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随众人逐鹿而去的曹襄，转眼未见两人身影，再听身后似有交戈之声，心中便顿感一惊。他匆忙勒马，赶紧往回跑了回去。
霍去病怒意满腔，自是下了狠手。剑刃虎虎生风叫李敢毫无招架之力，一时只得连连败退。而霍去病杀意沸腾，挥手起落间便叫李敢长剑落地。
“将军！”李敢不甘地大喊着。
但是转眼间霍去病的剑便已向着他的脖子挥斩而来！李敢自知躲闪不过，便只得咬紧了牙，心中只期待霍去病可以念在往日情分上饶他一命。
“去病！快住手！”曹襄匆忙赶到，却见霍去病一点儿也没有收手之意。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匆忙拉弓。利箭破空而出飞向霍去病的手臂，从他的手腕上擦了过去。疼痛叫霍去病下意识地松开手，长剑落地，却更叫他愤怒非常。
没等曹襄再开口劝阻，霍去病竟反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利箭。李敢仓皇躲避，但霍去病眉眼凛冽紧逼而上。
他手腕一转格开李敢的剑。只闻一声血肉撕裂之音，箭羽便狠狠扎进了李敢的左胸之中！整个过程眨眼便过，快得叫人反应不及。
李敢身子一僵，胸前血流如注。他瞪着双眼，缓缓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霍去病甩了甩手上的血。这才嘶了口气，按住自己手腕上的伤。
曹襄飞身下马，上前去摸了摸李敢脖子上的脉搏。
“他死了！去病，你疯了么，他是你手下的将士，你何以非要取他性命！”曹襄难以置信道。
“他是该死！”霍去病草草包扎着自己的伤口道。
林中飞鸟振翅而过，此番杀戮之景尽落眼中。日光灿灿，洒在霍去病的眉梢，将他眼中那抹狂傲之气愈发渲染。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皇帝自觉慵懒。也不像前些年那样还有旺盛的精力去射猎了，便与卫青坐在河滩前饮酒闲聊。
正说着话，一军士忽地跑上前来：“禀告陛下，霍大司马把李敢将军杀了！”
皇帝脸上本带着笑，听见这话便觉心中一震。“你说什么？”
没等那士兵再开口，几个军士便抬着李敢的尸身过来了。插在胸口的箭没入一尺之深，可见力度之大，定已穿心而过。
皇帝猛然起身，果然见李敢已没了气息。
“霍去病人呢？”卫青质问道。
正惊愕间，便闻一阵马蹄声清脆而至。霍去病绷紧了脸，跳下马背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对皇帝跪地行礼。
“臣叩见陛下，臣自作主张杀了李敢，特来请罪！”
皇帝看了看李敢，又看了看霍去病。气得嘴角的胡须似乎都颤抖起来，他大步上前，反复看着李敢胸前的致命伤，只恨不得李敢还有一口气在。
但是一箭穿心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皇帝咬紧了牙，呼吸吞吐之间便是滚滚怒意。他蓦然回身，挥手便是一记耳掴狠狠抽在霍去病的脸上！
“混账！”皇帝怒吼道，眼中似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卫青见状，赶紧上前：“陛下息怒，去病他…”
“闭嘴！谁敢求情朕一律重惩！”皇帝呵斥道。
卫青心中焦虑不安，但也只得咬牙不再说话了。霍去病绷紧了下颌跪地垂首。冷汗从额间溢出，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浸湿了他戎装的内衬。
霍光几人匆忙赶了回来，见皇帝面色怒如雷霆，便觉心中不妙。霍光上前想要替霍去病求情，但曹襄却赶紧拉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他千万别去。
静默之间，帝王威压好似千钧钢板压在霍去病的身上。整个猎场中鸦雀无声，好似冻结一般叫人惶恐不已。
皇帝深呼吸了几口气，深不见底的双目似是暗流汹涌。
良久，他才缓缓道：“可惜了，关内侯沙场抗敌何等骁勇，本是堪当大任之人。可今日却如此不慎，被这猎场中的野鹿给撞死了。实为一大憾事，传令下去，厚葬李敢吧！”
皇帝说完，复又抬眼，凌厉如刀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朕定不轻饶！”
众人心中瑟瑟不已，纷纷俯首道诺。皇帝这才对身后的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李敢的尸体抬下去。众人如释重负，亦不敢在皇帝面前再多徘徊，便都告退离开了。
皇帝依旧站在原地，垂眉看着霍去病。霍去病自是不敢擅自起来，待到所有人都走了，皇帝才怒不可遏地指着霍去病怒喝道。
“你倒是胆子大，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那李敢还是你自己的手下部众，你竟也能下手杀了他！你身为全军统帅，怎能如此罔顾将帅之名，擅杀部众！”
霍去病不服道：“臣自知有罪，但是李敢打伤了舅舅，臣不能坐视不理！他是该死！”
“混账东西！”皇帝气愤不已，抬手打在霍去病的身上。“他该不该死也是朕说了算，莫非如今你竟狂妄到能做朕的主了？
李敢为何刺杀卫青你问过吗？朕都未曾怪罪，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你如今愈发放肆，竟将朕教你的那些为人之道全都忘干净了吗！
朕授予你虎符，赐你统领全军之位。就是指望你能够撑起我大汉的疆土开拓之责，将我大汉天威远播西域！而你却如此狭隘短浅，辜负朕的一番栽培！”
霍去病咬牙道：“臣不敢！但是李敢以下犯上，犹如唐楠景当初对臣那般！臣不能放过他！”
“你还敢顶嘴！”皇帝愤怒至极，挥手又是一记耳掴抽在霍去病脸上。直叫他嘴角溢出血丝来。
“你放肆，冲动，还不知悔改！罔顾朕的一番厚望，不识大局怎堪当重任！你就给朕跪在这儿，好好想想何为天下之责！想不明白，就不许起来！”
霍去病也不认错，反而抱拳不卑不亢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心中怒意更甚，气得又是两记耳掴抽了下去。但是霍去病却也是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悔过之意。皇帝背过手去，气得咬牙切齿，终是不想再跟霍去病多说什么，便大步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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