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戛然而止,王天阳冲老太太叫了一声。
他看老太太这身行头,粗略推测,判断了一家搬走后,估计是过得不怎么样。
她这趟回来,难道是有事相求?
在王天阳的记忆中,二奶奶脾气有些火爆,经常和人干仗。
但对他还好,有时候在路上碰到他,会给他一把花生或者几个糖果。
这么多年过去,二奶奶看着就是老了许多,憔悴了一些,精神头依然十分好,没太大变化。
“誒。”
听到王天阳叫人,二奶奶开心的应了一声。
她脸上的褶皱都笑到了一起,看着极为满足与开心。
那种略微忐忑的心情,荡然无存。
接着二奶奶又冲小女孩发火:
“死丫头片子,不是说了让你叫人吗?怎么还不叫?”
“真是奇了怪了,在家里天天扯着嗓子冲我喊,说一句能顶十句,我看你挺能说的哇。怎么一到外面就哑巴了?”
女孩不耐烦的撇了撇嘴,烦躁的站起身往角落走。
“烦死了!”
“我又不认识,叫什么叫?”
那臭屁的样子,让王天阳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他跟女孩一般大的时候,也不爱叫人。
家里来了亲戚就躲在房间不出门,连饭都不出去吃。
等亲戚们都走了,他才慢悠悠出来。
见到亲戚他也不爱叫人,特别是那种半生不熟,甚至是完全不认识的。
有些根本没印象的亲戚一过来就喜欢逗他,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笑。
王天阳心里特别不喜欢,觉得很烦。
那段时期的他格外叛逆,格外内向,不爱说话,更是很讨厌社交。
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不闻不问。
现在想想,王天阳已经有些难以理解自己当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是后来去读大学,去工作。
为了生活必须去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与各种各样的人交际。
他的性子才最终慢慢改变过来。
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尚未从脑子里完全消失,王天阳很能理解小女孩现在的心情。
对她这种看似不太礼貌的行为,并没有产生太大反应。
可二奶奶那边却已经被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像是要去跟小女孩干仗。
小女孩一时有些紧张,背脊都悄悄挺直了。
“没事没事,小孩嘛,都是这样的。我以前也这样。”
王天阳连忙拦住二奶奶,说了几句好话,二奶奶才算是罢休。
为了缓解尴尬,王天阳主动跟小女孩打招呼:
“你好啊,小姑娘,我叫王天阳……我们两家以前算是亲戚,你可以叫我王叔叔。”
小女孩似乎因为刚刚王天阳的举动,对他的态度有些破冰。
可她只是转过头来盯着他,嘴唇动了动,依然半天没说话。
看她这副样子,二奶奶又急了,骂骂咧咧又要冲过去收拾她。
王天阳连忙转移话题:
“二奶奶,我爸妈在哪儿?我那些朋友又在哪?是在厨房吗?”
“我看你刚刚在端菜,是不是饭做好了?”
“都这个点儿了,我饿的慌。咱们赶紧把菜都端上桌,一起坐在桌子上边吃边聊吧。”
二奶奶本就是面子上过不去,又不是真的爱好揍人。
“倒也是。他们呐,都在厨房里忙活呢。”
听王天阳这么一说,她立刻顺台阶而下。
她代替女孩给王天阳配不是:
“小孩子家没见过世面。她大名叫珊珊。”
二奶奶笑眯眯的上前抓住王天阳的手,很亲密的往厨房走去。
“还记得上一次见你,你还尿裤子呢……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都有20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你呀,真有出息。读书读得好,也聪明。奶奶那时候瞧你就喜欢的紧,觉得你往后肯定会有出息。”
“你瞧,果不其然。”
二奶奶絮絮叨叨,眉开眼笑。
她亲昵的样子,让王天阳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套近乎,还是真心实意感叹往事。
只是回忆里依稀记得,二奶奶跟自己家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近。
等二奶奶夸他有出息时,王天阳更是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这个二奶奶,肯定是对他有事相求。
不过,既然对方曾经是桃花村的居民,他们两家多少也有那么些恩怨纠葛。
如果是自己能帮的,就是帮帮她也无妨。
王天阳的心情很放松,跟着二奶奶一路走进厨房。
厨房里,老娘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菜,老爹正在烧火。
他们边忙活边讲故事,似乎讲的就是王天阳曾经听过的那个祖辈故事。
“哎呀,感觉姨太太是个好人呢!”
“应该是心里有愧疚吧。”
“形式作风也很特别……”
摄制组的几位员工听的很唏嘘,顺手偷了几片刚刚出锅的回锅肉。
有人拿着大西红柿啃,有人抱着黄瓜啃,嘴里鼓浪浪一口接一口,吃得特别开心。
老爹的心情看着还不错,并没有因为二奶奶的到来勾起伤心往事。
反而因为家里出现许久未见的长辈,两人都很兴奋。
王天阳家不像其他人加那样,家丁兴旺热闹兴隆。
老爹的爸妈很早去世,也没留下个兄弟姐妹。
后来两人也只生了王天阳一个孩子,平时走亲戚,都是母亲那边的人过来拜访。
可随着两人年纪变大,这样的拜访也越来越少。
人年纪大了,似乎就特别容易念旧情。
他们对二奶奶的到来十分欢迎,特意加了好几个大菜。
很快,最后一道菜做完。
一厨房人浩浩汤汤转移阵地,从厨房来到客厅。
大圆桌上摆了满满满当当的菜品,一群人围着桌子,热闹非凡。
二奶奶性子火爆,也有好处,她不怯场。
即使家里有不少不认得的年轻人,她也能天南地北搭话聊天儿,还一点儿都不尴尬。
因为气氛太过融洽,等到众人都举杯喝酒吃菜了,才想起桌子上少了个人。
“哎呀,珊珊呢,怎么不见珊珊?饭都做好了,她怎么没来吃饭?”
“这个死丫头片子,估计还在外面跟我怄气呢!你们别管,不吃就不吃,饿她几顿看她还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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