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阿尔金人的外甥龙长彰大婚,连娶二位皇后,远在西天的阿尔金人是知情的。原本也就是知
情罢了,并不打算有所表现,以求一逞。
然而阿金娃的侄儿,最近因父亲死去而继任下贤王的错金泥十分怀恋姑姑阿金娃。他难以忘怀小
时候给姑姑抱着亲着的往事,便提出以个人名义前去大龙国通好观礼。阿尔金国主鹫方什正是阿
金娃的胞兄,坚决不答应,说与抢劫阿金娃的大龙国没什么交谊可谈,除非是派兵千里迢迢消灭
它,现在既没有这个实力,还是照旧老死不相往来吧。
错金泥是个头脑简单、处事果决的年轻人,又深受没有儿子的鹫方什的宠爱,便从本部人马中挑
选了五百名金发战士,借口巡视东南边界,越过豪吞人的防线,南下赶往大龙国
错金泥也是金发年轻人,率领部下清一色的五百金发小伙儿一日三百里赶赴大龙国。为了遮人耳
目,他们伪装成大龙国申肖手下的驻屯军。为此,不得不戴上大龙国士兵必戴的兜鍪,并把垂下
来的金发统统塞入兜鍪内侧。
五百个金发年轻人,不是一个小数字。要知道,阿尔金人虽然是西土极地迁徙来的人种,但大部
分人丁的发色以浅棕色为主,纯金色的,与纯黑色的一样稀少。
在深爱姑妈阿金娃的错金泥心里,金色的头发乃是自己与姑妈的血亲标志,也是阴阳相隔也无法
割断的永恒联系。因此,他在扩充本部人马之际,始终把金发年少人作为首选,这么多年下来,
才遴选到发色与自己的和姑妈的一模一样的七百人。这次冒险一举出动了整整五百名,可见对这
个机会的重视到了什么地步。
错金泥究竟要抓住这个机会达成什么目的,他并不对手下五百金头讳言,说: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劫持大龙国皇帝龙长彰,我那所谓的表弟,一报当年我姑妈阿金娃给龙
在天掳掠之仇!”
可惜路途遥远,在绕过豪吞人的九原时,在回避申肖的驻屯地时,都花费去两天工夫,以至于好
不容易抵达龙邑以北的山林时,已是雌儿少帝出发亲迎二位皇后的时辰。
好不容易等到打入龙邑多年的细作来报,说给买通的城门兵要临时加价,才肯打开北极门,并把
皇帝迎亲路上发生的变故如数作价卖掉当儿,天色都快黄昏了。
除了照单支付,错金泥还能怎么办?但他附加一个条件,须得立刻赶去,当时当地将追加金额交
到城门将手里。细作会鸟语,在远距离将错金泥的要求传达给城门将后,获得那个财迷的同意。
快到北极门之际,城门兵来人告知那细作,不知何故,北极门给塔墩及其卫龙兵占据了,塔墩带
着今上左皇后中叔好登上城门。接着,中叔好进入谯楼,不见许久,而塔墩守候在谯楼入口外,
他的部下占据北极门内外,显然等着中叔好走出谯楼。
“顾不得许多了,现在就赶去北极门,打塔墩及其卫龙兵一个措手不及!”错金泥说,“若轻易
得手,正好逼迫塔墩和中叔好为我所用,一路找到我那没有给刺客刺杀的表弟,带着他返回阿尔
金,你我的故土!”
这个决断的好处是,一来把北极门守门将士调往城门将规定错金泥走的北星门,减少北极门的防
备力量,二来也好免了那笔城门将追加的好处费,省下随身带来的金银宝贝,以便在最需要的时
候使用它。
可惜又来了,这次可惜的是:等赶到北极门外的荫蔽地,准备发起攻击,却发现塔墩的手下刚好
全体进入北极门,并关上了那大门,随即,响起他们离去的马蹄声。
细作赶紧联络剩余下的城门兵,人家说主将赶去检查北星门的防备情形了,免得刺客从那门逃
窜,现在再怎么说,也不能开门,直到主将回来,由他作主。
错金泥的贿赂没有用,剩余下的这些城门兵不是城门将的亲信,说拿了好处,也会给主将拿走
的,或许还会掉脑袋给灭口,还不如安分守己,做老实人为好。
错金泥勃然大怒,当下便要强攻北极门。细作劝说他,强攻北极门不如偷袭北星门,装作去那里
找城门将,正好迷惑那个贪财鬼。错金泥及时明白过来,便率兵赶赴七里开外的北星门。
跑马太快了,把这一行人的金发从兜鍪里跌出来,金色的光芒,又吸引来一种黑色的飞鸟。但这
些异常错金泥全然不觉,一门心思赶赴北星门,夺取门关,杀进去,逮到皇帝算大胜,抓住皇后
算中胜,杀死大龙朝的权重官员算小胜,——总之,既来了,总要弄出点大动静来的。
前方就是北星门了,而且那城门将果然在城门楼子眺望,但方向不是北边,而是南头。
错金泥让细作先行一步,自己和金发亲兵稍微落后。
忽然之间,那些黑色的鸟儿盘旋着飞下来了,一转眼工夫,许多位于错金泥后头的金发勇士惊呼
起来:
“不好了大王,您的头发变成黑色的了!”
