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搭理他,自顾自低头寻找吃的。
羽泽也凑过身子来,跟着我一同低头:“怎么?生气了?”m.xqikuaiwx.cOm
我好心跟着他进入这鬼魅森林帮他找应龙,他丢下我不管不顾不说,还嘲笑我是跳栏的猪,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愤懑,对我解释道:“其实这鬼魅森林里都是些小妖、小魔,并不厉害,否则漓城的神官哪敢给女仙布置如此艰险的任务?况且我给你的玳瑁骨折扇本身就有辟邪防身的作用,妖魔近不得你身的。”
我听了,心头稍感安慰,他话锋一转:“本以为这样你就没事了,谁知道你能笨到掉入陷阱中。”说完还一脸无语问苍天、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再一次决定不搭理他。
他跟着我蹲下身,拨弄着我眼前的一株祝余:“你在找什么?”
我生怕他抢走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一把揪起了祝余,往自己嘴里塞,嘴巴一鼓一鼓地咀嚼着满口的叶子。
他忍不住笑出声,从身后掏出个荷叶包裹的东西来,在我面前打开,一只外焦里嫩的烤鸡正流油,香气四溢。
我“呸”得一声吐出满口的绿叶子,对着他呵呵一笑,伸手去接他的荷叶包鸡。
他将手一收:“我记得你还在生我的气,真可惜,这只鸡只能我自己吃了。”
我奋力一扑:“我没生气!我哪敢生殿下的气呢!”
他的手举高,托着那只鸡道:“真的不生气?”
我吞了吞口水,又舔了舔嘴唇,眼巴巴望着他举高的手:“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他这才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鸡递给我:“这样才对。”
我拔下一条鸡腿,啃在嘴中,细细一嚼,酥脆爽口,浓郁的鸡肉香气中还混合着淡淡的荷叶清香,大感满足,抬眼朝着羽泽感激一望,见他正席地而坐,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我吃。
我心中始终怀揣着个疑问想要问他,而眼下真是一个问问题的好时机,我将口中的鸡肉咽下,用舌头润了润唇,又清了清嗓子,在脑海中整理着问题应该以怎样一个问句说出——
“你说过要娶我的,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这样说会不会显得我在耍赖皮?万一人家只是一句玩笑话,我这样问就像揪着人家一句玩笑当了真还逼迫对方一样。
“你觉得你娶我怎么样?”
这是一种玩笑的语气,那么羽泽的回答很有可能也只是一句玩笑的“不错”或者“可以”,我就无法辨别他对我是怎样一种心意,说要娶我的话有几分真心。
“你觉得我把自己许配给你如何?”
其实这个句子跟前一个句子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也容易被当成玩笑,而且怎么听怎么觉得是我在不要脸地主动贴上去……
……
如此反反复复思索了一阵,良久都没能想出合适的问句来发问,最终决定来个简单粗暴的,就问他“你要不要娶我”好了,然后再多问几句试探他的真意。
可惜我一开口就感到很紧张,舌头一抖居然说成了:“你要不要吃我?”
这还得怪罪于我手中的烤鸡,如果我此刻不是在吃鸡,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口误。
不过幸好我反应很快,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失误,连忙补救地加了句:“吃鸡……”
说着,我拔了另一条鸡腿递给羽泽:“一个人吞独食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不吃吗?”
羽泽保持以手托腮望着我的姿势,轻轻摇头:“我不饿。”
我嘴上淡淡地“哦”了一声,心下庆幸方才没有口误到问他:“殿下,你要不要娶鸡?”这个“娶”字一出口,就很难将句子圆回来了。
经历了这样一个失误,我原本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消失殆尽,这个问题就再也问不出口了,真叫一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
手中的鸡再不吃就要凉了,不能在它最美味的时光里将它啃个干净,就对不起死去的鸡,我连忙将注意力转回到它身上,大快朵颐,吃完了还将手中的油渍往一堆杂草上一揩。
接着就想起正事来,问他:“对了,殿下,应龙找到了吗?”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条金光灿灿的东西,放到我手中,正是那条小金龙。我原本只是远远地看过它,只觉得它明晃晃、光溜溜的,还浑身覆满鳞片,像极了一条金色的蛇,此刻凑近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它头顶上有犄角和龙须,四肢龙爪缩在了肚皮底下。这样一条缩小千百倍的应龙简直是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给孩童玩乐的玩偶,我单手就能将它托得满满当当,伸出手指轻轻去抚摸它的龙鳞,本以为是光滑冰凉的,触手方觉柔柔软软,原来龙鳞表层还长了一圈很不显眼的细密绒毛。
“这就是传说中叱咤风云、英勇善战的上古战神?”我用一根食指点了点小金龙的小脑袋,它被我点得一愣一愣的,待我一停手,便伸开四条爪子慌慌张张地从我手心爬向我的手臂,然后用身子盘绕在我胳膊上,脑袋往我衣服褶子里一埋,颇有一些鸵鸟埋沙之态,看得我忍俊不禁。
羽泽用两根指头拈起小金龙的龙头,从我胳膊上一圈一圈地将小金龙绕了出来,最后一拉扯,小金龙勾住我衣服的爪子不得不放开,在空中挥舞着四肢,龙须乱颤。
羽泽将小金龙举高在自己的眼前观视着:“应龙变成这幅模样,的确挺丢人的。”小金龙仿佛听懂了羽泽的话,细长的身子在羽泽两指间扭曲挣扎得更厉害了,还张开嘴巴吐出一声不满的叫喊——“哇”,如同鸦鸣。
青烟不知何时退散的,月光逐渐拨开阴云悄然爬上了树梢,原本静谧空旷的林子里多了几声鸟鸣,昭示着清晨的到来。山林间还残留着微薄的雾气,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寒意,我掩了掩衣襟,提醒羽泽:“殿下,应龙是找到了,龙魂还不知所踪,我们快些离开这林子,赶路去找龙魂吧?”
