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轻缓唯诺的嗓音,竟像是一下有了底气,透出股志在必得似的意味,五个小奴诧异的互相望了眼,纷纷从对方眼底会出了丝不可思议,齐齐侧转脑袋朝身后看去。
一道道情绪各异的视线紧紧缠黏而来。
竹笙扬起眉,毫不在意的勾起了唇,虚虚拢着的髻发因着方才的跌坐,散开了少许,些微的掩在秀气的眉间,随着清风缓缓挠过眼睑,莹莹日光中,竟显出股弱不胜衣态的别样清俊。
被夹在四个仆役间的厚唇小奴瞠起眸,扒开人缝,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纤弱身姿依旧,可笔挺的却好似春雨后,破笋而出的青竹般昂然而立。
“小郎方才说什么?”
嘲弄视线一下移去,碎星却早已顾不上窘迫,怔楞着疾走上前,直直凝向长廊下站立着的纤直身影,吃惊的张大了眸。
不说大魏与其他三国,就连那西域蛮夷之地,都晓得尊卑分明,不可逾越。
一个妓子
承下?
这竹笙是疯魔了不成!
“我说”wWw.xqikuaiwx.Com
竹笙眸光悠悠划来,话却一下断了,五个小奴不禁直起耳,脚下跟着紧跨了两步。
不知不觉间,竹笙与碎星两人竟像是被塞进了包围圈,成了待宰的羔羊似的,小小的圈子里,气氛诡异的莫名。
“好好的,都杵那做什么,活都干完了嘛,舒云斋何时散漫成了这样!”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声音,在场的除竹笙外,纷纷都白了脸,顿时作鸟兽散,摆盆景的摆盆景,弄笤帚的弄笤帚,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歆小姐,奴,奴…”
唯有碎星死垂着脑袋,小步跑到歆赫身前,嗫喏着,认命似的闭上了眼。
“奴知错,您罚吧!”
“呵,我还不知道你”,歆赫竖起食指,恨铁不成钢的连戳了几下,眼前几乎埋进胸口的黝黑脑袋,“都说了几次,杠不过,就撒药,打不过,就下毒,你什么时候才能长长我百药圃的脸?”
“那个,这位”,竹笙看着靛青衣饰小奴露在空气里似是滴血般的耳朵,想到方才其刚帮过自己,不由踏上前,想阻止那双正蹂*躏着黝黑脑袋的手。
“嗯?”,歆赫侧过首,不在意的斜了一眼靠近的身影,正想呵斥,待扫过那张令她废寝忘食,价值万万金的脸时,才绷起的神情,顿时一瞬间笑开了花,“呀,竹小郎醒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个”我前日就醒了…
竹笙还未说完话,手就被面前的女人紧紧抓住,捧在了掌中,方才还生了些畏惧的心,顿时恼火了起来。
“难道妓子就可以随意相待么!”
“……”
竹笙突来的怒意,令歆赫弯着身子,肉眼可见的懵住了。
碎星闻声,赶忙抬起脑袋,摇手解释:“不是不是,竹小郎你误会了,歆小姐没有,没有要唐突你的意思,她这是把脉,把脉。”
说着,碎星瞪眼扯了下歆赫的袖摆,努嘴示意其撒手。
“啊,对不住,对不住”,惯来我行我素的歆赫,此刻却突然一下福至心灵,猛的撤开手连退了两步,“因我一贯只替女公子们把脉,是习惯了才会这样,竹小郎可千万莫怪,莫怪。”
话虽说如此,可竹笙却不知为何仍是觉得恼恨莫名,他抿着唇,手拢在胸前,不发一语的擦过两人身旁,迈出了庭院。
“他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歆赫挠了挠脑门,皱眉冲身侧的碎星,一脸郁闷的嘟囔了句。
不是眼花,也非错觉,竹笙是真的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碎星看了眼歆赫眸子里闪过的疑惑,望着已经跨门而出的身影,想到方才那句意有所指般的话语,神色难言的摇了下头。
“殿下,竹小郎候在院外,说要见您。”
“阿笙?”,司清颜看着传话仆妇,疑惑的挑了下眉,放下玉箸,站起了身,“何时来的?”
幸亏没有像旁人那般,拒了那妓子的求见,否则这差事岂不要没了。
传话仆妇见司清颜紧张模样,登时松口气,颇为自己的别出心裁而得意:“就方才,现下正在前厅坐着吃茶呢。”
“你叫什么名字,在舒云斋当差多久了”,司清颜瞅着传话仆妇办事心细,且并不因竹笙的身份而轻慢于他,手脚也利落,便生了些提拔的心思,“都会些什么?”
“奴是禾衬,半月前舒云斋择选仆役,因着刚巧被歆小姐撞见会编些药篓的小手艺,蒙她亲点才入的院。”
觉察司清颜像有要将自个儿留用身边的意思,禾衬高兴的微抬眼,不想却瞅见司清颜一副似有些犹豫的模样,赶忙紧添了句--
“奴还会些口技和捏泥人的本事,虽算不得多出彩,但以假乱真还是能够的。”
口技?
