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预想之中，这厢房里至少是有蛮藤和那公子的。
可是这厢房之中，蛛网重重，床榻之上也满覆蛛网。
难道是蜘蛛精？
如果是蜘蛛精的话——
摩辞罗猛然抬头往上看去，果然蛮藤就被蛛网缠在上面。
摩辞罗结了个手印，一道利风化为锋利的剑影将那裹缠着蛮藤的蛛网斩断，蛮藤掉了下来。
正距地面不过一尺的距离，蛮藤睁开眼睛，鞭子出了手，在地面上一点，她借力翻腾一周，然后稳稳落地。
“你不用救我。”
摩辞罗道：“我只是怕被你夺了先机。”
倒也是实话，蛮藤点头。
“公子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进来时，他已经被那蜘蛛精夺走了。”
“你没看见那公子？”
“没有。倒是看见了那蜘蛛精。”
“也罢，出去再说。”摩辞罗皱着眉头四处再看一圈，一切都被蜘蛛网厚厚地裹着，没有什么线索可言。
她们出去时，那僧人和黝黑男子已经醒了来，“两位姑娘可是已经找到了公子？”
摩辞罗答道：“没有，他又被那精怪夺了，还换了地方躲藏。”
那婆子咳了一声血出来，也清醒了。
三人看向她，那婆子会了意，苦笑道：“我早已知道我这老骨头已经不行了。”
“我本也不想如此出来拼命，只是家门不幸，年轻时得了个傻子儿子。我这一去，怕是他没多日也要饿死在家了。”
“祝各位好运，老身先去了。”她含笑说完这句话，头往一边一歪，再没了动静。
众人默默。
蛮藤回过头来，“这蜘蛛精好似已经出了这院子。”
这黝黑男子问道：“现在还是白日，宰相不是说白日这妖怪不会出没么？”
“我也觉得奇怪。”蛮藤开拓了一个新的思路：“若是它是为了保护公子呢？”
“我们先出了这院子。”那僧人：“若是还在宰相府内，怕是宰相也会遭遇不测。”
摩辞罗进这院子时，路旁是鲜美的花丛，出这院子时，花朵不再，成了厚厚的蛛网，这些蛛网之上缠绕着许多干瘪的尸体，倒也有几具新鲜的。
是与他们一道进来，后又慌乱逃窜的那些人。
出了院子回了与蒋越瑞分道的地方，却只见被留在那的几个大箱子，一个人都没看见。
“啊！”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几人往那方向看了一眼，立马追了过去。
蒋笙妏面容扭曲，神情恐怖：“刚刚有好大一只蜘蛛！”
“它跟人一样大！”
摩辞罗被她尖利的声音刺的脑瓜疼：“你冷静一下，蜘蛛已经消失了，你别怕。”
好不容易将这姑娘安抚好，可她也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个丫鬟奴仆惶惶然跑了来：“小姐，老爷让我等送你回房去。”
那僧人问：“宰相此刻在哪？我们有事要与他商量。”
“你们......你们居然从公子的院子里出来了！”一个奴仆认出了他们，“宰相在竹苑里，我带你们去。”
蒋越瑞正新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正惬意地配着泷意坊的特等糕点细细品鉴。
一个小厮从门外急急跑来，对蒋越瑞耳语几句。
他面色不变：“去准备四壶茶四盘糕点来。”
............
