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太皇太后未成年>第 39 章 第39章
  中叔好不想见他俩,即便是从未见过面的兄长。

  塔墩负责送护中叔好,见俩人果是中叔衡四六二子,心想可怜的坏坏从小便没有父兄,见见也好,便没有阻止中叔泅中叔渡挨近马车。

  四哥六兄跨马在车厢两边:“妹子,不见我俩可以啊。”

  “可是你的金发得伸出车窗,代你见见我俩可否?”

  “却是为何?”

  “一来我俩见过妹子的头发后,妹子的金发暂告隐退了;二来京城是黑发二毛的世界,宫城更是如此,妹子若蓄意留着金发,是要遭人歧见的。”

  “走开,不要。”中叔好没有好言好语。

  塔墩同意坏坏不该留着金发,起码要改个色,以便进入宫城,不引起太大的轰动,给同是女人的其他少艾视为怪物乃至妖孽。他夹马挨近车厢,说:“姑娘,他二位言之有理,不妨改个色。”

  “与其头发经过改色,在宫城呆得下去,不如经过你的身手,干脆不去劳什子后宫来得强。”坏坏回答得干脆。

  塔墩毫无还嘴之力,心里却极其难受。

  中叔父子的队列上来了。

  中叔衡跨马,身前坐着呆如木鸡的老弃妇,耐心说着给“女儿”金发染黑的好处。正如预料的那样,一旦涉及“闺女”,老弃妇大都能清醒过来,这次也不例外。她忽然跳下马来,跑向“闺女”所在马车,拍击车窗说:“坏坏,对啊,嫁给塔墩将军,你可不能留着金发,不然他府上诸色人等会看你看成妖物的!”

  小姑娘打开窗户,伸出上身,双臂紧抱“妈妈”,摇头掉泪说:“可娘呀,坏坏此去并不嫁与塔墩啊!”

  “即便做小的,也比当皇帝的女人强点,”老弃妇斩钉截铁说,“你娘如今的下场便是最好的明证!”

  “那好吧,我听娘的。”坏坏眼泪一大把,滴在“妈妈”身上,“可我从此不要里见到那个娶我做妾的执金吾。”

  “傻孩子,这是不可能的,”老弃妇笑道,“不过也对,新嫁娘都这般娇羞咧。”

  “我要娘给我染发。”

  “好啊,不过娘问问你父皇。”老弃妇回头看中叔衡,她想象中的天子。

  与此同时,泅渡二兄弟也看着父亲。

  中叔衡做了个同意的手势。

  泅渡二兄弟便下得马,提来一只盛满浆液的皮袋。

  这东西原先是挂在马身另一边的。

  长长的金发垂出车窗,小小的身体还在车内,整个人的给牵扯感越发明显,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受不住的,同时还有那股子怪难闻的气味,所谓的染发液。

  小姑娘虽不知这是用什么做的,但其中有明显的桑叶桑椹味儿,这是坏坏打小以来摘惯吃惯的。

  “东西难闻,身体也难受。”小姑娘俯身呆在车厢里,看着下面排成圆形的众多脑袋,那是众多花环夫人们的脑袋。

  “马上就好了,染色就像洗衣过水一样容易。”赵献容说。

  “就是说,难闻的气味一会儿就没了。”

  “可身体还是难受。”

  “是这样子染发的缘故吧。”

  “这之前就如此了。”坏坏说,“多半是听见马蹄响箭,随后又见到父兄邂逅塔墩造成的紧张吧。”

  李呈貌说:“养在深闺的女孩情窦初开往往这样。”

  “有一种撕扯感。”

  “究竟是怎样的撕扯感?”赵献容岁数大点,问得也细致些。

  “怎么说呢,就像……姐姐捉过小鸟吧?”

  “叶落山的鸟儿时常到宫殿里来找吃的,姐姐捉过不止一次。”

  “对,小鸟要飞走,姐姐不让,用手笼着它。”

  听得这话,赵李二夫人顿时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了。

  “妹子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赵献容问李呈貌,用的是坏坏听不清楚的风语,说出来就给风吹散的言辞。

  “马蹄响起,父兄来了,塔墩也到了,有凤来仪惊恐苏醒,仓皇出逃,这妹子在身体上不可能没反应。”

  “是了。”

  “你们说啥呢,为何坏坏听不懂。”

  回答她的不是两位先皇后,却是老弃妇:“孩子,你与谁说话?娘么?”

  “哎,是娘呢。好了么?黑了吧?”

  “没呢,娘刚调好这黑乎乎的汁液,正好也凉凉,免得烫坏你。”

  “娘,快点弄成。”

  “如此,你就快点成为塔墩的女人,对不?”

  反正“妈妈”看不见,坏坏点头的同时掉了不少泪,其中一些流在花环夫人脸上。

  “奇怪,死人的脸能承接活人的泪。”李呈貌说。

  赵献容摸着脸上的泪水道:

  “活着最大的好处,是啥东西都是暖洋洋的,不像我们,身上都是冷冰冰的。”

  “冷是第一步,臭是第二步,接着便是腐败解体。”wWw.xqikuaiwx.Com

  “腐败解体,求之不得。”

  若问塔墩,至此为止,哪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定会说,是十二年前秋冬之交的那天,他看见黑发女婴呆在透明宫殿里咿咿呀呀,接着,一只红白色的凤鸟穿入宫殿,黑发女婴顿成金发少女,同时,天空为之大亮,叫他看见埋伏不动的几十万伏兵。

  现在,当年那一幕似在重演,只是发色变化正好相反,从金色到黑色——

  老弃妇哼唱山野好听的调儿,给“女儿”的金发染色。小姑娘的头发过着黑乎乎黏稠稠的汁液,一遍又一遍。

  但效果不甚大,金色还是金色,灿烂辉煌的太阳似的,一点不曾遭到黑云的点染。后来,次数实在多了,金色勉强有些黑金的感觉。

  但变化突然而来,只见红白色的气雾凤鸟似飞来,顺着坏坏伸展在车窗外的金发骤然钻入车厢内,仿佛车厢就是当年漂浮的宫殿,只是不再是透明的罢了。

  “成了!”塔墩听见老弃妇说,“黑了!”

