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变得极大,连同一些不知从何传来的轰隆声响一起在耳边肆意呼啸,他阖眼在黑暗中见到了一片深沉的红,脑中什么也没有想,随意摊开的手臂向里收拢,安详地交叠于腹部。
……
森鸥外开了一家诊所,然而这个男人不会毫无目地抱有所谓‘善心’与‘同情’,由于高绝的医术很快在经常发生流血事件、然而医药品极度缺乏的黑街上博得关注,从各个黑暗肮脏的角落都投来注视,何况还有周边小具规模的黑帮也逐渐转变态度。
至于能令黑帮都对这个看似孤立无靠山的小诊所转变态度的整个过程……大概是外界无论怎样的权利倾轧、冲突火拼,即使曾经有掌握实权的人试图封锁针对,然而诊所依然位于黑街上毫无动摇,半点不受影响,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是对外界漠不关心。
无可救药的幼女控颓丧大叔像是将他们都操纵在手,无自知的棋子一颗颗精准落下,他只与形势抗争,更多的人与事物都不被放在眼中,无论是什么只要能达到「最优解」就好,于是一步步向着最终目的而去。
太宰治很快就知道了,森鸥外的目标是港口Mafia的首领之位,虽然现在暂时有人顶着这样的名头,但想必不久以后就会顺畅地换个人来做吧,毕竟那只是一个将死的陷入疯狂当中不惜自取灭亡的老头而已。
因为被救起而导致绑在了森医生的这条黑船上,十四岁的少年再怎么怠惰,不满,吵闹不休,明晃晃地对森医生表达自己对于肮脏大人的厌弃……但始终没有离去呢,当然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是森鸥外的算计就是双方彼此皆知但又默认了的。
应对森鸥外在偶尔会费脑一点,而对于想要救起他的、真正的救命恩人乌瑟……
小女孩从那天哭过后就恢复了柔软和活泼,然而那双眼里依旧只能看到森鸥外,对于其他的人与事全然忽视,即便能给出回应、能友好相处,可是在她的心中仍未留下痕迹。
是森鸥外于她而言太过鲜明存在,还是注定只能看到一个人的眼中已有了先来后到。
前来的伤病人员都已经被处理好伤势、了解病情,森鸥外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太宰治出来晃悠一圈,很快就在社畜大叔一阵幽怨撒娇的‘太宰君’声中落荒而逃,蹿回室内还一脸心有余悸。
室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对于自杀业务来说实在是很大的阻碍,比如影响心情、导致失去清爽明朗的感觉,太宰治几步过去倒在了沙发上,偏过头去看另一边。
乌瑟和爱丽丝挤在一起,一头油亮的黑发略微蓬松,是并不干燥的毛绒模样,只齐到胸口,鬓发两边各是一条细致编出的小辫子,发型简单可乌瑟是比身边金发蓝眼幼女还要更甚的漂亮可爱,每一处都足够精致,是真的能比拟橱窗中的小人偶。
她喜欢鲜艳明亮的色彩,橘红、三色堇紫、钴蓝、灰湖绿……明明艳烈到极致的颜色穿在身上却是相得益彰,像是整个世间最鲜明的存在,以轰轰烈烈衬托出一个光亮且黯淡的魂灵,拥簇她在世界中心,又在盛大中一点点剥夺埋葬了她。
太宰治拖着脚步凑过去,然后看到了、看到了……
他撇过去眼认认真真看一眼爱丽丝的画板,再仔仔细细看一眼乌瑟的画板,鸢色的眸里不禁盛入大大的迷惑。
第一次怀疑自我的太宰治不顾爱丽丝的一脸嫌恶表情,诚恳真挚地问道:“你们画的,是什么?”
