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石虎一样,石宣也纵情声色美酒。他一旦饮醉,就会在东宫中像个疯子似地又哭又笑,还提刀杀人。石虎尽管自己行为荒诞不经,对儿子的行为却十分痛恨,他对身边近侍说:“我要用水清洗我的黑心肝,我怎么会生出这样毒辣心肠的儿子!”
石宣在石虎身边也有暗线,就是石虎的亲近内侍。他偷偷传信给石宣:“虽说天王授予你先行裁决的权力,可并不让你在朝堂上随便处置的!以后有事都需要向天王汇报,免得天王疑心。他可以立你为太子,也可以废掉你!”
石宣的母亲郑后也十分担心石宣会重蹈前太子覆辙,她委派身边的亲近女官到太子府中严厉警告他,还勒令他无事不要外出,就在府中闭门思过。
石宣心里十分抓狂:他都已经三十好几岁的年龄了,想当年石虎在这个年纪,早就登上了天王的位置。现在自己才混到太子的替补位置,却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事事听从石虎的差遣,真是气煞人!
可他又没有办法不得不遵从石虎的意志,开始事事向他禀告。可石虎一听到那些粮食欠收,流民动乱,官员腐败的折子,就瞪起眼睛发怒:“你连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要来问我,那你长着脑袋是干什么用的?你,还有你东宫那些执事,一个个地全都该去填沟渠!”
石宣没有办法,就不敢再禀告了,只能自己埋头处理。可过了一段时间,石虎见他没有向自己奏报,就派人将他找到宫里,当着一众侍从的面责备他:“国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从不报告?”他把自己的亲近大臣向自己汇报的事情,与石宣汇报的事情一一核对,如果石宣的回答稍微有不让他满意的地方,他就命令侍从拿起鞭子对他一顿猛抽,直打得他满地打滚,鲜血淋漓,丝毫不顾及他已经贵为太子,搞得石宣一连面子都没有,对石虎恨之入骨。
石宣自然也会想办法恶心石虎:他趁着石虎借着出征的名义,四处流连行宫美人无法在邺城宫城时,就假借进宫看望母亲郑后的名义,肆意调戏石虎留在宫中的嫔妃和女官,还坐在石虎的天王宝座上,让这些女人对他叩头。石虎听说后恨得牙痒痒,只想亲手宰了这个狼崽子。
只是石虎的心里有一条忌讳:他已经杀掉了一个太子,再杀一个太子,难免会引起朝中震动,让天下人看笑话!他现在心里其实也很恐惧石宣,但却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不然的话,这个家伙会毫不顾忌地向自己举起屠刀。
现在,石虎的銮驾缓缓地进入东宫太子府中,只见府里早就做好了接驾的准备:太子妃率领着儿子们跪在地上多时了。
石虎一见孙子们,脸上就浮现出慈祥的笑容。尽管他不喜欢石宣,可石宣却生了几个好儿子!这是他最满意石宣的地方。尤其是石宣的小儿子。这个小孙子和他也特别亲热,恐怕这是石宣给石虎唯一的安慰了。
李农跟随着石虎进入太子东宫,宫殿式样是完全比照着石虎的上林宫修建的,整个府里的陈设与布置,比石虎新修的东西二宫还要豪华。他心里暗暗想:“太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这是关起门来当皇上啊,这不是僭越是什么?”但石虎坐在銮驾上,似乎毫不在意。
石闵的眼睛也没有闲着,他倒不是像李农一样打量着那些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美女仆从,而是留意东宫各个出口及通道,看看是否有埋伏。
石虎要他和李农陪侍到太子府中,他自然清楚用意,他一定得保证石虎的安全。
石宣面带微笑在一旁引路,他看着李农和石闵,心里想:“天王不是说要为你们两位庆功吗?今晚就让你们好好乐呵乐呵!”石宣脸上现出残忍的笑容。
上阳殿内,香风不断,石虎坐在上座,身边陪侍着太子府中的美人。他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条桌,上面摆满了珍馐美味,还有各种果酒。他身下躺着的是一只美人形状的白玉石椅,光滑细腻,还有扶椅靠背,石虎现在斜倚在上面,只觉得遍体生凉,浑身舒坦,不由得连连称赞:“太子想得好周到!这石椅坐着好舒服!”
