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威远侯方韫的六十大寿,方家上下齐聚在朱雀皇城,就连沙鸥郡海防上的方耀母女也赶回京来了。
两年多未见方钊和方镇,念及昔年的约定,雁骓一早就熟门熟路来了威远侯府。
靖海将军方耀带着方钊在大厅迎客,雁骓上前刚行了礼,就被她提起来捏了捏肩背:“小雁来了?又结实了许多,也长高了!”
方钊一看见雁骓就手痒,一个劲地递眼色过来。雁骓心中好笑,故意吊她胃口,全当没看见,眼神望着方耀回话,十足的礼貌晚辈模样。
才寒暄过几句,方钊就急得站不住了,拽了雁骓胳膊挎在臂弯,拉着雁骓就往后院走。
雁骓下盘稳得很,凭方钊生拉硬拽也不见踉跄,一面和她并行,一面说话:“有幸没死?”
方钊笑道:“你也一样。”
两人一相谈,便知各自在军务上还未深涉,都在学习之中,带兵有限。这么说起来,都有些被闲置的懊恼。
趁着那份懊恼来发泄,又是彼此久未逢敌手,相斗毫不留情,直到方镇前来喝止才作罢。
“老大!你夫郎一会就到,你要这样去见他?”
雁骓闻言有些惊讶:“这么早就成亲了?”
方钊脸上有些红:“别听她瞎说。现今只是订好了而已,都说等他及冠再完婚呢。”
这口气,“他”呀“他”的,听起来倒是甜蜜,可见对亲事还是挺满意的。
方镇来提了一句醒,又跟雁骓打了照面,便回身往前院大厅走。方钊带着雁骓回自己房内,洗了脸,让仕女们帮着重新梳头,又整理冠带。
雁骓简单打理之后在一边看着她忙碌。
说来也奇怪,前段时间去赏花宴,听别人谈论着议亲的话题,雁骓还不太在意,涉及到自己的挚友,她也开始感兴趣起来:“是哪家的儿郎?”
方钊笑道:“太常寺丞张家的。”
听起来是个闲官,也不是世家门阀的儿郎。
方钊见雁骓听得进去似的,又恰好收拾完毕,便拉着她又往前院去,顺着游廊一路走,一路跟她传授经验:“倒是有人说闲话,说这儿郎门第不高。可是我们家长辈也满意,我也满意,随他们嚼舌头。反正将来也不长住京里,还是得跟我往边防上走。”
雁骓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话题,倒不知道答些什么,只跟着应声。
方钊一看自己阅历占了先,更来了精神:“民间常说,娶夫娶贤。一般门风严正的儿郎都品德不错,这个长辈看了就行。轮到你自己挑,你只看模样周正,体格是不是合意的。不过我给你个建议:像咱们这样外务繁忙的女子,倒真要找个性子和顺、贤惠持家的郎君,这样你出了门也不会挂念家里,有安全感。”
雁骓有些不解:“怎么个安全法?”
难道郎君还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总不见得后宅里比战场上还危险吧?
方钊憧憬地道:“安全感嘛,每天回家房里都有个人,吃穿住用,他都能给留意着,出来进去有一声问候,特别温馨。”
雁骓更不解了:“你说的好像是勤务兵?”
方钊表情怪异,上下打量着雁骓:“说了半天,你是不是还没开窍呢?你……月信有吧?”
雁骓难得自尊受损,脸上挂不住地有些发烫:“跟那个有什么关系?我月信准着呢!”
她在这方面有过尴尬的经历,就格外注意着。加之陈淑予带着云皇的任务,向军医过问了“给雁家留后”的事,军医便上了心,时常来关注一二,精心地调理,养得她内息充盈,气血健旺。
方钊撇撇嘴角:“这样啊。虽说身子长成了,心还是个小孩子。”
雁骓颇有不满,转头去不理她。
方钊自己感情顺遂,正是热情高涨推己及人的时候,平时没人可说,现今见雁骓这样懵懂,可算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诶,我还是早与你说清楚,免得你错过心仪之人闹笑话。所谓命定之人,当你看见他的时候,你心都会满涨涨的……”m.xqikuaiwx.cOm
还没说完,后半句已经卡在了喉咙里,再也没说出来,向花厅内望了过去。
雁骓随着她的眼光往内一看,只见一个高挑白皙的少年郎,穿着件葱绿的衫子,正和靖海将军夫郎叙话。
想必这就是以后的方家姐夫了。
雁骓心知这花厅里都是男性内眷,也多有方家亲族中未成婚的儿郎,自己在这里待着不方便,在方钊肩上轻轻一推,小声道:“我去前头。”
方钊转头来也小声道:“我同你一道去。”
雁骓不解:“不进去说句话?”
方钊又往廊下走了一步,让半开的门扉挡住自己身形。麦色皮肤有些红晕,眼睛微微弯着,眼光里亮亮的。依依不舍回头望了一眼,又转头来答道:“这便够了。”
怎么就够了?
看方钊方才收拾得格外英姿飒爽,难道不是为了在人前现一现气概?怎么现在却匆匆一瞥,就这么走了?
方钊拉着雁骓走出去很远,才又一笑,用雁骓从没听过的柔和声调道:“你看见他拿的扇子了吗?”
雁骓方才想着女男大妨,未曾细看,应道:“是有扇子,我没看清。”
可现在天气还不太热,扇子怎么会这么重要?
方钊却再也不多解释,又笑了一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她也表达不出究竟是什么心情。
刚才站在门边那一眼,只见这张家儿郎手中拿着她送的檀香折扇儿,那上面吊着她送的琥珀扇坠子,腰间又挂着她专门挑来的刺绣扇套,还特特穿了相合的衣衫来配了色。
这儿郎跟她父亲叙话,说几句,红着脸笑了,折扇遮在嘴边,不自觉地轻轻扇着,嘴唇似乎轻轻擦在扇子边上,一下,又一下。
方钊还未入席,就已微醺。
雁骓丝毫不解风情地站在一边,一头雾水,却又不好动问。只觉得自己无意中窥探了什么秘密,又觉得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整天大惑不解。
方耀母女几个在京中只待了十天左右,便又匆匆离别。
雁骓从威远侯府一路相送到东城安兴门,只见城门外早停着一双抬小轿,低调而朴素。
方钊本与雁骓两马并行,现下直接把缰绳一松向雁骓抛过去,自己跳下马走到小轿前,隔着轿帘笑道:“你怎么来了?”
雁骓一手带着方钊的坐骑,一手随着紧了下自己的马缰,不远不近地看着。
素白的手掀开轿帘一角,露出里面少年郎的半边容貌。并不算十分出挑,但看方钊的样子,自然对他十分中意。
她有些好奇,细细听二人相谈,都是些寻常话。
儿郎柔声道:“这平安符你戴上。在紫阳观受了许久香火,很是灵验的。”
“我哪有摆弄这些的工夫?都让你白费心了。”方钊这么答话,却伸手将那刻着符咒的金坠子系在颈中了。
轿帘放了下来。
方钊正要转身走回来,只听里面细细一声:“娘子……你……要保重。”
似是念动了什么咒语一般,方钊两腿像钉在了地上,脸上抑制不住笑:“怎么办,我还没离开,就开始想你。”
那儿郎却道:“不行,正事要紧。我不想你为我分心。”
方钊笑道:“好,那我走了,你早些回去。”
那儿郎应声细细,以雁骓的耳力都听不到了,方钊却笑得更灿烂。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名将更新,第43章 鸾凤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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