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律听说外面有大鱼,当即从床上蹦起来,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踩着鞋子就飞奔出去看。
此刻四方天井小院正中间躺着一条六尺长通体红透的大鱼,鱼身滑溜溜的,不见鳞片,自鱼嘴往下道鱼尾,两侧勾勒着金色花纹,脊背上居然有一条七彩纹路。
那条大鱼见林律过来,吃力的晃了晃尾巴,嘤嘤嘤的叫起来,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瑟缩在一旁的小厮大叫:“大爷,大爷您不要靠近它!它会吃人!”
小厮们的大呼小叫把鱼鱼吓坏,红色的大鱼更加急促的嘤嘤嘤起来。
林律反问他们:“谁说的它会吃人,家里有人被吃了吗?”
小厮们被问住了,不敢答话,林律上前摸摸鱼鱼圆乎乎的脑袋:“可怜的鱼鱼,哭声和小孩子一样。”
黛玉领着猫儿来到林律院子中,见哥哥在摸鱼鱼,也上前来摸摸鱼鱼光滑的脑壳:“这鱼长得好生奇怪?”
小白猫仰着头,“喵!”我捉的,棒不棒!
黛玉笑道,“他们说哥哥的院子里有一条大鱼,我还不信,原来真的有大鱼啊!”
林家下人看着两个娃,心都揪起来了。
姑娘、大爷、你们难道不奇怪,家中无缘无故出现这种没见过的怪兽吗?!肯定是什么妖孽!
楚彦听说家中出现怪鱼,大概猜出是谁的杰作,气定神闲摇着拂尘进来,见了这条倒霉的大鱼,问道:“一只没长大的赤鱬,谁捉来的?”
林崔氏恰好此刻也到了,两人站在院门处,一同看向那只尾巴竖得老高的小白猫,同时叹气。
“你说有谁?”
某位太子喵听到后面的动静,又颠颠跑到楚彦跟前,骄傲喵起来。
“喵喵喵”是我,是我,这种鱼可好吃了。”
听楚彦小师叔说这种大鱼是上古时期的赤鱬,林律绕着它转了一圈,仔细看了这张生无可恋的大鱼脸,疑惑道:“书上说赤鱬人面,音如鸳鸯,食之可以疗病。但是我瞧着不像是人面啊?”
楚彦又补充道:“大概是因为没长大,它小时候瞧着挺可爱的。上古时期这种鱼数目不少,经常躲在沼泽中。实力弱小,大概是捉他的人柿子捡软的捏,据说赤鱬的味道鲜美,烤着吃应该还不错。”
林律仗着自己见过不少山海经上的东西,又卖弄道:“我还不知道这种鱼能长这么大?书上不是说他们成群活动,我还以为和一般的鱼鱼差不多。”
楚彦上前,拉开鱼鱼的鱼鳍,透出缤纷的色彩,又对黛玉和大侄子解释:“那是因为人长得矮小,我们现在看着它大,但和鲲鹏比起来,是不是就显得小了?”
小白猫听见楚彦说鲲鹏,激动的又喵一声。
“喵。”家里院子太小,不然我想捉鲲的!
“喵喵!”赶紧吃、趁着新鲜!
楚彦擦了擦额头冷汗,还好这位大神捉回来的不是鲲,要真的是鲲,京城不是风灾就是雨灾。林家怕是被大鹏几次就扇飞十万八千里。
黛玉见鱼鱼一直在嘤嘤甚是可怜:“你是不是迷路了,所以才跑到了我家里?”
小白猫蹦到鱼鱼脑壳上,冲着黛玉喵喵叫。“喵”不是迷路,是我抓的!
林律也觉它可怜,真把上古神兽烤了,不知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灾难,反正山海经上那些东西,除了吃,就是旱灾洪灾。
于是对妹妹黛玉道:“他还是个幼儿,又是罕见的神兽,我们还是不要吃了,瞧着他像是开了灵智。”
那条鱼听林律这么一说,更加起劲的嘤嘤嘤起来。
黛玉也点头,旁边的厨娘攥着围裙发抖道,“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啊!”
小白猫从鱼头跑到鱼尾,不情不愿喵了一声。
“喵。”好吧,我把他送回去。
楚彦把他揪起来,扯着小白猫毛茸茸的耳朵,和他小声说话:“等一下,小小师叔,我们可以把它养在皇后娘的万象缸里,当个观赏鱼。”
送给嫂子好像也不错,反正这鱼鱼长得还能看。
“喵。”那我……去宫里面找人。
楚彦微微点头,“一会儿黛玉不注意的时候小小师叔再去。”
这孩子有长进,没有化形就扛着鱼往皇宫走。
黛玉好奇问楚彦?:“夫子,世上还有其他神兽吗?”
楚彦看着蹲在黛玉脚边的小白猫点点头。“当然有。”
你屋里就有一只稀罕物,会化形,会法术,会摘花,会捉鱼,会吃醋。
楚彦又道:“不过咱们这儿暂时没了,等玉儿再长大点,和我好好修炼,应该还能见到神兽。”
楚彦叫林家下人打了几桶水给大鱼来了个淋浴,红色的大鱼舒服得直哼哼,不多时宫里就来了许多人,把一条大鱼抬了回去。
皇后嫂嫂知道小小师弟想吃鱼,从万象缸里捞了好几条他喜欢的口味,叫宫里人用马车拉到林家。
传话公公有模有样捏着嗓子,“天降祥瑞,这是圣上和皇后娘娘赏的。”
某位太子高兴的围着一车子鱼转来转去。
“喵”这种鱼也很好吃!
