么大哥,你们家的人偷偷要弄死我呢!荣国府那么有钱有势,必定会给你送东西。”
贾宝玉不明所以,但是薛蟠明说了不给,他自然也有公子哥儿的矜持骄傲,不吃嗟来之食。
茗烟在旁安慰他:“二爷,您不要怕,老太太必定舍不得您受苦。”
宝玉委屈万分,只念着家中锦绣堆子,埋着头大哭一场。
万幸茗烟并没有说错,不多时贾家也来了人,送干净衣裳和吃的,还给受伤的宝玉带了药,要宝玉一万个安心,他既是没有犯事,家里也请了好状师,必定要救宝玉出去。
可惜荣国府算错一招,他们这等翻出陈年旧案要,将事情一概往薛蟠身上推脱的做派,反而叫判案大人甚为反感。
公堂之上,大人看着跪在下面的贾宝玉和薛蟠,坐牢这么久了,二人也不见消瘦,可见牢中日子过得不错。
又想到被几人踩踏的苦主,大人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冷笑道:“府上以为,翻出陈年旧案,就能免了你们的罪责?压死人的是府上的车马,你们非但不认错,只想着脱罪。不过也是多亏府上,方能查出早年冤案。”
“本官依律判罚,薛蟠、贾宝玉二人当街纵马,致使百姓,一死多伤,今判决流放西南,因二人年岁尚小,暂且押于牢中,待年岁到时,再行发配。”
薛家和贾家,那是一点便宜都没占,两人年岁不够,又不是故意伤人,依着最重的判,也只能是个流放。
消息飞也似的传到贾母耳中,贾母拍着扶手,跺着脚,再没有老太太的端庄威严,宛若一个疯子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怎么回事?不就压死了个人,宝玉又不是故意的,他小小年纪,岂能一辈子流放,我的宝玉啊!”
凤姐蹙眉道:“压死的是南安王家有瓜葛的侄孙,若是寻常人家不然只要肯花银子,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办。”
谁叫宝玉倒霉呢!
反正贾府上下谁人都没有为被压死的人惋惜性命,只恨这人有点背景,牵连了宝二爷蹲大狱。
贾赦见母亲着急,赶紧安慰她:“老太太莫急,薛家之前不是以为万事妥当,最后还不是栽了,大理寺这几个大人,最是油盐不进,哪条路都走不通,等换了人,再想想法子。”
邢夫人听罢也道:“如今这事闹出来,人人都盯着,银子也花不出去。要琏儿想法子上下打点着,莫要让宝玉在牢中吃苦。”
凤姐见状,更是来了劲儿,给贾母又是捏肩又是拍背,俨然一个孝顺孙媳妇,又哄贾母:“二爷说了,只要肯花钱,宝玉也能少受些委屈。”m.xqikuaiwx.cOm
今日楚彦领着黛玉来看好戏,两人神游而来,先是看了衙门审案子,又来荣国府凑热闹。黛玉见王熙凤竟是开始说贾琏好话,甚为不解。
这不像是凤姐姐素日的做派,纳罕道:“她们是要作何?凤姐姐怎么又和琏二哥好了。”
楚彦在旁笑道:“这叫各怀鬼胎,她们是想把老太太的钱财都骗出来。”
忽而,一只小白猫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喵”说得对!
黛玉惊呼:“小白怎么也跟来了。”
她原本想去抱小白,奈何她是神游状态,摸不到小白的灵体。
楚彦掩饰住脸色的尴尬,真是掐死猫的心情都有了!还是胡编乱造,自圆其说:“额……许是刚刚我施法的时候,猫儿也在旁边,刚好一起带出来的。”
看过这一场,赶紧把黛玉和小猫咪又领回去。
就说荣国府中,又派人陆续去看过宝玉好几回,贾母那边天天都在当东西,这日当的是一架金丝楠木玻璃屏风,换得不少银子。
平儿拿着银票,都有些撒不开手,又问王熙凤:“奶奶,今日老太太的物件,又当了这么多银子,都给琏二爷吗?”
