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墨听了,又朝阮夜笙瞥了一眼。
她发现阮夜笙的脸此刻透着些淡淡的红晕,眼神更是含羞带媚的,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的脸也莫名地跟着有点热了起来。
她只好又将目光往旁边偏了偏,说:“……算是吧。”
阮夜笙抬起另外一只手,捏着之前被奚墨裹过的手指,像是在回味奚墨给予她的温度。
她轻咬着唇微笑:“我好开心。”
心中却又何止是开心而已。
仿佛焰火绽开时迸发的火花,每一点光亮都在爆出它的喜悦,噼里啪啦地汇聚在一起,于她心底喧闹不已。
“我也不是特地要这样做的。”奚墨却生怕被她误会似的,木木地补充一句:“只是因为你不久前在门后面安慰了我,我才会安慰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原来是这样吗,你只是不想欠我人情?”阮夜笙弯着双眸,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局促,说:“不过你可能弄错了,我之前那不叫安慰,叫安抚。”
奚墨:“……”
这有区别吗!
阮夜笙一边观察奚墨的表情,一边还得努力克制自己笑出声来,表面上神色认真地解释:“我之前抱住了你,可是你太紧张了,我只能在抱住的同时,用手抚摸你的背部,有的时候还得轻拍几下,这个准确的来说应该要定义为安抚,和安慰不是一个级别的。”
奚墨:“……”
你敢不敢说得再详细一点!
阮夜笙换了一只手托着腮:“有抚摸这个动作,才是安抚。你刚才只是把手放在我手上,又没有摸我,所以不能算安抚。”
奚墨:“……”
阮夜笙继续精打细算,将眼前的坑挖得明明白白的,将她的手伸出来:“既然我之前安抚了你,你要扯平,就得安抚我,而不能是安慰我,你还得补上抚摸才算的。”
奚墨憋了一肚子气,感觉自己刚才从心底蹿出来的那点安慰意识还不如拿去喂了狗。
她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狠狠地瞪了阮夜笙一眼:“你伸出来的反正是我的手,我为什么要摸我自己?有什么好摸的,又不是真是你的手。”
阮夜笙一愣。
跟着以手掩嘴,真的笑出了声,就连用手捂了也压不住的程度。
阮夜笙笑了一阵,悄悄打量着奚墨的脸色,又赶紧松开手说:“我明白了,还非得是我的手,你才愿意摸是吗?可是那怎么办,我们都互换了,要怎么才能摸到我呢?”
奚墨脸上挂满冰霜,一双眼睛却直直地勾着她。
阮夜笙突然有点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心里有点没底,只好接着说:“如果要你现在自己摸你现在的手,也太奇怪了,毕竟还是你自己在感知,看来还是得等着到时候我们换回来,才能有机会扯平了。”
奚墨唇边却泛了些冷笑,说:“行,到时候换回来,我会好好摸的。我不喜欢欠别人,说扯平,就一定会扯平。”
阮夜笙:“……”
是她听错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奚墨在回敬她恶作剧呢?
从奚墨的表情和语气来判断,似乎更倾向于一种回敬,她或许并不想摸她,而只是在言语上给予反击。
……是的。
奚墨有洁癖,又厌恶一切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她又怎么会真的想摸她呢?
这么一分析,阮夜笙钻出来的那些怦然悸动又似蔫了一般,缓缓沉寂了下去。她无疑是失落的,却又觉得这样的分析才是情理之中。
对奚墨的爱意时常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胡思乱想,可是理智又偏要将她重新拉扯回清醒的边缘。她在这样的热切与冰冷中挣扎,或许也只有她的那些似真似假的玩笑才能将这种纠缠的情绪缓解一二。
“好,我等着。”阮夜笙有点拿捏不住的心慌,嘴上却故作满怀期待:“等换回来以后,看你怎么安抚我。”
奚墨自顾自叉起一块火龙果,咬了一口,又看了阮夜笙一眼,没说话。
气氛像是不知不觉之间变了。
明明只是说笑,阮夜笙的心却再度在这种寂静中砰砰直跳。
还好这样古怪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这次门外的人主动出了声:“阮小姐你好,打扰了,我是市公安调查一组的崔嘉鱼,之前我们见过面的。”
两人对望,片刻以后站起身走向房门,奚墨将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崔嘉鱼,她看到奚墨身边站着的阮夜笙,眼中的惊讶稍纵即逝,又带了些难以形容的喜悦神色。她下意识将身子站直了一些,对阮夜笙道:“奚小姐你好,这么晚了,你没有回房吗?”