坐在地毯上的爱丽丝别过头冷哼一声,避之不及地让开一块位置,她抱着自己的画板本来不想理对方,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幸灾乐祸地递到他面前,“是画的太宰哦~”纸上是一个缠着绷带很令人熟悉的简笔小人,伸长了脖子被吊在空中,不得不说一脸死相。
沉默一息的太宰治觉得还是很形象,蹲下身把脑袋支去盖在了乌瑟的画板上,少年拉长了语调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么,瑟酱的呢~”
那么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因为画得实在太糟糕而干脆全部抹掉,重新铺了浓艳至极的颜料上去,各种色彩掺杂在一起,以浓稠的黑色打底,然后将其他亮色点缀上,看起来缭乱无章、繁杂至极。
就像是一团噩梦,黑暗、恐怖和绝望,落入其中再也不可逃离。
乌瑟放下了手里因太宰治的头搁上来举着很累的画板,好在她已经在画板面前僵持了有好一会儿了,颜料都已经凝固不会被蹭走,放下了画笔盖上颜料盒,她把手放在太宰治头上,摸着柔软乌黑的头发,轻软地道:“也是太宰君诶。”
并不是人像,也不是单纯的印象画,是她站在噩梦之中向外看所看到的「太宰治」。
她自己的身上铺衬裹着无尽黑暗,被纠缠在其中不断坠落,其余的光彩都是她所见。
爱丽丝因为太宰治的到来跑去找森鸥外了,太宰治翻了个身直接就躺在了地毯上,慢慢地把手支在头下,侧过去看一点都没脾气的乌瑟,“说起来啊,为什么瑟酱会想要救我呢?”如果是森鸥外的话他不会问,是很没有意思的,但……
森鸥外明确地说出“因为是瑟酱要求所以我才从河道里捞起来太宰君呢”,要说有深意倒也不尽然,奇怪的是森鸥外的态度,他真的不像是会执行这种非「最优解」行为的人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才在一个人的身上反复破例?或者说是森鸥外认为这一切发展下去的将来才最符合「最优解」?
森鸥外,罪恶若此,让太宰治一点也不相信他所表达出来的一切,打心底里生出怀疑,总之,太宰治的确是顺着森鸥外的意思,来到乌瑟面前,开始和她试探相处。
鸢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偶尔才一眨,配上惹人怜爱的脸蛋莫名显得乖巧,乌瑟还把手放在他头上,一下又一下,又不说话,惹得太宰治再次撒娇抱怨:“感觉自己是被当成小狗了啊,”他一下偏过头,望着乌瑟安静柔软的眼眸,“所以瑟酱把答案告诉我嘛~”
乌瑟想了一下,模样乖顺,可是又没有更多的属于「人类」的气息,依然死寂空无,就只是短暂地被挽回而已,她小声轻轻地道:“因为想,所以就……”因为她想,所以森鸥外总会顺遂她的意愿。
太宰治打断了她,“不是这样的理由啦~”少年人的面庞上浮现出或真或假的温和无奈神情,“瑟酱应该回答——是喜欢我哦,是「喜欢」,这样才对。”
那么是这样吗?
渐变为钴蓝色的裙摆就在脸颊旁,动一下挨上了带来点痒意,太宰治抬眼看过去,又一次对上了那双漂亮清透的眼,她盘着腿,模样稚气可爱,似乎有天真的哀愁和远离尘俗的超脱盈在眉眼间,乌瑟微微勾起了唇角,还揉着他的头发,干脆乖巧地应下:“是呢。”
因为一眼看到有一点喜欢,可是这一点喜欢毫无用处,还给她自己带来了惊吓,她怕生地躲在柜子里,连续好些天不语不笑,直到哭过发泄后才变好一点。
真是矛盾啊,太宰治心想,然后突兀地一伸手把女孩扯过来,手底下轻柔却牢牢地把那个蓬松毛绒绒的脑袋瓜摁在胸口,“既然瑟酱喜欢我,那么陪我一起午睡吧!”他眯眯眼愉快地、不容置疑地说道,友好相处这不就达成了吗,相当简单轻易呢。wWw.xqikuaiwx.Com
乌瑟趴在他胸口,埋头在那张胸膛上动不了,语声闷闷地传出:“不想午睡。”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啦。
太宰治:“不,你想。”
口中唔哝的是睡不着还带有埋怨的话语,可其实有人在身边,乌瑟很快就睡着了。
太宰治仔细地打量睡着的女孩,面庞侧过来对着他,稚气的眉目间有着胆怯畏缩,除此之外全然是不安和恐惧,她害怕一个人相处,却也不会应对他人,就像呆呆木木的小人偶失去牵线了般。
如果在身世上没有特殊,那么森鸥外所看重的就是她的异能力了吧。
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下,随即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知道森鸥外还在忙活着病人,太宰治就放心安然地睡过去了,果然有了衬托就很容易感到满足。
森鸥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进来,假寐的太宰治也睡过去了,门外下着小雨,室内两个孩子就在沙发背后的地毯上头碰头挤在一起睡觉,森鸥外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无奈极了,只觉得一大一小都不让人省心,走过去关掉半掩的窗户,然后从沙发上扯下一张薄毯盖在他们身上。
全家唯一养家糊口的社畜医生感觉身上重担实在不轻,重新走出门时,在门口等他的爱丽丝对上太宰治睁开的清醒至极的眼,顺着医生揽在肩上的力道侧身,向太宰治在嘴唇上竖了根手指,眼神暗含威胁,意思是‘要是打扰了瑟酱睡觉你死定了林太郎也救不了你’。
又是一天和谐的家庭生活。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文野]疯狂徒属更新,第 16 章 IF线·第二弹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