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朝廷颜面,大乾皇帝震怒,下令镇安司前往南疆路彻查此案。
镇安司享有巡查缉捕之权,除了定国初期时刻,协助几位大国柱整顿江湖门派外,碎了一波又一波江湖骨气外,这次精锐几乎倾巢出动,在定国十几年来说善属首次。奇快妏敩
查了月余日后,天子连番问责,却无结果。
有人却先后收到了两封信,线索指向了岭南路。
大半镇安司如疯狗一样涌向岭南路。
……
清明时节。
岭南路,苍溪县,灵龙小镇。
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小镇就陆续亮起几家灯火。
溪水边的一个带小院的老瓦房时不时传来一阵争吵。
“哎,哎,老头子手往哪里放,下棋无悔懂不?”
“照顾一下老人家不行?”
“嘿,倚老卖老,你这是第几次反悔了?”
屋子蜡烛摇曳,一老一少正在下着棋,看样子老人的棋力稍逊一筹。
最后老人索性装作故意拿起茶杯要喝茶,衣袖把棋子弄得一团乱。
老人吃了一惊,一脸遗憾道:“哎呦,真不巧,可惜我还想认输的。”
少年扯了扯嘴角,一脸鄙视。
老人视而不见,转头看向窗外的雨小了很多,转移了话题:“不早了,去老孙头家买点祭品,咱们赶紧上山。”
孙子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应,话锋一转:“王伟是你叫庄叔杀的?”
老人拾起一枚黑子,反问道:“老孙头告诉你的?”
“甭管谁告诉我的,为什么不等我以后亲自去杀?说好了让我和庄叔学剑,那些人我会一一找他们算账。”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季楮庄的剑不适合你,且不谈你能否学到一定高度,等你功成,要几年?该死的都老死了。”
少年生气地拍了桌子,棋子落了满地。
“那我这十几年憋了这口气做什么?我一个人不行,你把书椿居给我,拼上全部家当,我也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少年到底还有理智在,没有说一个人热血上头,找上人拼命,侧面也说明了仇家是多么势大。
老人头也不抬,继续收拾黑棋,“书椿居只有一半尚掌握在我手里,这么多人的性命,交给你一朝不慎,就如这下棋,只会满盘皆输。掌握另一半书椿居的人不会救你,而你的对手,不管下棋还是下人,从未出错过。”
“那我苟且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再上后山陪爹娘算了。”
老人终于收拾完棋子放入棋罐,抬头看着生气的少年,说道:“时候未到而已,等你及冠后,出一趟江湖,把我以前的底子摸索一遍,底下人若是不服你,用了也是个瞎子,临了还说不定投靠他人,反捅你一刀。”
老人站起身子,走到少年身旁,拍了拍肩膀,说道:“既然活着,那就好好活着。留一身躯做有用的事情,别整天说死来死去。江湖之行,我会让季楮庄陪你一起,但他的剑不适合你。这十几年,书椿居只是传递情报,但底下人的心是不是依旧如初,就需要你出去一趟把把关。若是獠牙依旧锋利,也便于你好上手。放心,那些人,不会让他们老死这般痛快过去。至于那最幕后的人,活着比谁都长,他也在等你站到他面前的那天。”
雨响在屋顶瓦片上,哗哗沿着瓦沟垂直形成了一片帘子。
少年一言不发,但似乎认可了老人的说法。
老人宠溺地揉了孙子脑袋,“快去老孙头店铺买点祭礼,莫让你爹娘等着急了。”
少年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到墙角拿把雨伞出门了。
老人看着少年的背影,暗道:“师弟,十三年了。现你以整个天下为棋盘,我以这座小镇开始,咱们再来下一盘,看看这些年你的棋力到底进步了多少。”
老人走进厨房,拿着出一把桃枝,对着房间内的床头、梁柱、灶头等处扬撒着,口里念叨着似在驱赶着阴暗污秽一样。
老人叫墨非,镇里居民喜欢叫墨老爷子。
“墨老爷子”屋外有人喊道,老人走到窗户看去,只见一位中年模样的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遮住了模样。
老人笑道:“原来是云掌柜,一家子这么早就去探祖?”。
云掌柜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撑着伞,一位与掌柜年纪相近的女子,面容保养姣好,一位十六岁左右少女,扎着马尾俏皮可爱,一位穿着丝绸锦衣的孩童,打转着雨伞乐此不疲。
众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提了些蜡烛、银纸、黄纸、鲜花等扫墓祭品。
云掌柜点了点头,愁苦道:“早些年听青乌先生的意思,把先祖的墓地移到后山头,可怜我这身子,走到后山头骨头都散了。”说完又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身体。
老人连忙摆手道:“这话不对,也不吉利,先人余福,泽及子孙。只需诚心诚意去探望即可,怎么能怪路远呢”
云掌柜连连打住自己的话,笑道:“对对对,也多亏选址好,有福气,如今啊我这生意也算顺风顺水,这不是一大早就准备上山,完了回来还得开张店铺呢。”
说完行了几步,记起某事回头道:“差点忘了,上次您老做的竹帘在青黄县集会上抢手的很,重阳节州福县的庙会来临之前,您老可得再多做几件出来。改明儿我想好了让我家闺女和墨夕说一声。”
说完朝老人隐晦的做了一个暗语手势,继续往山上走。
老人点头笑着答应了,眼神却看向听到墨夕二字脸色有点发红的少女。
仿佛看到老人的目光,少女羞涩地低下头,好在家人打着伞没有注意到这点异样。
老人高兴呦,虽然作为阅尽千帆的过来人,但对于年少的心思情事也乐于其中。
心里有念头,回想起来仿佛心田能开出花来,只是我家小子知不知晓?