“崔警官好。”阮夜笙早有对策,落落大方地回应:“正好这两天林导给我和夜笙放了病假,我们也没办法拍戏,就在一块对一对剧本,也方便后面的拍摄。”
崔嘉鱼想了想,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说:“那奚小姐和阮小姐今天晚上都是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对剧本吗?”
阮夜笙和奚墨的心底同时咯噔了一下。
尤其是阮夜笙,她敏锐地感觉到崔嘉鱼这句问话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倒不是说崔嘉鱼怀疑了,而好像是崔嘉鱼自己在脑海里就有一个既定的判断,再加上崔嘉鱼在问话的时候还看了下表,这个判断可能是以为她们两一直在房里待着,这么问,也只是为了向两人确认而已。
阮夜笙立刻醒悟过来,脖颈上沁出些许冷汗。
崔嘉鱼看两个人没有吭声,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两位不要误会,这并不是警方的审问,只是希望能了解一些情况,进行确认。”
虽然才见过两面,但是阮夜笙总觉得崔嘉鱼这个人目光很锋锐,不好糊弄。
面对这样的一个警察,对她说谎,或许很容易会露出马脚,一旦被崔嘉鱼察觉到自己在说谎,到时候必然会引起她的怀疑。
之前从门口跑过去一个脚步声,阮夜笙推断是属于某个警察的。崔嘉鱼对隔壁的人这么上心,之前在门口跑过去的警察,如果是崔嘉鱼,那就更不好办了。
万事皆有可能,她不敢冒险。
如果到时候警方比对电梯监控记录,她和奚墨的出入行踪也一目了然,她必须要谨慎。此时此刻,对崔嘉鱼隐瞒得越少,她们自身的麻烦也会越少,她必须要精准把握这个隐瞒的度。
颜听欢听蝉的部分,还有奚墨陷入惊惶的这部分,她自然不能说,但是有些事实,她得交待清楚。
“是,我们晚上一直都待在房间里。”阮夜笙如实说:“没有出去过。”
崔嘉鱼听了,问道:“那晚上十点多,你们在房间里有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正是隔壁事发的时间。
她和奚墨待在房间里,算最接近事发现场的人了,崔嘉鱼一听她们一直留在房内,显然是希望能从她们身上找到点线索。
阮夜笙故意停顿了片刻,做出思考的模样,说:“开门的声音算吗?”
“当然算的。”崔嘉鱼眼睛一亮。
“那我们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阮夜笙一边回忆,同时对回忆进行恰当的修饰,一边说。
崔嘉鱼心细如尘,又问:“你们能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那应该是你们当时距离自己的房门也非常近吧?那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奚墨也不由得对崔嘉鱼刮目相看了。
虽然这只是很小的细节,但是一般警察都只会问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而不会去思考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听到那些声音。
“我房间的房卡有点接触不良。当时我们房间灯灭了,我走到门边,去调整房卡的位置,确实距离门很近,所以才能听到的。”奚墨无法说出当时的实情,正好她房间是插卡取电的,就神色镇定地编造了一套妥当的说辞。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房间确实灭了灯,只不过是她自己灭的,如果当时崔嘉鱼经过了门口,她也不确定崔嘉鱼是不是从门下的缝隙里注意到里面有没有灯光。这些对奚墨来说都是未知数,但是她知道这些细节上要尽可能对得上,才不至于蹚这趟浑水。
崔嘉鱼点了点头,只是继续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那就没有了。”奚墨神色自然地说:“隔壁进进出出,开门关门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没有太注意,抱歉。崔警官,你问这些,是隔壁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崔嘉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两位今天有见过隔壁的客人吗?”
“没有。”这回阮夜笙说。
崔嘉鱼拿出一张照片给两人看:“这是隔壁今天入住的客人模样,她叫做丁其红,如果两位有任何关于她的线索,还请帮忙告知,谢谢,这对我们警方很重要。”
“好的。”阮夜笙应答道。
阮夜笙不能让崔嘉鱼知道她们其实也在调查甚至监视丁其红,不然一来二去的,很容易牵扯出更多的麻烦,在警方面前更是解释不清,尤其是她和奚墨的职业,更不允许她们和警方的办案有太多的牵连,不然舆论要炸锅的。
正因为这样,与崔嘉鱼的每一次对话,难度其实都不亚于一次审讯。
崔嘉鱼问了不少问题,最后又提出想去奚墨的房间里面看一下,问是否方便。奚墨将她让进房内,崔嘉鱼在房间里转悠了一遍,说声打扰,这才离开。
两人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重新走到桌旁坐下。
“这个崔警官挺厉害的。”阮夜笙轻声说。
奚墨看着她:“确实。”
“依顾栖松所见,丁其红现在应该是躲在十七层到二十三层的某个地方,她没有机会下来,总不至于真的凭空飞了。”阮夜笙想了想说:“虽然我们不方便直接告诉警方情况,但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迂回地告诉警方,这样他们也可以缩小查房范围。否则酒店这么多房间,他们查下面的楼层,其实都是在做无用功。”
“你的意思是让顾栖松出面?”奚墨大概也猜到了。
“对。警方在酒店查房的时候,最常用的借口就是检查身份证。如果他们在找丁其红,应该会找机会向客人们问询有没有见过丁其红这个人,会出示照片。顾栖松是见过丁其红的,如果警方拿着照片问到他,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告诉警方,他追赶过丁其红,而且丁其红是往楼上跑的。”
“但是理由呢?”奚墨十分谨慎:“总得找个合适且不牵涉我们的理由?别人不好说,但是那个崔警官很多疑,必须要逻辑得当,她才会信。要是警方问顾栖松为什么那个时候电梯不坐,要去跑楼梯,又怎么办?”