“还很新鲜,咱们烤鱼吃,烤鱼吃!”
林崔氏把管家叫过来,交待道:“给荣国府的老太太,送几条去。”
荣国府得了圣上的几条鱼,又做了好几桌子的菜来配。
皇后娘娘赏的海鱼一日吃不完,林家下人们分了些去,竟还剩不少,巧手的厨娘把它晒成晒鱼干和做成鱼肉酱。
楚彦爱极了鱼肉酱的口味,就着青菜就吃了两大碗,肚子滚圆,躺在塌上消食。
林崔氏忽而领了个眼熟的人来,楚彦眯着眼一看,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
师嫂微笑:“找你的。”
吃撑了的楚彦起身,无奈道:“又要我去救谁?死劫在此,我这点道行,实在是渡不过去。”
楚彦虽是嘴硬,最后还是跟着周瑞家的去了一趟安宁郡王府。
然而荣国府人进不得王府,才到门口就被一个打扮光鲜的婆子领着好几个小厮拦住去路。
周瑞家的在楚彦耳边低语,原来拦路的是王府大管家的媳妇,这二人一主外,一主内,是王府下人里的头一份。奇快妏敩
那婆子冷着脸道:“郡王爷说,侧妃娘娘福薄,如今已去,不劳烦道长走一趟了。”
“侧妃娘娘!奴婢还是来晚了,老太太和太太知道可怎么好……”
周瑞家的一听,当即就跪倒下去,叫两个丫鬟搀扶起来。
不想安宁郡王府的人,竟是将一个人生命逝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楚彦揉了揉耳朵,前一回凤姐产子,孩子没养下来,这一回贾元春这个侧妃娘娘产子,竟是没了命。
郡王府弄这一出,不就是在昭告众人,侧妃娘娘的死有蹊跷。
楚彦并没有被管家婆子的架势唬住,做出一副虔诚样子又道:“既是如此,小道就更要进去,给贾元春超度一番,免得她魂魄无安。”
管家婆子见寒酸道姑竟然直呼侧妃娘娘名讳,目光越发鄙视。
“我们府上自有家庙,也不知道长的道场在何处?”
楚彦一笑:“在孤魂野鬼,鸣冤不平之处。”
话音方落,已是身形如影,飘进王府之中。
贾元春的尸身躺在产房中,面色雪白,房屋角落里扔着几幅浸血草甸。
楚彦念出法诀,贾元春四散的魂魄聚拢而来,罩衣上一片鲜红,当即就大哭起来:“郡王爷、郡王妃、妾身何处做得不好,为何要害我至此!!”
楚彦见她如此,好心提醒,“你别哭了,我知你冤,不若趁着这个时候,有怨报怨,有愁报仇,半个时辰之后,小道可无能为力。”
贾元春的冤魂根本没听进去,冲出去就扑倒方才出身的孩子摇篮上,继续嚎哭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儿啊!”
怪不得人都说鬼哭狼嚎,鬼哭凄厉,听得楚彦耳朵疼。
楚彦一看那孩子,又对贾元春道:“真是没救了,你的儿魂魄不全,必是个傻子,活不过三岁,将来会在黄泉相见,不必如此伤感。”
贾元春一片母爱之心,又哭哭啼啼道:“道长可能救救我儿!”
楚彦摇头:“救不来,你这做母亲的生产之时为奸人所害,生出来的孩子魂魄自然不齐。”
也不知是不是忽而当了鬼魂,脑子不够,贾元春的魂魄只会哭,血淋淋的双手捂着脸。
“那产婆是我娘家找的,为何还要害我?”
贾元春直接飘到安宁郡王妃脸上,质问她:“王妃为何害我!”
安宁郡王妃虽然是人,但比贾元春做鬼魂的要镇定,丫鬟们已是被吓得四散而逃,王妃竟是还气定神闲坐着饮茶。
她看了血淋淋的冤魂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甚至因为贾元春的惨状有些兴奋,莞尔道:“或许你该去问问你母亲王氏,她花钱要产婆做的事,我郡王妃愿意出钱,自然也做得!”
将手中的茶渣往楚彦身上一砸,怒道:“如此妖道,我必定要上达天听,将你这妖孽烧死!”
安宁郡王妃和安宁郡王少年夫妻,生过两个儿子都没有养活,不过四十身子破败,脸上满是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
楚彦见她戾气深重,劝道:“郡王妃身子不佳,何必让自己多一分孽障。”
不想郡王妃破罐子破摔,懒得维护往日的温良宽宥,凶相毕现,表情狰狞道:“反正我也活不得几年,我没有生出儿子,旁人也别想有,我就是善妒,见不得郡王对她们好!”
楚彦无碍扶额,“郡王妃娘娘,您的脑子有坑吧,弄死西宁郡王不就成了?如今杀了元春侧妃,郡王也还会把其它侧妃弄进来。侧妃有喜后,郡王也不照样收用好几女子,元春姑娘将孩子生下,你们二人再将负心薄情的郡王解决,让儿子继承王府,开开心心过日子,岂不美哉?”
安宁郡王妃颤抖着手指,刚想说话,贾元春忽而又哭唧唧道:“怎么能伤了郡王,他可是郡王爷……”
果然好言难劝要死的鬼,贾元春是一只经过家中严格训练之后服务夫家温顺的兽,死了变成鬼也不忘贤良淑德,她又何必费这个口舌。
鬼魂贾元春又凄厉的嚎哭起来,跪在楚彦身,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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