摩辞罗道：“我疑心这妖怪已经混入了宰相府邸之中。”
蒋越瑞顿了顿，“你刚刚说，这是一只蜘蛛精？”
“怎么，宰相认识？”
“胡说！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些精怪！”
摩辞罗直直地看着他：“不认识就好，宰相可要小心，说不定它下一次就是冲你来了。”
蒋越瑞变了脸色。
他不再理会摩辞罗，转而看向闭着眼睛在椅上小憩的异域女子：“国师刚刚召了人前来，要唤你回宫。”
她眼睛未睁：“你告诉她，等你这事了了，我自然会回去。”
蒋越瑞有五女一子，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已经出嫁，不在府内。
小女儿前几年就已经夭折，现下在府里的只有小公子、三小姐蒋笙妏和四小姐蒋笙莹。
三小姐他们都已见过，现下精神不大对劲，还是不去刺激为好。
四小姐今年十六岁，体弱多病，也不爱出门，整日就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头。
他们得了蒋越瑞的允许就前去四小姐的院子里。
四小姐没来见他们，只有她的贴身丫鬟毕恭毕敬地给他们上了茶点。
“小姐不喜见外人，各位大师想问什么就问我罢，我不知的自会去问我家小姐。”
摩辞罗：“此事关乎公子的性命，四小姐说不定也牵扯其中，倒不如蒙面出来，我们各自将这事说清楚，也可以保小姐不受妖怪烦恼。”
“我去问问我家小姐。”这丫鬟快步走开，过了一会儿回了来。奇快妏敩
“小姐马上就到。”
一位弱柳迎风的姑娘被丫鬟扶着进了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暗色的手帕，“你们想见我，到底是要说什么事情？”
那黝黑的男子说：“你弟弟被妖怪抓走了，现在不知道流连在哪个院子。”
蒋笙莹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哦？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被抓住的又不是我。”
“可他是你弟弟。”
她反问：“是吗？我从小便没看见过他，你确定我有这么个弟弟吗？”
摩辞罗问：“从没见过？”
蒋笙莹道：“是啊，他从小养在母亲身边，母亲看得严，他从小便不出来与我们玩的。”
摩辞罗又问：“可有人见过他？”
蒋笙莹白了摩辞罗一眼，好似在说这是个什么傻子问题：“当然！左右不过他院子里的那些人罢！父亲母亲自然也是见过的，只是母亲去年已经去世了。”
蛮藤眼睛深远：“他院子里的人也都死了，那这样想来，见过这个公子的只有宰相大人了。”
蒋笙莹这才明白她这些问题的意思来，她瞪大了那双眼睛：“你们难道是怀疑.......”
“不可能的！”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块暗色的手帕被她捂在口上。
两个丫鬟赶紧搀扶着四小姐回了房。
待四小姐回了厢房，那黝黑男子道：“刚刚四小姐走时，她的身上有血腥味。”
“是咳血罢。”那僧人叹息一声：“不然她一个年轻的姑娘，手里怎么会拿着一块暗色的手帕呢。”
这黝黑男子没在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两位姑娘是觉得宰相的这个公子是假的？”
摩辞罗点头。
“可是我分明当时在屋外听见了公子的呼吸声。”
摩辞罗问：“如果这呼吸声是那蜘蛛精的呢？”
两人皆一怔。
摩辞罗又道：“而且你听力敏感，正常人的呼吸声应该比心跳更易听见才是，为何只听见他的呼吸声而不见心跳声呢？”
蛮藤：“去找蒋越瑞，他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僧人与那男子对视一眼：“既然已牵扯到宰相的家事，我们便不好再参与下去了。”
“懂了。”蛮藤起身，看一眼摩辞罗：“我们走吧。”
摩辞罗浅笑：“没想到最后只有我们两人了，就像那次我们在布庄抢布一样。”
蛮藤扭头看她一眼：“你别高兴的太早了，上次在布庄我让你，但是这次空悬山我志在必得。”
“你放心，我可没想着你会让给我，我们公平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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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越瑞茶杯都有些拿不稳，在手里抖动，溅出许多茶水：“她们又来了？”
“是的，只有她们两人，其余两人在管家那领了一百两便离去了。”一人答道。
蒋越瑞扶额：“你说，她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卑职不知。”
“也罢，你下去吧，这次什么都不必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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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真的存在的吗？你真的有这样一个亲生的儿子吗？”
蒋越瑞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女，攥紧了拳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要编一个公子遇妖的谎言？编十五年然后在十五年后，来哄骗你们？”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真有公子这样一个亲生的儿子吗？”摩辞罗不理会他的话，只继续问。
“公子是不是我亲生的，这重要吗？我找你们来是为了捉妖！”蒋越瑞一掌拍在红木桌上，一张儒雅秀气的脸扭曲了大半。
“所以公子是的确存在的，只不过不是你亲生的。”摩辞罗皱了一双眉，“你既已为相，怎么会拿别人的儿子来当自己的儿子呢？”
蒋越瑞叫了人来将摩辞罗蛮藤两人赶出去，摩辞罗没动，蛮藤一甩鞭子先缠住了蒋越瑞的脖子。
蒋越瑞怂了，他能感觉到鞭子上的尖锐倒刺与他的脖子挨的极近，“有话好好说，姑娘家家，何必要这样呢.....”
摩辞罗道：“你将缘由告诉我。”
蒋越瑞犹豫片刻：“我有不育之症。”
“那你的另外五个女儿呢？”
“都是自外面悄悄抱养的。”蒋越瑞叹口气：“我也没办法。”
“那公子也是抱养的？”
“不，他算是我的亲生儿子。”
摩辞罗与蛮藤对视一眼，又看向蒋越瑞：“你不是有不育之症？那他怎么可能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与我长得极像！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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