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皇宫之中难得的十分平静。蝉鸣声虽是吵闹，却被楼台隔绝在外，只余乐官抚琴奏笛的乐声。炎日渐盛，但楼台中却凉爽宜人。
一道锐光乍现。曹襄手持精钢长剑，在楼台前飞速挥舞着。他眉目凛然，手中剑锋如烈风，铮铮作响。他步伐稳健，落地有声，起手回转间便将手中长剑挥出了百种花样。
坐在席间的平阳公主十分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时而转头看看坐在上位的皇帝和卫皇后，只可惜皇帝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孙冉和皇子刘髆身上。
待曹襄舞剑已毕收招，皇帝才抬起头来，笑着点了点头。
“平阳侯的剑法是愈发精湛了啊，看来你在长安这一年多，卫青确实没少教导你。”
曹襄笑着对皇帝抱拳行礼，在席间入座。
“父亲除了教导臣剑法，也教导臣行军之道。臣知道陛下预备派大军远征漠北，实现铲除匈奴大患的壮举。因而恳请陛下，出征之时，让臣随军前往！”
皇帝心情大好，侧躺在蒲席上。但却转开头去，没再看着曹襄。
“你有此雄心，朕心甚慰啊。朕听说前段日子你还找工匠，替你打造了一套全新的甲胄。那甲片以精钢制成，边缘镀以黄金。连披风都是琉帛制成，华丽非常啊。”
平阳公主原本带笑的脸，一时便有些难堪起来。
曹襄勉笑道：“臣以为，将者须以威武之姿震慑敌军。故而…”
“将者？你从小养尊处优，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出征打仗还穿着镶金的甲胄，是生怕敌军瞧不见你，不与你作战吗？何况你从未上过战场，何以为将？”
曹襄一听，赶紧垂首：“是，臣有欠思虑，望陛下恕罪！”
“陛下，襄儿毕竟年轻。他也是一番赤子之心，想为陛下尽忠。今日是陛下生辰，陛下可切勿动怒呀。”
平阳公主笑着圆场，对曹襄使了个眼色。曹襄自是心领神会，端起酒盏就欲上前去，给皇帝敬酒。
但是皇帝却略显不耐地摆了摆手：“朕从来无心过什么生辰。今日邀皇姐入宫，不过是一家人凑在一块儿说说话。去病和卫青都没来，平阳侯可知他们都在哪儿吗？”
曹襄端着酒盏，僵立于原地。
“表弟和父亲，现都在军营中训练军士。”曹襄垂首道。
“不错。就连李广，李敢，他们都在军营中操练，为漠北大战磨剑磨枪。倒是平阳侯有心。铸了黄金甲，又在朕眼前一边敬酒，一边说‘将者’之语。”
说到最后，皇帝的语气中已带了些讽刺之意。曹襄终是脸上挂不住了，只得放下酒盏，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m.xqikuaiwx.cOm
“臣无能，未能体察陛下心意。臣现在就去军营，向表弟和父亲讨学领兵之道！”
皇帝不耐地摆手道：“罢了，既然都来了，便坐下吧。你要学的东西多着，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到的。朕今日说的话，你只需记着，时刻警醒自身就好。”
“诺。”曹襄这才起身，坐回席中。
“父皇，不生气，儿臣给你剥个橘子。”
刘髆伸出胖乎乎的手，费劲地剥开一个橘子，递给皇帝。这模样，逗得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髆儿如此体恤朕，倒真是难得啊。”
孙冉笑道：“到底是父子，怎能不体恤呢？昨夜臣妾叫人炖了一只笋鸡，髆儿脱口便说这是父皇爱吃的菜呢。”
皇帝笑着，伸手捏了捏刘髆的脸蛋。皇后在一边看着，脸上的笑意便有些发凉起来。平阳公主虽未说什么，但却也并未抬眼看孙冉一眼。
卫皇后浅笑：“孙妹妹到底是慈心，念着髆儿年幼丧母，将他养在膝下。虽是养母，却如生母一般疼爱呢。髆儿年幼，说不定再过几年，便真以为孙妹妹是他生母了。”
“臣妾不敢妄想，只是后宫诸子，都是皇后娘娘的子嗣。皇后娘娘膝下已有三女一子，臣妾收养髆儿，也只是为皇后娘娘略微分忧而已。”孙冉淡道。
“子女之事自然是叫人忧心，但即便忧心，也是忧得幸甚。”卫皇后笑了笑，拉住皇帝的手。“陛下，当利近日又吵闹着说想去军营，看去病练兵呢。”
“哦？这丫头，整日里不都忙着跟各宫公主四处玩乐嘛，怎么忽地又说起这事来了？”皇帝挑眉道。
卫皇后露齿一笑：“女子心思，大都如此罢了。当利倾心去病，如今去病忙于军务，两人也许久未见了，难免思念罢。
不过去病也老大不小了，当利也已适龄。臣妾觉得，还是早些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也免得去病总不定心，家里也无人照料。”
一旁的曹襄一听这话，便心急如焚抬起头来：“可是去病对当利公主无意，若是他们为夫妻…”
平阳公主赶紧一把按住曹襄。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是皇帝和卫皇后眼中都已显不悦之色。
平阳公主也只好笑了笑：“襄儿与去病，当利公主也都是自幼相识。说起二人婚事，难免多嘴一些。只是，我近日听长安众口相传。
说是去病替府上伺候的乐女，买下了原先的赵氏乐坊，实为一掷千金啊。我本不欲多问，只是听说二人不是夫妻，胜似夫妻。陛下可知此事吗？”
皇帝皱了皱眉，笑道：“皇姐所说，莫非是那个乐正白染？”
平阳公主微怔：“正是，陛下知道啊。”
“这个女子，朕也见过几次。聪慧美貌，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朕出巡之时，也着意查探过她是否有僭越之心，她并无此心，无妨。”
听到这儿，平阳公主心中便是一惊：“陛下的意思是，要放任去病与这女子私交，而不管吗？”
孙冉转了转眼珠，轻笑道：“平阳公主多虑了。白染是我亲密之友，她虽在冠军侯府侍候，但每每与我相聚，都不敢说什么妄语。
白染是低调之人，出身也不高，自然知道配不上霍将军。对了，出巡时她还赠与陛下一支亲手所制的竹箫，以此婉拒陛下的赏赐，实为难得呢。”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乐女传更新，第96章 忧得幸甚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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