石宣说:“这白玉石椅原本就是要献给父王的礼物,刚刚才打造好,父王喜欢就最好不过了。我府里还有一样吃食要敬献给父王,保管父王从来没有见过。”
石虎一听,立刻坐起了身子,把身边的美人一推:“哦?难道太子府中,还有什么是我都没有见过的?”他的眼里闪着狐疑,不断地逡巡着大殿内。李农和石闵一听,同时伸手握住腰间刀柄。石虎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但也对两人的警惕表示满意。
石宣含笑说:“父王,是一道新鲜菜式,儿臣也是刚刚想到的。今日既是要为两位将军庆功,那就请两位将军品尝点不一样的。不过,这道菜要费点时间,还得请父王耐心等一等。”
正好石宣的小儿子由乳母抱着,上来向石虎行礼,石虎大喜过望,立即就让侍卫将他带到自己身边,这个小孩子刚学会说话走路,脸蛋长得红朴朴十分逗人喜爱。
石宣又让一众歌姬舞女上来为天王献舞,但石闵李农都无心欣赏,他们暗暗担心石宣会趁着大家放松警惕时来个突然袭击。太子府中很大,真要埋伏了甲兵,藏个一两千人也不在话下。两人观察着石宣的表情,他似乎还不想马上动手。
石宣坐在石虎的下首,位置略比李农和石闵的高。他似乎放下了对李农石闵的芥蒂,现在殷勤地向他们劝酒,但两人都用袖子将酒杯遮住,假意饮下,其实一点也不敢沾。
倒是石宣自己,毫不在意地连饮了好几杯,脸上很快就现起了红晕。李农暗暗打量着石宣,从样貌上看,石宣的眼窝深陷,胡人特征十分明显,但因为他的母亲郑后是大邺有名的美女,乍一看他也有几分像汉人。石宣平时最恨别人说他是胡人,他以自己的汉人血统为荣,娶的妻子也是汉人,他的小儿子就完全是汉人模样了。在那个时代,拥有汉人血统倒是胡人贵族们暗戳戳的小心思。
李农面前排列着一队舞女,他怔怔地看着这些舞女,好像被她们的舞姿深深地吸引住了。其实他是透过这些舞女的身影在观察着石宣,渐渐地,女子们的身形变得飘浮起来,李农也陷入了恍惚中。
他突然看见对面饮酒的石宣,两眼流下了鲜血,手中举起的酒杯也变成了骷髅头。接着,他又看见石宣手脚分家,只剩下躯干倒在血泊里。
李农一惊,他猛地站起来,面前的一盘水果被他的衣袖拂倒,咣啷一声掉到地上。石闵立马就注意到李农面色惨白,他赶紧举起酒杯,走到李农面前说:“李将军!来来来!今日在太子府中借花献佛,干了这一杯!”李农这才清醒过来,呀!刚才看到的原来是幻象!wWw.xqikuaiwx.Com
他定了定神,一眼就看见石宣好好的,正在痛快饮酒呢!李农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说:“石将军,多谢多谢!同饮了这一杯吧。”
这时,一个内侍走上前来对石宣说了句什么。
石虎正和小孙子玩得高兴,只见石宣走上前来,对他说:“父王,儿臣这道菜已经备好了,是不是先尝尝看?”石虎哈哈一笑:“好啊!等候多时了!”石宣一个眼神,示意内侍将儿子带走。他走到大殿中央,亲自喊:“上菜!”
只见四个力士排成一队上前来,每人单手托着一个巨大的雕花托盘,一一将这“菜”放到贵客的面前。
李农定睛一看,吓得毛骨悚然:这是一颗蒸熟的人头。这个力士站在李农面前,他足足有两米高,胳膊上的肌肉十分发达,他直直地盯着李农,看到他惊吓的表情十分满意,又作弄似地将托盘转了方向,将一张人脸正对着李农!
李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倒,差点跌坐到地上。这是一张精心化妆过的美人脸,高耸入云的鬓发上还插着珠翠,脸上的白粉胭脂清晰可见,美人面上画着大邺最流行的花钿妆,嘴角点着两颗红色的笑痣。
李农再一看石闵,他面前的一道“菜”却是一个光头女子,李农一眼就认出,这是刚才在猎场上见过的女子之一。尽管她没有头发,可那妆容却异常艳丽,她现在双眼微闭,似乎睡着了。
石虎现在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道“菜”,他先是用筷子戳了戳人头的眼珠,看看熟了没有,然后用粗壮的指头摁了摁皮肉,他笑嘻嘻地招呼身边侍立的美人:“来来来,你们和她比一比,看看谁更美?”这些美女们吓得全都跪在地上发抖。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从乞活到将军更新,第66章 人头宴李农入幻景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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