“这不难。”阮夜笙心思绕了个弯,说:“这里是剧组酒店,顾栖松又是保镖。可以说顾栖松担心狗仔跟踪,经常会在楼梯道那边巡视,他也的确这样做过,丁其红是在十六层以上消失的,顾栖松住在十五楼,刚好可以说是他在十五楼的楼梯处查看时,看见丁其红上楼的身影,这样警方的注意力也会放到十六楼以上。不然再这么拖下去,高楼层警备松懈,丁其红真的可能找机会跑了。”
奚墨听完,并没有异议,也就默许了。
阮夜笙就给顾栖松打了个电话,交待他怎么说。
等了一段时间,顾栖松又回了电话过来,告诉她们警方确实来他房间问话了,也给出了丁其红的照片,他都依照阮夜笙的嘱咐告诉了警方,现在警方采纳了他的证词,应该会仔细查看十七层到二十三层。
该提供的都提供了,接下来就看警方的。
两人悬着一颗心坐在房间里,夜色已经越来越深,睡意也不断袭来。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奚墨看阮夜笙在那揉眼睛,似乎有些困倦,开口问她:“就算警方有什么进展,也不会告诉你。”
“我没有等警方啊。”阮夜笙却笑着看向她:“我只是以为你不想睡,就在这陪着你。”
“谁说我不想睡?”奚墨拿出手机,给阮夜笙看了下锁屏界面的时间:“你看看现在都十二点多了。”
“那是我误会了。”阮夜笙坐着不动:“那你睡吧,我不吵你。”
“你就坐在这?”奚墨拧着眉,打量她。m.xqikuaiwx.cOm
“不然呢?”阮夜笙一脸无辜:“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还有个恐怖的女人藏在酒店的高楼层。我住在十五楼,离她的藏身地太近了,心里很害怕,打算在你这过一晚的。但是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应该不愿意跟我一块睡,我只能睡桌子了。”
奚墨:“……”
“你不会连桌子都不给我,要赶我出去吧?”阮夜笙眉眼垂下来,有些楚楚可怜地轻声问她。
奚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僵着脸色说:“你今天本来就说了在这睡,我也答应了,怎么会食言,赶你出去?”
阮夜笙越发可怜了:“可是我之前说的是想要监视隔壁,才借你房间一用。现在监视早就结束了,尤其是听欢已经离开,就我一个人待在这,你可能会觉得不方便,不肯让我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奚墨:“……”
装,你就接着装吧。
“你给我个毯子吧。”阮夜笙趴在桌子上,慵懒地瞥了奚墨一眼:“我怕晚上睡在桌子边上,着了凉,你这副身体万一感冒了,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奚墨神色古怪,足足盯了她好半晌,这才走到床边上坐下来。
阮夜笙趴着,其实也不敢往她那个方向看过去。
安静了许久,床边上响起了奚墨低而冷的声音:“给我过来。”
阮夜笙心里一跳,她从椅子上坐起身,缓缓回头。
奚墨坐在床灯光晕洒落的范围里,蜜色的光泽染在她的轮廓上,她眼底的神色更是难以捉摸。
阮夜笙挪动脚步,走过去,缓缓在她身边坐下,乖乖地轻喃说:“过来了。”
“你睡在这边。”奚墨拍了拍枕头边侧,一字一顿地说。
两人在床边坐着,阮夜笙双眸泛着光亮,殷切地望着奚墨。
顿了顿,奚墨却又严肃地补充一句:“你要记住,我是怕我的身体感冒了,才让你睡在我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更新啦,下一章就要及其难得地共枕了,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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