王熙凤用小金挖子剔着牙,看了那一沓银票一眼,冷笑道:“都给他,一会子我瞧瞧他在宝玉身上能花多少,在那骚蹄子那边又花多少,要是叫人知道他家孝之间停妻再娶,还骗老太太的银子,看他如何收场。”
且说贾琏拿到钱,给宝玉置办些东西,打点狱卒,花了也不到百两,随后又给养在巷子里的尤二姐买了首饰绸缎,还给尤三姐,尤老娘都添了妆。
又叫人置办酒席,在尤二姐住的小院里招呼贾珍、贾蓉等人,夜夜欢歌,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那日凤姐哭丧着一张脸,头发也没好好梳,哭哭啼啼就来告状:“老太太、老爷、不得了,我家二爷也被人告了!有人告他停妻再娶!”
巧得很,今日贾赦和贾政,都在老太太跟前,贾赦早将儿子做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贾琏也有孝敬他东西,故而就装作不知。
在贾母跟前,自然是要第一个表态。
“这个孽障,定是拿老太太的钱去作践,看我不打死他!”
贾母见贾赦装模作样,料想贾赦必然也是个糊涂蛋,又问凤姐:“他还和那个尤家的搅和一处?”
若不是因为这几人,贾琏也不会回来打王熙凤,更不会害得凤姐落胎。
贾母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马上想到自己出的银子,叫贾琏花在这等人身上,霍然站起来,指着门外:“把他给我拿回来,让你们老爷审他!”
众人赶紧将摇摇欲坠的贾母扶住,劝道:“老太太,老太太不要为这孽障气坏了身子,儿子必定好生修理他。”
贾母长叹一声,看一眼贾赦和贾政:“都是儿子学老子罢了!”
说罢,软塌塌倒了下去。
贾赦一面叫去请太医,一面又叫人去拿了贾琏来打一顿,荣禧堂内鸡飞狗跳,邢夫人插不进手,却在一旁暗自观察老太太屋内还有些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被不孝儿孙气得病了,三春姊妹自然是要来磕头问安,贾环是最后来的。
看过贾母,贾环又去找贾政。
贾政和王夫人正在书房,唉声叹气,当下连责备王夫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夫妻俩相对而叹。若是要怪,就怪薛家才是,没沾上薛蟠时,宝玉至多顽劣,不爱念书,沾上薛家,才渐渐坏了。
殊不知薛家也在怪贾家,若不是宁荣二府这些人总撺掇着薛蟠做坏事,薛蟠早年也不见如此混账,来了京中之后,竟是比幼时,更坏了十倍不止。
贾环忽而对贾政夫妇磕头道:“孩儿愿意去换宝二哥出来,让我去替二哥坐牢吧!”
王夫人听说有人愿意为宝玉坐牢,眼睛都有了光,又道:“环儿,你说什么胡话。”
贾环摆出一副诚恳样子:“我这做孙子没什么用,如果宝二哥出来,老太太必然病就好了,我长这么大,没孝敬过老祖宗一回,且让我为老祖宗尽一回孝心。”
贾政如今再看贾环,觉着他分外顺眼,面上有了慈爱神色,对贾环道:“你与宝玉差了这么多,岂是说换就能换,环哥儿也渐渐懂事了。”
贾环走后,王夫人却又打起了其它主意:“若不然找个替身,将宝玉换出来,只要做的隐秘,也免得老太太这样难过。”
说到此间,就连一直自我标榜假正经的贾政,也动了心思:“早前买了替死鬼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楚彦和黛玉又神游围观,刚好看到这一出戏。
黛玉摇头叹息:“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是半点悔意也无。”
楚彦整理着手上的拂尘,眸色发寒:“也不只他们,这样的招数,早有人用过,在他们眼中,人命甚至不如草芥。”
此刻贾环辞了父亲,回到住处,把出主意的小厮叫过来,怒气冲冲道:“你要我顶替宝玉去坐牢,可是要害死我!”
那小厮哈腰赔笑:“老太太她们怎么舍得三爷去,不是见到了三爷的孝心?”
二人都察觉,一只小白猫静悄悄正蹲在房梁上,饶有兴致,晃着尾巴俯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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