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先生，你身上有很重的鬼气。”
说这话的时候，宁响心里还在琢磨：鬼的气息这么重，看样子，这位寇先生跟那只鬼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啊。
如果他师兄在这里，绝对会出现应激反应。
比如对着这位寇先生大喊‘厉鬼，拿命来’之类的话。
阮舟闻言，眉梢微微向上一挑。
“是吗？”他问。
语气很淡，让人猜不准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商悦：！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踮着脚、伸手捂住了宁响那张嘴，然后跟阮舟解释道：“寇舟哥你别听他瞎说，他脑子有问题，所以说话一直奇奇怪怪的。”
宁响任由她捂着嘴。
甚至还微微下蹲，让商悦不用踮脚。
只不过和这份纵容相反的是，宁响左手却从薄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解锁。
他很快找到录音，按下播放键。
一个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
‘哪怕活人没有经常和鬼待在一块，但沾染鬼气时间太长的话，会折损寿元。’
——是宁响自己的声音。
提前录好想说、要说的话，之后根据合适的时机播放就好。
这是宁响从他师兄明空竹那儿学来的。
因为有段时间他师兄要修行闭口禅。
偏偏明空竹是个话痨。
一小时不说话就想死的那种。
让明空竹修行闭口禅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一晚没睡的明空竹最终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并用手机录下了几千句话。
也许几万句都是有的。
宁响起初不知道这件事，直到他跟明空竹比试，当时宁响还以为自己耳根终于可以清净一会了。
结果就看见他师兄掏出手机。
边出招边放录音。
‘我说响响，你这一招不行啊。’
‘诶唷？响响你这是新招式啊，不错不错。’
‘响响啊，出拳重一点，别怕揍坏师兄，你不是很清楚你师兄我有多抗揍吗？’
宁响：……
‘……师兄，你好吵。’
‘没礼貌。怎么能说师兄吵呢？这是师兄对你的谆谆教诲。’
宁响：……
他想认输了。
……
宁响放完那两条录音以后，气氛一时变得很寂静。
隔着衣服。
商悦揪住宁响腰侧肌肉，用力转了一圈；宁响轻嘶一声，身体蹲得更低了，讨好般的低声喊道：“悦悦姐。”
商悦凶巴巴瞪他。
臭小子，你在搞什么。
宁响无辜眨眼。
这时。
阮舟站了起来，他神色依旧冷然又平静，淡声道：“抱歉，我不信鬼神。”
接着他看向商悦。
“小悦，既然你朋友来了，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很明显能听出他说话语调稍微温和了一点点。
这是他对待熟人和陌生人的态度差异。
商悦挥动着另一只手，“寇舟哥再见。”
等阮舟走出咖啡厅，商悦才放下手，有些生气地瞪着宁响，问：“阿响，你怎么可以跟寇舟哥随意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
“不是玩笑。”宁响神色认真。
商悦睁大眼睛，“诶？”
“边走边说吧。”话音一落，宁响便拉着商悦往外走，“我刚刚是真的在寇先生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鬼气。”
宁响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往下说：
“残留的鬼气都这么浓，对方很可能是活了几百年的鬼王。”
商悦震惊又担心，“那寇舟哥岂不是很危险？！”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了宾利。
“不一定。从寇先生身上鬼气的浓郁程度来看，对方显然还跟在寇先生身边。”宁响语气平静淡定：
“但寇先生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那个鬼怪也许暂时还没有对寇先生下手的打算；也可能是寇先生对他而言有其他用处；
又或者是寇先生佩戴了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可以保护他不被鬼怪所伤。”
商悦原本很担心和慌张，一看宁响这么淡定，于是慢慢就冷静了下来。
她大胆猜测。
“或许是那个鬼怪不想伤害寇舟哥呢？”
宁响没否认她的猜测，“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寇先生住处看看。”
“可是阿响你不是说那个鬼很可能是鬼王吗？”商悦担忧地问道，“鬼王你打得过吗？”
宁响很诚实：“打不过。”
商悦：“诶？？”
“不过师父可以。”
商悦睁大了眼睛，很是吃惊，“小叔叔他这么厉害吗？！”
“嗯。”宁响神色认真，“师祖说过，师父是玄门最有天赋的天师，可以说是玄门第一人。”