羽泽收起了拨弄折腾小金龙的手指,将它收回袖中,抬眼看了看不久前才展露出来的星空:“鬼魅森林中的一切景致在昼夜转换之时会自动变化位置,此时想要走出去是最困难的,容易迷路。”
此时的林中铺着月辉,我能清晰地看到周身的花草树木,果然如同羽泽所说,每一株植物都在缓缓移动着,虽然速度很慢,却是肉眼可见,比如原本长在我脚边的一株祝余,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这么说,我们还得等着天明才能出去了?”我踢了踢移动到我脚边的一丛狗尾巴草。
羽泽在他身旁的地面上施了个除尘诀:“坐着慢慢等吧。”
我在他身边坐下,这一晚没有睡饱,一个呵欠打了一半,冷风刮过的时候,呵欠硬生生变成了个喷嚏,我揉了揉鼻子。
羽泽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罩在我身上,自己则站起身来。
我摸着身上这件带了他体温和气息的深蓝色外袍,看着他只着了件浅蓝色中衣,对他道:“殿下……我觉得你只需施个术法变件袍子来给我穿上就很够意思了……”
他眼角似乎挂了笑意:“你就当我在用这种苦肉计打动你吧。”话毕转身便走。
他这句话很绕,我细细思索着他句子里的深意,良久才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抬头再看时,发觉他人已经不见了,本来还因他这句话心头一跳,此时只有一种再一次被抛弃的凄凉感。
我拔了几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想了想,又施了个术法在一支狗尾巴草上,让这根草的尖端幻化出羽泽的脸来,朝着它嘀咕:“我也是苦于在林子里头没法出去,否则哪轮得到你三番五次弃我而去?本仙早就主动撤退对你不告而别了……哼!”随着自己鼻子里的一声冷哼,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在生气了,对此我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如今好像三番两次对着羽泽生气,无论如何,人家可是天子殿下,我有什么资格对着他生气?何况我跟他生哪门子的气?
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羽泽的衣袍好像被他施了什么术法,淡淡的光华自这件衣袍上散发而出,我感到暖意一阵接着一阵将我笼罩。
他这回离开并没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捧了一堆柴火,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绰约、紫衣飘飘的女仙。
嚯!原来方才毫不犹豫地弃了我,是同美人幽会去了。
他将柴火往我面前一丢,又俯身将它们一层层架好。
那位紫衣的女仙见到我时面有怔然之色,随后又淡然地在我对面的柴火旁坐下:“这位仙子也是参赛的吧?不知捉得多少妖魔了?”
