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厮文的眼神缓缓降落在凌靳扬脸上，神色中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淡淡的，不带着丝毫审视，“你倒是消息灵通，不知你那时是否回来，但什么消息都没能瞒过你。”
何施悄悄地听出来傅厮文的弦外之音，他未必就是一条心，两人各有各的目的，说起话来言语间不见杀气，但也不再是小时候，茨藻间无处不藏着杀机，这是一场较量。
何施现在没办法离开，若是自己一踏出门口，就会被人堵住，只能在包厢里等着，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悄悄拿起电话，电话握在手里，迟迟未曾拨出去。
她并非害怕被人听到动静，她在包厢中低声打电话还不至于被人发现，只是她犹豫了。
现在的局面就是董擢迫不及待要对封筠庭出手，因为董擢出手求的就是出其不意，傅厮文未必会真的知晓，何施想要联络曹立北，这是个好机会，在封筠庭措手不及时联合曹立北里外夹击，封筠庭在没有翻身的机会，曹立北是效忠傅厮文的人，他这么多年隐藏如此之深，为的就是让封筠庭一战再无翻身之力。
若是傅厮文放弃这次机会，董擢出手后封筠庭肯定是反扑，董擢自恃有本事，封筠庭这么多年风云里闯荡，若是他有本事压制早就压制了，封筠庭誓死反扑董擢，万安必垮无疑，而封筠庭的势力势必会壮大，即便短时间内伤了元气，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届时傅厮文再想对付他难于登天，失去了打头阵的万安，傅氏再动手胜算不大。
何施心中挣扎着不知道是否要这么做，她犹豫地看着电话，她清清楚楚，自己从前想要的结果很快就会得到，一念之间，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彻底结束她跟封筠庭纠缠不清的风月。
何施原本觉得这是自己最不耻，最不愿接受的过往，但是此刻的由于让她发现，或许她并不想结束。
她曾无数次想到自己跟封筠庭之间的纠缠会久久不能结束，心里就觉得厌倦，甚至是想逃离，可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她却希望可以无止境地纠缠下去。
何施不经意间按下播出键，电话打过去了，曹立北接得很快，像是在开车，耳边有穿错而过的鸣笛声，电话那边的曹立北好像有什么急事，“何小姐什么吩咐。”
何施感觉他语气急匆匆的。
何施低声问他：“现在岭南的场子交到你手上了吗。”
曹立北顿了顿开口道：“岭南的场子也是封先生的产业，一切都是封先生决断。”
何施记得自己好像听阿浩说，现在地下赌场和商业街的声音都交给他打理了。
但是曹立北接着开口道：“现在海城四面楚歌，手心手背都是肉，封氏的总部在海城，他都舍不得假他人之手。”
何施勾唇一笑，压低了嗓音开口道：“按理说不会啊，曹先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他东奔西跑，是他左膀右臂，他对别人不放心，对你肯定放心，若是没有你在他身边帮忙，他也不会大杀四方，让整个南省都匍匐脚下，这些成果背后都少不了曹先生的影子，我想将岭南这点生意交给你，他应该不会不放心。”
何施听见打火机点燃的声音，曹立北接着开口道：“何小姐说话总喜欢然绕弯子，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按理说曹立北手掌岭南生意的大权他不会故意隐瞒何施，两人说到底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瞧不上何施为人也不会刻意隐瞒，何施总觉得曹立北有些不对劲。
他跟在封筠庭身边这么多年都能一直效忠傅厮文，不会现在这时候变卦，何施接着开口道：“我想告诉你，出事了，董擢要动手，他的战场先锋官就是凌靳扬，他早就想好了策略，跟着那位薛老板商议大计，而凌靳扬一直都想要除掉封氏，董擢在背后坐镇支持，他出师有名，到时候要是真成了，那你在封筠庭身边辛苦卧底这么多年，岂不是一场空。
曹先生风里雨里奔波，不会想最后什么好都落不下把，功劳落在别人手中的滋味不好受，我也一样，只有你我联手，在内部将封氏弄垮才有机会在外敌来之前大功告成，至于公司账目的问题，我想曹先生若觉得有问题，那就一定会让它有问题，这事儿不难，让他倒台也是易如反掌。”
何施顿了顿，接着小声地开口道：“曹董事，您在封氏都快干了半辈子了，还不愿结束吗，难不成一辈子在别人手下为人作嫁衣？”
何施听到电话那边的曹立北仿佛是啐了一口唾沫，他该是没想到何施知道他这么一重身份。
何施在很久之前回傅氏开董事会的那天，就发现傅厮文身边的位置空了一个，没人坐，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有一个董事会成员一直未曾露面，很神秘，当初家里也是跟傅家老爷子打天下的，何施派人多番打听，才知道那家人姓曹。
曹立北可没那么简单，他那么多重身份，或许连现在的父母都是假的，唯一真的就是这个姓氏。
“计划是什么。”
何施眼珠一转，开口道：“让封氏从内部坍塌还需要你这么多年的发现和暗中做出的手脚告诉我，我才能告诉文哥从什么地方下手，我确实有私心，这些功劳是你的，但是经我手文哥能算我几分功绩，日后才能原谅我，曹先生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而在封筠庭身边的消息我也会一点不差地告诉你和文哥，除了你我他身边的眼线已经被清除殆尽了，封筠庭已经有些怀疑你，威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曹先生自保即可。我会彻底断他后路，封筠庭狡猾若是不彻底断了他的路，则是后患无穷，我不想给我和文哥的后半生留下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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