这倒是个好本事
司清颜摩挲了下指腹,顿时没了方才的迟疑:“以后就随着成管事好好学,待得了她的认可,本殿再将舒云斋的事务分派些给你练手。”
“奴定然跟着成管事好好学,定然跟着成管事好好学,多谢殿下,多谢殿下”,禾衬大喜过望,连行了几个大礼,方才退下。
“殿下,这禾衬不过是会些博一笑的杂耍玩意儿,将她拨来跟前,能有何用?”
竟将妓子引进前厅,还奉上茶水!
一副投机取巧,谄媚逢迎的钻营相,歆赫的眼是瞎了不成?竟让这样的混账进了院。
夜虹捏紧剑柄,见人退出门外,终于耐不住的开了口。
“博一笑?”,司清颜斜了夜虹一眼,蓦地摇下头,低笑了声,“这杂耍本事若是用的好了,指不定还能派上大用也说不准。”
这!
看着司清颜一脸自有打算,你不用明白的态度,令夜虹下意识抿紧唇,觉得有些气闷。
“行了,本殿知道你不喜阿笙,又没逼你非得跟着去,你板着脸做什么”,司清颜见夜虹又小孩子似的闹起别扭,登时挥了下手,管自个儿出了院。
“殿下!”
凝着司清颜急切的跨过门槛,匆匆奔向前厅的背影,夜虹攥着剑柄,想到叶三筠的主意,顿时下定了决心。
“阿笙,身子可有觉得好些?”
司清颜刚迈进前厅,便盯着竹笙上上下下的细瞧了一遍,见其虽然面色苍白,但神态却是安逸和静,隐隐间好似阔达开怀了不少,顿时放下了些心。
“殿下这般上心阿笙,若阿笙没了,是不是也会这样,永远将阿笙放在心上?”,竹笙放下盏盖,趋步攀上司清颜衣襟,两眼似含着泊春水般,仰面盈盈的凝视近在咫尺的凤眸。
没了?
司清颜疑惑了瞬,方才明白竹笙说的,不由心一颤,反手握上紧靠过来的纤弱肩膀,正打算安慰,低下头,却见竹笙似还有凑近的架势,不禁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就要后仰脖颈,不断靠近的殷红唇瓣却忽的在即将蹭上下颌的一刻停了下来。
没有那抹晕烫黏在肤上,司清颜心底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没有失态,竟一下顿住了动作,却不想竹笙等的便是此刻,一个垫脚,正好碰到了肖想旖思已久的唇上,也不待司清颜反应,得逞之后,想也不想的缩了回去。
肩上的力道紧了一瞬后,又突然松开,恰好方便了竹笙逃离,他半捂着唇,两眼弯的像是偷了腥的猫,狡猾的抿了下残余在唇上的馨香余温。
鲜艳的如樱桃般的娇嫩,灵巧的绕过唇角,匆匆擦过白皙指尖,极快的缩进如玫瑰般妍丽的红唇,明明一瞬间的光景,却缓慢的仿佛像是在司清颜脑中定了格。
然后那抹湿热也是这般划过她的……
司清颜这般想着,竟一下觉着口干舌燥了起来。
该死
怎么,怎么可以
她竟然被一个蜻蜓点水似的玩笑,撩拨的险些…
两颊烫的莫名,司清颜觉着她的脸估计是没法出去见人了。
竹笙眯眼瞧着胭脂霞色渐染如玉般的白皙肤色,不知为何竟有了种报复似的快感,他紧紧的攥起衣袖,却又莫名的欢喜她能因他情动,因他而不能自制的反应。
若是,若是他也拥有与她一样相当的家世
若是他不曾到过卉春楼
那该有多好
至少
至少她不会因怜悯…
“殿下,年幼时阿笙曾因贪玩独自一人跑进茶楼玩耍,偶然听说书的说起,相呴以湿,相濡以沫,纵后来问了阿娘是否有此典故,但阿笙却还是一直不信渴水如命的鱼,能单凭互相的舔舐活下来,如今,方才算是信了。”
竹笙歪了下脑袋,懵懂而又调皮似的眨了眨眼,好似春风拂过百花,一下笑得灿烂。
“与殿下亲近,便能缓下痛楚,原来殿下比什么神丹妙药都管用~”
琉璃眸闪着喜悦,紧紧缠绕着她周身,仿佛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司清颜微捻着掌间渗起的温热湿润,心尖蓦地像有沸水滚开似的,一阵一阵的冒起热意。
“若阿笙喜欢,我亦欢喜。”
“真的?”
“真的。”
一应一和,温情和谐,脉脉相闻,却让厅外的两人彻底难看了脸色。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女尊之一品夫郎更新,第 59 章 温情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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