我自然实话实说:“一只都没捉到。”
她嘴边的笑容转瞬即逝,忍了忍强制把喜色压制回去,露出惋惜之色:“我认为这个比赛啊一点儿也不能体现我们降妖伏魔的能力,能不能碰上妖魔全都靠运气你说是不是?”她摸了摸挂在自己胸前的藏妖瓶,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两指轻柔地摩挲着,“我本来也只捉拿了九只妖魔,正愁着第十只去哪里找,这位公子忽然出手相助,将一只降服了的黑熊妖赠与了我,我此刻才能如此悠然地坐在这里等待天亮林门大开。”
我一直觉得羽泽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紫衣女仙却说他主动降服妖魔赠给了她,先前他收服了四只窫窳都没有主动送给昨晚的那位仙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羽泽对这位女仙有点意思。
紫衣女仙本就是来参加选妃的,羽泽这么出手一助就增加了她获胜的几率,这位女仙一定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她参加比赛的因,她若知道了还不得高兴坏?而这一场比赛的果兴许就成了他二人的传说,将是一段很有些趣味的风月故事。
我的脑海中莫名地为他们脑补着这场风月:天子殿下南下寻找应龙,不得已走进正举办选妃大赛的招摇山鬼魅森林。紫衣女仙——也就是未来的天妃娘娘也在参赛名单中,心心念念思慕天子殿下,费劲千辛万苦降服了九只妖魔,到了第十只时已然力竭,这一切都看在恰巧与她相遇的天子殿下眼里,殿下对她本就一见钟情,又感动于她的勇敢执着,倾力相助,助她降服了第十只妖魔。
紫衣女仙果然拔得头筹,成为代表漓城的天妃人选,被送上天宫之中。然,天妃人选还需过得最后一关,便是让羽泽自己来挑。羽泽一身贵气华服、帅气逼人,引得一群女仙尖叫连连,而紫衣女仙看清了他面容后震惊不已。羽泽在众女仙中缓缓踱步,默默然辨认着当日在林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最终找到了她,含情脉脉地挑起她下巴尖,眉目含笑道:“我要她。”紫衣女仙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羽泽,心潮澎湃、小鹿乱撞,在周围一群女仙或艳羡或嫉恨的目光中幸福地任由羽泽牵着手从人群中走出,最后朝着众人一鞠躬,开始发表自己被选中为天妃的感想:感谢天后娘娘的英明决策,感谢父母养育之恩,感谢众位姐妹一路陪伴参加比赛,感谢亲朋好友的鼓励与支持……
和平年代年代的众人终日无战争无乐子,习惯于将关注点放在风月之事上,尤其是天家人的风月之事,所以这个故事会被添油加醋编织得更为感人,说不定还被载入天家史册,流传世人甚至流传千古。
凭借着民间一些经验老道、创造力和想象力并举的老艺术家之智慧,这个添油加醋改编过后的故事应该更为动人,比如这样:紫衣女仙在林中集齐了九只妖魔,对她一见钟情的天子殿下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收齐了十只妖魔,然而因为恰逢昼夜交替之时,鬼魅森林中万物挪动,成了个迷林,让身处其中的人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两人在林中升了堆火取暖,其间眉目传情、情愫暗生,紫衣女仙并不知对方就是天子殿下,只道他是自己无意间遇到的生命中的过客,然而对方好心帮助自己降服妖魔,心肠甚好,还眉目如画、一表人才,女仙心中挣扎良久,欲说还休,在争取天妃位置还是当场表白争取眼前良人之间犹豫不决、徘徊不定。天光渐开,日头初升,迷林恢复如初,羽泽带着她走出林子,不料钟声大响,已经有女仙占得先机。紫衣女仙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犹豫,转身望着身边之人,想要说出心中的爱意,不料身边这位男子忽然牵起她的手,朝着等候在高台的一众神官道:“比赛可以停了,天妃人选就在此处。”他举起紫衣女仙的素手,高台上部分神官已经认出了天子殿下,当场朝着他二人跪拜,振臂高呼:“恭喜天子殿下,恭喜天妃娘娘……”紫衣女仙先是诧然,接着震动,然后感动,最后流泪……
好一段佳话啊!
我这头兀自浮想联翩,一只大手在我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没睡醒吗?”羽泽的脸在我眼前放大,黑曜石般的眼睛与我对视着,眸中似有探究。
我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再一看对面坐着的也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的紫衣女仙,轻轻推开羽泽:“殿下,我不困,您还是多多关心那位美人吧。”我说着朝紫衣女仙抬了抬下巴。
紫衣女仙一脸不解:“殿下?”
羽泽挑了挑眉,坐了回去,捏着小金龙的龙首对准了眼前堆好了的柴火:“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喷火。”
小金龙在羽泽指间挣扎着自己的身子,仿佛极不情愿。
羽泽情愿用实际行动来取悦姑娘,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许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好等到在天宫中再聚首时给对方一个惊喜吧?
我看了看东方天际翻开来的一抹鱼肚白,回想起之前与我一同掉进陷阱的罗雀仙子,此时怕是已经拿着藏妖瓶走到云霄太极台的太极阁了吧,看来这位紫衣女仙是注定无法拔得头筹去天宫与羽泽相认了,这个故事还得按照民间改编版的来走。
我朝着紫衣女仙隆重介绍:“仙子一定还不知道吧?眼前这位帮了你的公子就是天子殿下他本人呀!”
紫衣女仙果然一脸震惊,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朝着羽泽盈盈一拜:“蓝楹不知是天子殿下,还收了殿下亲自降服的妖魔,这……这……”说着说着,两颊泛起两抹红晕,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羽泽没有看她,反而一脸古怪的神情看着我。
我干脆对他道:“殿下您也不看看都什么天色了,我猜早就有女仙在太极阁敲钟了!殿下如此诚意地帮助这位女仙,必定是看上人家了吧,照我说,咱们直接提了人就走!还选个什么秀?”我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莫名泛起一阵酸意,是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紫衣女仙站在原地,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足,脸颊上的两抹火烧云越燃越旺。
羽泽手中的小金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小金蛇四足并用地在地上爬着,宛如一条小小的蜥蜴,速度却并不如蜥蜴,看上去爬得有些费力。羽泽皱着眉将小金蛇重新捉回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天宫宠妃是魔头更新,第34章 吃鸡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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