  他骇然看见,原本坚决拒绝染黑的金发现在通体皆黑了,成功做到这样的并不是老弃妇和黑乎乎的汁液,而是那股形状似凤鸟的红白之气。

  接着,更奇异的景象发生了,明明是湿漉漉的头发过了风全然干了,一点沾湿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神了奇了,”一边马上,中叔衡赞叹道,“信不信,此去我闺女好好定然是天子皇后!”

  泅渡二兄弟此时在地面上,为面目破损的长兄中叔洪涂抹金疮膏:“长兄,可好了不是?!”

  “我家女娘中叔好是普天下最美的女人,她不是皇后,谁配!”

  “那又如何?天下是他人的,则我家女娘再美,也是他人跨下玩物!”中叔洪龇牙咧嘴,咆哮道。

  凤池从前叫龙湖。今上龙长彰成为皇帝,并未大兴土木。但为了纪念翻飞而去的母后,下令匠作监不惜人力物力,大规模穿凿龙湖,扩大成方圆二十里,看着似奋飞的凤鸟的大湖,改名为凤池。

  看着像飞翔的凤鸟,乃因湖岸遍植红色白色的花卉,且都是名贵品种,红牡丹白牡丹,红紫薇白紫薇,丹桂银桂,红茶花白茶花,红梅白梅,等等等等。

  临近宫城那一段湖岸尽是舞榭歌台,风儿吹过,连空气都是香艳艳的。空气都是香艳艳的,不完全是奇花异草遍布的缘故,还得加上几百号宫女抹粉搽脂,青春腺体随着氤氲的春天气息,分泌出一缕又一缕芬芬然体臭的缘故。

  但众多宫女懒洋洋呆在岸边,人手一根竹竿,若逢到那一叶描龙绘凤的扁舟晃荡过来,即将傍岸,便须齐心合力,将它重新推回湖深处,继续它漂流南北,任意东西的旅程。

  最近,姹紫嫣红的宫女大都情绪不佳,这是得知皇帝陛下即将择后大婚。如此,给他偶尔临幸,生下一男半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变得愈加渺茫。

  今天,她们干脆绝望了。往日,命运再不济,总还能伴随万岁爷在大船上,或者唱或者舞,还有一丝半毫的机会展现姿容之千娇百媚,但今日万岁爷不要其他人随行,只要随他十二年的蹬道君贴身伺候。如此,则给韩鲜揩油或揩油他的可能都丧失了。

  其实,扁舟上还有另一个男人,索操,亲自应承天子和男宠的不时之需。但群芳痛恨他从来不肯接受金珠宝贝,把自己引荐给陛下爷,在一次次失望过后,竟然选择性忘记有他这个机会存在。

  这舟从清晨荡到傍晚,害得宫女们手中的长竹竿变成了千钧棒,不知掉了多少回又捡了多少回,害得霍成跑去跑来十几趟,传达众大臣的意思:“万岁爷,天晚了,气寒了,差不多可以回宫了吧?”

  其实,谁都知道,他说的是:“陛下,还是乖乖大婚吧,不然大臣要到宗庙里哭喊先帝和列祖列宗去了!”

  总是心照不宣的东西,哪能随便戳穿。

  当然不能怪皇帝变卦,她女人家家的,哪知道除了答应择后大婚,还须在众美群芳聚集在永巷后,得亲自去到那里,花上一个时辰,将带去的玉钏套在入得法眼的大臣女孙臂上。如此,就能把剩下的事儿交付大臣里选出的乾坤使去完成。乾是天,坤是地,天是男,地是女,乾坤使就是皇帝大婚的总成人,

  这个祖制颇有人性,是大龙多开国皇帝龙浩然定下的。理由是,皇帝也是人,总有自己喜欢的女娘的;大龙国后妃全从大臣家女孙中选出,大臣女孙也是人,若不为皇帝相中而入得深宫,就有可能给弃掷冷宫,这对皇帝名声,对女孙的肉身,都是莫大的伤害,所以,大婚的君主必须亲自选出至少十个最为青睐的采女。

  这就要了雌儿少帝命——

  人家都是貌若天仙身如白藕的美女。她也是女人,身高虽有所变化,但体态却一直停留在孩童时期,很少有曲里拐弯的线条凸显在身上。这个不算啥,她蛮可以把自己当作男子,一点不喜欢女色的皇帝,只一心宠爱鲜儿,舍此而外,别无所爱。可是可恶的大臣得寸进尺,在她同意大婚后,竟要她亲自出场遴选起码十个美女,而乾坤使班马竟暗示:“微臣女孙容低貌下,加之微臣又是乾坤使,陛下爷不看也罢。然朱家中叔家王家的女娘一个个赛天仙呢。陛下爷预先去过个目,也好情有所钟,心有所爱。”

  想到这里,雌儿少帝愤然不平:“不就是要我预先选出朱家、中叔家女孙嘛,他们自己将名字添上来便是了,为何还要假惺惺要我亲去遴选?!”

  “陛下,这是祖制,大臣们也奈何不得。”索操在上头说。

  “所谓祖制,也是开国五世祖讨好他的大臣特设的,他新娶的皇后不也是大臣女孙嘛!”

  “陛下去了,”韩鲜贴着雌儿少帝的耳说,“可以视而不见。”

  “这么说,鲜儿猜到我为何不要去亲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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