商悦更吃惊了，好奇发问：“可小叔叔他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诶？还时不时咳嗽、要喝药，一看就不是很能打的样子。”
听到她对他师父的评价。
宁响不禁笑了一声，“悦悦姐，这是因为师父的灵魂太强了，师父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的灵魂，所以才很虚弱。”
商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她催促：“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小叔叔一块去寇家老宅吧。”
宁响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师父暂时还不能离开你们商家的老宅。”
“为什么？”
“因为师父他现在就像是被扎了一个小孔的气球，正在往外漏气，需要师祖以前在商家老宅设下的护魂大阵减缓漏气速度，滋养灵魂。”
“诶……”突然间被灌输一大堆从未听过的新知识，商悦的脑袋已经有点晕了，“漏气又是什么意思啊？”
宁响继续耐心解释：“所谓气，指的是元气。元气的盛衰聚散及运行正常与否，直接关系着一个人的生老病死。”
“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听到“死”字，商悦吓得顿时瞪圆眼睛，忙问：“那，小叔叔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啊？那个什么护魂大阵真的有用吗？”
“身体强度和灵魂强度相差过大，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解释完以后，宁响安抚道，“悦悦姐你放心，师祖他老人家设下的大阵绝对有用。”
“不过……”
宁响摸着下巴，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奇之色，“寇先生简直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身体和灵魂契合度最高的人。”
商悦立马摆出幼儿园小朋友听讲时的端正姿势。
见状，宁响的眼睛里一下多出几分笑意。
他继续说：
“每个人的身体和灵魂都是从降生后慢慢开始磨合的。一般来说，二者磨合到八成就足够了；低于五成，灵魂就容易离开身体。”
“如果我没看错，寇先生身体和灵魂的契合度是十成。”
商悦：“那不是很好吗？”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太好。”宁响说，“二者太契合的话，如果身体被鬼怪所伤，灵魂也会受到等同伤害。”
商悦又问：“那好在哪？”
“寇先生很适合学习玄门法术。”
“如此契合的身体与灵魂，只要稍微有点天赋，基本上就可以将玄门法术发挥到极致。”没等商悦露出惊叹的表情，宁响话锋一转，
“寇先生还非常适合被炼化成活尸，不过必须将灵魂封印在体内。如此一来，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怨气供养，活尸实力甚至能接近鬼王。”
商悦：！
看到她满脸震惊又带着害怕。
宁响连忙解释安抚：“悦悦姐，我肯定没有这种垃圾念头。只是举例告诉你，对那些走邪门歪道之人而言，寇先生是个香饽饽。”
商悦抓住他手臂，十分紧张，“又是鬼、又是人的，寇舟哥怎么这么倒霉！阿响你快想办法救救寇舟哥。”
她这么紧张，让宁响莫名有点不爽。
“寇舟哥可不能有事啊。”商悦又说，“他要是出事的话，依依一定会很伤心的。”
宁响：嗯？依依……？
哦——
原来如此。
想明白的宁响的不爽瞬间没了。
他轻轻拍了拍商悦手背，安慰：“悦悦姐别担心，我们可以这两天就去寇家老宅看看。”
商悦松开手，边拿手机边说：“那我问问寇舟哥。”
【小商同学：寇舟哥，明天我可以去你家找依依玩吗？阿响他想陪我一块。嗯……阿响就是之前那个对你说了奇怪的话的家伙…】
大概四秒钟后。
【寇舟哥：可以。】
商悦伸出手指比了个耶，转头对宁响说：“阿响，我们明天就去寇家老宅吧。”
“我都听悦悦姐的。”
*
入夜。
一处大楼的天台上。
大量的阴冷鬼气笼罩了整个天台。m.xqikuaiwx.cOm
收到召见令，实力有强有弱的鬼怪们齐刷刷对着一个方向单膝下跪，十分恭敬地低下头。
“王。”
唯一站着的长发男鬼用缭绕着鬼气的指尖在空中描绘出一枚玉佩的形状，嗓音冷凌：“三日内，找到本王的随葬暖玉。”
鬼怪们齐刷刷抬头。
认真记下了玉佩的样子。
玉佩上会有王的气息，他们不必担心找错。
一个捧着脑袋的无头鬼举起他的脑袋，表情恭敬认真，嘴巴一张一合：
“王，如果三日内我们没找到呢？”
长发男鬼神色冰冷，“那么本王可以让你们自己选择用哪种方式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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