老人继续扬着桃枝,心里替孙子偷乐着。
想起云掌柜的手势传递的讯息,老人心里默念,王伟还只是第一个,即使你是一方诸侯又如何?
当年老夫为了天下不能下手,甚至儿媳二人为此付出了性命。
待孙儿及冠后,幕后之人都要一一清算!
……
小镇西南方,四个身穿蓑衣的男子走进了山道,每个人的眼神凌厉,仿佛从血海中走出来一样。
摆渡亭,七杀组天字号杀手!
如果说镇安司给江湖的印象如猛虎一样凶猛,那么摆渡亭就是大乾朝廷的一条毒蛇,暗杀刺探无孔不入,两者一明一暗,令整个江湖闻风色变。
显然对于安抚使一案,除了大乾皇帝给予的压力外,背后那天大的功劳,连摆渡亭都不禁心动。
“确定这镇里有线索?”冷漠的声音从一个蓑衣里传出来。
“根据我们在镇安司内的暗线回报,镇安司先后收到两份书信,其中一份纸质材料经过鉴定,确定是出自苍溪县,这是最后一处排查地,应该没错。”
第一个出声音的人点了点头:“先进去看看,镇安司那群疯狗正赶过来,别被抢先了。进去后小心点,从王伟尸首上看,显然可以一击毙命,却让他心脏留了一丝生机,慢慢受尽折磨而死。能有这样的手段,武功已经不低于二品。”
“不过有一点很可疑。”有人想起一事。
“什么事情?”
“当时排查苍溪县书商的时候,书商眼神闪烁,明显在隐瞒什么,一直不肯说那样纸质流通到何地,一直嚷着说买卖仁义要在。还是活生生撬开了他的嘴,才说出口。镇里有一家姓言的经常来这里购买这样的纸质书信。”
“言姓?有问题?这地方志上并没有姓言的出任官职过,这么频繁买书信何用?”一人提出疑问。
“呵呵,这言姓倒不是有问题,只不过是其祖上出过旧朝东离国的状元,东离国灭国后,逃亡至此,养成的那狗屁书香传递罢了。”
这人语气中尽是嘲讽。
“原来是旧朝余孽,若是真和那刺客有关联,杀了也就杀了。到时候随意安一个造反名头就是。”
“嗯,不过令我在意的是,那书商明显是故意为之,我怀疑其后面应该有人,引导我们将视线转移到这,准备给我们下绊。”
“有趣,普天之下居然有人敢动刀子到摆渡亭身上,当初给这天下江湖放得血还不够?此次回去后,禀报一下亭主,再去敲打敲打江湖各派,省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看看揭开伤疤后是否依旧是血淋淋。”
提起血,四人眼里满是血色。
摆渡亭,七杀组那可是从无数的血海中踏出来的人。
“呵呵,管他前方什么人,摆渡亭要杀的人,能有人逃过?除了天下十人外,即使入了武榜,又不是没有先例。”
“也是,辽东路那个自封的魔教教主号称最接近十人,还不是被我们追得如丧家之犬。”
众人眼里满是轻蔑,除了几位掌握兵权的藩王和大国柱,普天之下能和背靠朝廷的摆渡亭掰腕子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书信,书商。”为首之人思索片刻,这字眼竟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为首人命令道:“总之小心为上,先去查探言姓,尽快在镇安司赶来之前查到结果。”
……
小镇西北方,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淋着雨缩起身子,时不时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一口,踉跄地步入小镇。
小镇东南方,一位身着白衣,骑着马的男子,优哉游哉进了小镇。
小镇东北方,一个老头好像有什么着急事情一样,一路狂奔进来,摔倒了也不管不顾。
墨非重新坐在凳子上,正襟危坐后,并且手挽衣袖,做一个邀请手势。
第一次和阔别十三年的人下棋。
沉思了一会儿,老人执黑先行,道一声:“落子无悔,请!”
落子天元。
清明时节,小镇山外人影重重,风雨欲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有一剑,可定风波更新,第1章 小镇少年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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