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地点还是定在老地方，云水栖度假酒店，2102套房。
顾靳言自从去见白茵茵，就一直没回来。
明婳早就习惯了，也早就不在乎他回不回来，她的心渐渐变得越来越硬。
下午，她提前告诉竹姨，不要做她的饭了，她晚上约了朋友吃饭。
竹姨笑着答应，让她放心去，说家里一切由她和菊嫂照料。
把月月和星宝安顿好后，明婳去换了身端庄素雅的衣服。
去卫生间重新洗了把脸，出来，她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抹保养品，涂完，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口红，往嘴唇上抹了起来。
抹到一半，又觉得多此一举。
毕竟和沈先生见面都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化不化妆的，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反正他又看不到。
忽然想到沈先生能夜视，她拿口红的手又动起来，把剩下的一半口红也涂上了。
涂完又拿起眉夹，把长出来的杂眉一一拔掉，接着拿眉笔把眉尾描上。
右边眉随手一描就画好了，可是左边的眉怎么都画不好。
握着眉笔的手慢慢停下来。
她想起以前和顾靳言感情好时，都是他给她画眉的。
明明那么坚硬的一个男人，手却极柔软，画出来的眉毛，比她画得还要漂亮。
她想起他高大身躯斜斜地倚靠在梳妆台，微微弯着腰，拿着眉笔颇有耐心地帮她描。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他英俊的脸上，给他冷白的皮肤洒了一层淡金，说不出的清冷禁欲。
那时的她，真是爱惨了他……
明婳忽然赌气把眉笔摔到桌子上，恨自己没出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他？
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还想他做什么？
她拿抽纸把画了一半的眉毛擦掉。
抓起放在床上的包，她走出门外。
出了别墅大门，她刚要走到路边去打出租车。
一辆银灰色宾利缓缓朝她开过来，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是沈先生的司机小付。
他小跑着跑到后车门前，殷勤地给明婳拉开，恭恭敬敬地说：“明小姐，先生吩咐我来接您去云水栖。”
明婳心里一暖，微笑地说了声“谢谢”，弯腰坐进去。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云水栖度假酒店门口停下。
小付拉开车门，明婳走下车。
由他陪同，二人乘电梯来到二十一楼，走到2102套房门前。
小付说：“先生在里面，我们敲门就好。”
“好的。”
明婳手指屈起，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门里面传来先生深沉动听的烟嗓，“来了。”
门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
小付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门一关上，屋里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猛一进来，明婳还没完全适应黑暗，一时看不到沈先生在哪里。
她轻笑着说：“先生，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话音刚落，她的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这回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明婳声音轻快，带着一丝平时不太有的娇俏。
“我让人准备了你喜欢的牛排、鹅肝，和香槟。”沈先生质感的烟嗓敲打着明婳的耳膜，犹如大提琴般悦音。
明婳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我熟知你的一切。”
“吹牛。”明婳不信。
“我知道你穿37码的鞋，衣服穿s或者m码，喜欢象牙白、灰紫、淡蓝。职业是服装设计，在沈氏旗下的一家婚纱店做婚纱礼服设计师，食物喜欢清淡一些的，不喜欢花椒和姜，但是喜欢香菜。”
明婳惊讶极了，职业这个他知道无可厚非，可是连她饮食的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居然都知道。
黑暗里，她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佩服，佩服。”
“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沈先生牵着她的手，朝餐厅方向走去。
“还好。”
“说说看，因为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明婳并不想隐瞒他，十分坦诚地说：“我前夫为了一个女人，整整五年来，用尽一切方法折磨我。今天他忽然发现他喜欢的圣洁白莲花，其实是一个满口谎言，私生活混乱，污泥般的女人。我承认，幸灾乐祸不对，可我控制不了情绪，忍不住开心。”
沈先生忽然沉默。
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声音放轻说：“你前夫对那个女人有可能不是喜欢，而是别的感情，譬如，感恩。”
明婳神色一滞，惊讶今天的沈先生，有点反常。
他居然破天荒地替顾靳言说起了话。
好反常。
幸好有黑暗做掩饰，她脸上的惊讶没被他察觉。
沈先生牵着她的手，走到餐桌前坐下。
窗帘拉着，房间里一丝光都没有。
明婳坐在桌前，手指在桌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才摸到刀和叉，又摸到盘子。
指甲碰到刀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先生笑着说：“你不用动，张嘴就好。说好了，我喂你的。”
“你真的能夜视？”
“能，来张嘴，这是你最喜欢的神户雪花牛排。”
明婳张嘴，嘴里多了一块牛排，切得不大不小，美味的牛肉入口即化，鲜香扑鼻。
明婳细细咀嚼，咽下后，问：“那你能在夜间看书吗？”
“看书不能，但是基本的生活还可以。来，张嘴。”沈先生又把一块鹅肝，喂进她的嘴里。
明婳把肥美的鹅肝咽下，笑道：“先生，你能说说你的情况吗？家是哪里？有什么亲人，有什么爱好？你看，你对我了如指掌，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只知道你姓沈，这不公平。”
明婳听到他把刀叉放到桌上的声音。
沉默片刻后，他才开口：“我，算是个孤儿吧。”
明婳“喔”了一声，“抱歉。”
“没事。我父母他们感情一直不好，经常吵架冷战，在我几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我被判给开了妈妈，她带我去了加国，后来，我被人拐卖了……”
明婳心里烧过一阵尖酸的疼痛。
她忍不住心疼，轻轻抬起手，摸到他的手。
握住，紧紧握住。
以前，都是他帮助她，保护她。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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