错金泥不相信,下意识摸了一把头发,竟摸到一只毛茸茸的大鸟,随即看到那是一只硕大无朋的
乌鸦,而自己的士兵同时又惊呼起来,道:
“现在好了,大王又长着金发了!”
“刚才的黑发变成这只可怖的乌鸦,飞在大王头上,呱呱乱叫!”
“太奇异了,这是一只一会儿是金色一会儿是金色一会儿又是乌金色的大乌鸦,像魔鬼!”
“赶紧射杀他了事!”错金泥下令说。
但众多的羽箭没有射中那只大乌鸦,而大乌鸦不仅不害怕,反而再三飞到错金泥的头上,一会儿
与他的金发融合,变成黑色,一会儿又离开他的黑发,让黑发重新变成金发。
就在众多金色小伙儿害怕并不理解这个明显的异常之际,错金泥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闹明白了,这是屈死的姑妈,起码是姑妈不死的鬼魂,督促我赶紧杀入龙邑,好好替她报仇
雪恨!”
众人明白了,全体大哭,愈加飞快驰往就在不远处的北星门,而此时,原本站在城门楼子上的南
望城门将不见了,而那城门正在开启,从边上的角度看,尤其明显。
但那只大乌鸦没有离去,更没有停止聒噪,还是老样子,在错金泥的金发上弄影,仿佛很是喜欢
给他染色似的。
现在,错金泥只把这声音,这聒噪,理解成姑娘认出自己,太喜欢自己了,仿佛当年不停摸着自
己的头发一样,却一点没有想到这是姑妈变着法子,让自己赶紧放弃进入北星门;提醒自己,若
真杀进去,等待他的将是灾难,而不是胜利。
※※※
为了不伤及中叔好,塔墩只得率领亲兵让出通道,听任中叔洪与死士突围而出,所谓敌方若处在死地,切勿与之死战也。
在中叔洪及其死士不见踪影后,为了夺回中叔好,塔墩要蹑迹寻找,却让柳无害辛夷山率兵赶往
北星门,沿着叶落山一线抵达申肖的驻屯地,等待自己带着获救的中叔好抵达。
众人见他走火入魔,敢怒不敢言。但柳无害和辛夷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看来主将爱不爱江山,说好的北归也甘心放弃了。”辛夷山说。
柳无害愤怒道:
“既如此,干脆散伙吧!”
塔墩知道自己不对,但仍辩驳说:
“本人是既爱美人也爱江山……”
“不对,是既爱江山,更爱美人!”柳无害说,“要不然哪能这般功亏一篑呢!”
“弟兄们先行一步,”塔墩说,“在下保证稍后赶来。”
“看来主将还把自己当成娃儿,明知不对,却忍不住去做,”辛夷山说,“这般说来,是缺大人
管教。好吧,我委屈一下自家,权作主将的父亲!”
说罢,提着两把大铁锤,从自己的战马跃上塔墩的黑云,将两把大铁锤搁在塔墩肩上,又说:
“请主将说话算数,率我等北归九原,独立建国!”
塔墩苦笑道:
“这是死罪,辛夷山,你知情不?”
“一人死翘翘,总比众人没活路好得多!”
“请吧,执金吾大将军!”柳无害干脆把□□对准塔墩,“将军就当俺十二年前已死在北上途中
了吧!”
