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莺心道这堂兄果然还是有读书人的通病，有些理想化了，“你会喂饭、换衣、抱娃娃？他们若是哭闹、疯跑你说得听？他们可不是去病那般年纪，村里的孩子满山跑的、打滚胡闹的，你抓都抓不住。”
后面的不说，单是前面的喂饭三点，黄浩旷就犯难，他也不是妇人，哪里会那些？
于是，这件事就此作罢。
不过他的提议黄莺莺还是认真考虑了，不只是请村里妇人的事，还有办稚子学堂的事情，这大概跟后世的幼儿园差不多一个概念。
只是水平村如今的收入现状，还差了许多。
二堂哥黄炳成来送了红包就去当值了，黄浩旷下午也要回村子，黄莺莺请他去祥云来吃了一顿，既是对村里学堂的事表示感谢，也是年后这么久一起聚一次。
西点坊里有兰芝和柳叶看着，那几个娘子还在备货，午饭也是黄莺莺让祥云来的伙计送去的，算在她的账上。
一家人坐进包厢里，秦奶奶也是第一次来祥云来，硬是让黄燕燕带着她把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直看得笑眯眯夸两姐妹有出息。
菜都上齐了，黄燕燕才扶着老人家上了楼。一家人围了一桌，黄去病今天也兴奋，中午在店里帮忙也不觉得累，反而是能为两个姐姐做点事情，兴奋极了，
月娘就简单了，端着碗不断让黄去病给她夹菜，“哥哥鱼鱼，哥哥肉肉，哥哥包包，哥哥自己吃……”
她能这么依赖黄去病就说明小丫头已经将前两年的事情忘了，这是大家都在努力做的。
饭后黄莺莺让家里老幼跟黄浩旷一起回村，她要看一眼店里这些天的账目，黄燕燕便先一步去了西点坊。
最近十来天她都忙着村里和开店的事情，祥云来由新请来的掌柜每日照看，这个掌柜并不是别人，正是被兰芳苑那自大少东家炒了鱿鱼的范坚。
不得不说这位掌柜的经验确实老道，九月来实习了一月，摸清楚了祥云来的规矩，十月就能上手了。
祥云来在过年前能涨了两倍业绩，他的功劳起码占比百分之三十。只是黄莺莺坚持年后休假，不然还能狠狠赚一波。但这段休息是必要的，属于继而营销的一部分，就是要让过年请客的那些人去去兰芳苑，给他们一个对比好坏的机会。
果然初八开门后，生意更好了。
账本按照黄莺莺的方法记录，清晰明了，她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全部看完了。
跟掌柜和两个胡师傅讨论了一番接下来一个月的菜品和计划后，黄莺莺刚走出酒楼就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宋明玉。
这回这位金尊玉贵的小郡爷没坐他那辆低调却极舒适的马车，而是一身军士便装骑马而来。
“先给整几个菜，一路赶来饿了。”
黑了也瘦了些的脸上笑意不达眼底，“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黄莺莺背着自己的小布包，有些莫名地跟着上了二楼刚清扫过的包厢。
“小叔叔，你不是去盛京城了吗？我看你这样子，更像是去打仗了。”
“就是要去打仗了，”宋明玉没理黄莺莺的调侃，先灌了两杯茶水，才直奔主题，“我已经入了镇北军，这几日回来向父母辞行。本来今日要直接北上的，但我昨日听说你要把土豆拿出来送到北方种植？”
黄莺莺坐在宋明玉对面，打量了这张轮廓愈加锋利的脸，“你从哪里听说的？”
宋明玉模样变化不大，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完全不同了。还是高大胡人血统的青年，可是总觉得身上有了些冷冽的气息，神情中又似乎带着一股让人十分不舒服的伤感。
“小狐狸，又怀疑什么？”宋明玉并没作任何掩饰，他知道黄莺莺观察人的本事，“昨晚与我母亲吃晚饭时，她当做趣事提了一句，说是山阳县，我就猜到是你。说吧，有何目的？”
黄莺莺就不爽了，“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为国家做贡献咯。说得自私点，就是我怕肖雨顺饿死在镇北军里。”
宋明玉确实不信的，可是他不在乎，这小娘子能有的心思也大概是赚点钱，可土豆对于北方来说的作用实在是太大，所以他不惜耽误行程跑这一趟，“那就当你不牟利。我且问你，只是北方积雪初化，当真能种出土豆来？”
“不能，”黄莺莺第一次在宋明玉眼里看出了阴戾，心下愈加怀疑他最近是遇到过什么大风波，只是也不开玩笑了，“起码要等到积雪全化了，新叶上枝头才能开始种植。而且最好是有经验的人过去种，土豆的种植过程与别作物不同。”
宋明玉也不多问，“好，你回去让村里的人和作物准备好，三日后启程。明日大通钱庄的大掌柜和山阳县令会先去你们村子买下土豆。大掌柜也会与护送的军队同行，保证你们的安全。”
黄莺莺想都没想，“我不去！我是个小娘子，去了名声就没了。”
“你还在乎这个？”宋明玉冷笑了一声，刚要打击两句，包厢门被敲响，是来上菜了。
小郡爷的做派倒是没变，一个人而已，足足点了八道菜一个汤，而且都是祥云来这几个月出的新品。
在宋明玉赶人前，黄莺莺皱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宋明玉，你是不是被紫苏阿姐甩了？”
今年二十岁的青年头一次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觉得无地自容，甚至有些想哭一场。
“胡说什么？”谁知道他过去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他拦过吴家的船，在宫墙外堵过人，甚至几乎就到皇帝外公面前要人了，可这些努力都抵不过吴锦苏一句‘我非心悦于你，只将你当做兄长’。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一句‘当做兄长’面前，是多么嘲讽？宋明玉当时只听见自己那一颗心，碎在了吴锦苏面前，可她丝毫不为所动。
黄莺莺年后便没了吴锦苏的消息，如今看宋明玉的模样，便越发担心，“我正月里托人给你送的信你没收到？锦苏阿姐可是被送去了哪里？”
“收到了，”所以才一路拦阻，却挡不住她想要飞入皇家的心，宋明玉瞬间没了胃口，“以后对任何人都莫要提我与她的过往，那便是对她好。如今……”
宋明玉目光幽深，隐藏了浓重的不甘，“她已经是太子侧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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