见如此,塔墩苦笑道:
“好吧,小的听二位大人的。”
众人都笑了,理解为,塔墩果然还是孩子,要紧关头,还是乐意勉强听从大人的。
只是北上北星门途中,塔墩再三回望驶来的路途,仿佛等着中叔好追上来似的。
“主将切莫如此,”柳无害说,“左娘娘落到她家人手中,总比你不回九原,抢她回来安全。”
塔墩点头,接下来不怎么回望后头了。
结果刚到北星门,便碰见全部长着金发的阿尔金人正好打下北星门,与坚守该门瓮城的城门将及
其手下做着殊死搏斗。
塔墩最为熟悉阿尔金人的外貌,当年身在九原时,边境巡逻时老碰见他们出现在驻地西北方向和
西南方向。
塔墩和手下的加入,把即将战胜城门兵的错金泥及其手下挡在瓮城之内。见情势不妙,错金泥只
能大哭着率手下撤退,但还是扔下起码一半的金发兵,给塔墩一个畅快淋漓的瓮中捉鳖。
不过,这样一来,闻讯赶来的东军叫塔墩及其手下无法顺利北归九原了,他们作为消灭阿尔金突
击部队的功臣,给众人簇拥着回到宫城。
此时,连中叔洪也在场,称自己正好巡视尤其要紧的北城三门,亲眼看见塔墩大将军建下了奇功
伟业。
塔墩看见中叔洪对自己使了好几个眼色,一定是说:
“妹子在我手里好好的,现在看你如何保把我的事儿藏在肚子里了。”
他也给中叔洪递眼色,让他无论如何确保中叔好的安全。
※※※
“对了陛下,”韩鲜听说阿尔金人的偷袭给塔墩制止了,对雌儿少帝说,“塔墩宜封赏,封一个
大大的赏。再说了,扈从左娘娘陷敌,他也大大立了功。”
“他丢失了中叔好,自己一没战死,二没负伤,”雌儿少帝说,“这次消灭阿尔金人功过相抵,
不罚不赏可好?”
“不然不然,”韩鲜说,“他能确保让中叔左娘娘吸引走贼人,不因夺取她回来而伤了娘娘,又
伤了自己,就大大减缓了当时当地来自贼人的压力,是陛下这次成功脱身的大功臣。”
龙长彰略微沉思,便问:
“鲜儿你说,如何封赏?”
“加官晋爵,恩赐美人。横竖陛下大婚采选的美女绰绰有余,赐十个与塔墩,也是嘉勉其奋勇救
驾。”
朱鹮笑骂道:
“贼鲜儿,我姑娘朱艳亭嫁给塔墩了,怎么,你要用陛下的美女引得我姑娘变成怨妇?”
“皇后既嫁给皇帝来到深宫,就再也没有所谓的姑姑了;”韩鲜说,“更何况恩赐与塔墩的美女
原本是要戕害陛下龙体的,以恩赐的名义发送出去,对皇后娘娘来说有啥不好的?”
“哎哟,这话又对得很。”朱鹮情不自禁摩娑韩鲜标致的脸蛋。
韩鲜的建议雌儿少帝当然恩准,若是不尽量送些美人给功臣,那些祸水留在深宫不仅戕害韩鲜的
身体,还要最终回过来,伤害她,雌儿少帝本人。
有个事,她不得不依着朱鹮,同时也给韩鲜一个大大的甜头。
朱鹮不肯乖乖去昭成宫等待皇帝的侍寝召见,理由之一是当初皇帝之母先皇后归属先帝后,也暂
时没去昭成宫,先帝说自己新婚燕尔,舍不得离开新娘子,便留她在身边大概有好几个月。理由
之二是,如果一定要住在专门的宫殿里,那也得等中叔左皇后给赎回之后一并执行。最后一条理
由是,别看韩鲜这次给索操救回来了,但如果留下他在新婚的皇帝身边,而让朱鹮去住昭成宫,
皇帝丢失了大婚娶妻的意义,反而让皇帝宠爱男色的恶名愈加昭著。
“最后最后的一个好处是,”朱鹮贴着雌儿少帝的耳朵说,“鲜儿喂饱了我,我便不用陛下赐予
恩泽了,陛下不用整天恐惧我扑上来了,对不?”
雌儿少帝不得不承认这是相当有道理的,全部四条理由,尤其是最后一条。奇快妏敩
她还没有表态,原本力主朱鹮当晚就正式入住昭成宫的索操便给她递眼色,又对她耳语说:
“两害相较取其轻。接下来的重点是放在尽快赎回左娘娘这事儿上头!”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太皇太后未成年更新,第 116 章 第116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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