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颜正和展隗姒对着峙,却听门外脚步声凌乱,似是跌跌撞撞的在朝这里靠近,司清颜暗叫不好,连忙和展隗姒同时收了手。
两人正想寻一个地方隐蔽,门却极快的被撞了开来,紧接着百花戏蝶屏风被惯倒在地,一身藏青色长褂,掩着书生幞头的女人半扑在石榴花红地毯上,正紧抱着一尊掐金丝如意欢喜佛,痴醉着表情,似是舔的入迷。
“……”,展隗姒正欲利落收剑,乍见此景,竟是被生生的卡在了剑鞘口。
司清颜宽袖半抬,微张着檀口,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楞在了原地。
空气里顿时漂浮起一阵诡异的寂静。
地上的身影纹丝未动,兀自舔的欢快,直到那泛着凉意的视线似有实质般的流连到她的脖颈上,她才状似清醒过来一般,迷蒙的睁开了眼。
沁雅芳内,四角的落地烛台点的亮堂,惠玉琪不适的皱了下眉,抬手遮了下,这才看清十步开外,正立着两副靴履,黑得死气沉沉,平凡无奇的紧的那双倒是离她最近。
但惠玉琪向来喜欢喜庆亮堂,自然是选择性的略过去了,视线凝着稍远些的那双白履靛蓝云纹的长靴,慢慢向上移--
千衣坊名噪四国的月锦绸?
嗯,不错,有点意思。
惠玉琪兴致勃勃的继续往上瞧--
这,这是!
西域通商关禁了将近数十年,银丝弦纹回针绣如今不是早已绝迹于四国之内了嘛。
难道此人出自蛮夷?
惠玉琪猛的翻身坐起,急切抬眸,最先入眼的便是肌肤,细腻柔润带着些略微病态的白意,散漫而又寡淡。
但嵌于其间,微微上挑着的凤眼,合着那入鬓长眉,透出的不怒自威,却又极巧妙的将这几丝男儿态般的孱弱给掩了过去,矜贵肃然,倒真是一派好风仪,令人不敢随意轻慢。
而其下高挺的鼻梁,再配着那口如朱漆般妍丽的双唇,却又平白的减弱了些许威慑,从而令其显得清雅近人了起来,下颌两旁线条流畅分明,也使得那本是瓜子般的稚嫩脸庞竟显出了几分沉稳瑰丽的儒侠风韵,衬着那泼墨似的如云乌发,好似高山之巅的皑皑霜雪般耀眼夺目。
再合着那身锦缎玲珑…,惠玉琪蓦地舔了下唇,不知为何,心跳砰砰,竟有些失常。
“你是何人?”,司清颜被盯的全身发毛,不免有些不悦。
“咳咳,在下商州聚通钱庄惠玉琪,一时酒醉,冒昧打扰,还望两,两位见谅。”
惠玉琪不知是何缘故,致使眼前这个通身黑漆漆的乌鸦一下涌现了杀气,顿时满头雾水的打了一个颤。
展隗姒突然乍起的敌意,让司清颜有些忧心,她不自觉的瞄了一眼那还未来得及回鞘的染血长剑,怕展隗姒如方才那般一言不合就举剑砍人,连忙几个跨步状似无意的隔断了两人:“我等并无怪罪之意,惠小姐自去便是。”
就这么容易让她走了?
惠玉琪惊讶之余,竟突然有些不舍,垂了眸子移了两移,然后就被司清颜脚边一指长的软状物体给吸引了过去--
这东西……
惠玉琪迟疑的模样正巧让高了司清颜半个头的展隗姒给瞧了个正着,她一下提了剑,就要绕开司清颜上前。
司清颜察觉展隗姒的动作,赶忙抬手抓住了那提剑的手腕:“你要做什么,此处乃是盛京,京畿重地!可不是那个有了恩怨,就可以喊打喊杀的江湖,天子脚下,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展隗姒轻蔑一笑,用力震开了司清颜:“天选之子又如何?早在十几年前,我萧家就已经不将那什么劳什子皇室放在眼里了。”
萧家?
盛京城何时竟有了萧姓士族,她怎么从未在那世族谱里背到过?
司清颜怔楞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的拦在了展隗姒面前:“今日你若是非要再见一次血,那便冲着本殿来,等你踩过了本殿的尸首,也还来得及。”
“愚蠢,你可知她是谁!”,展隗姒长剑直指司清颜,怒不可遏。
“她不是惠玉琪嘛?”
“我是谁啊?”
司清颜和惠玉琪同时疑惑的发了声,两人眼底不约而同的浮起了些莫名其妙。
展隗姒瞪着司清颜,噎了半晌,最终放弃了动嘴,直接举剑,避过了司清颜,朝那坐在地上的惠玉琪心脏刺去。
司清颜一惊,想也不想的,抬手便朝展隗姒后心发出了袖箭。
迅疾的风声呼啸而来,展隗姒一下阴了脸,被迫收回剑势,旋身避过后,复又持剑快速袭向惠玉琪。
惠玉琪面色一青,刹时捏紧了暗兜里的螺纹状长条形圆筒,但却仍是保持着翻身坐起的姿势,一动未动。
司清颜伤势未愈,方才那几番动作已是耗尽了气力,面色都不禁有些惨白,此刻自然只能竭力瞄准,接连发出剩下的那六只袖箭,以减缓展隗姒的去势。
幸而在这个当口,门外几道脚步声突的杂乱响起,伴着几声催促,转眼便要近到门前:“快,快。”
展隗姒终还是有些顾忌的,迅速收回了剑势,黑影一闪,转眼便跳出了窗外。
这煞神,可算走了。
司清颜垂了手,颇为庆幸的捶了捶,蓦地,与地上同样舒了口气的惠玉琪相视一笑:“想不到你还挺有魄力。”
“商场如战场,哪能就这么容易露怯?过奖,过奖了”,惠玉琪抖着手,不好意思的拱了拱。
“这,这是怎么了!”,花倌主一跨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器物摆件乱作一团,有好几件是用了十几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好不容易托人从江南买来的瓷器都滚落在地上,碎成了渣,他顿时花容失色,惊呼出了声。wWw.xqikuaiwx.Com
一旁的司清颜看着花倌主格外肉疼的表情,一时没绷住,给笑出了声:“倌主莫恼,房中的一切损失,都记在本殿的账上便好。”
花倌主没有料到,房中除了朊砚,赵世絮,惠玉琪外,竟还有一人,赶忙抬首凝去,待看到那张绝不可能再出现在这的脸,顿时惊讶的低呼了一声:“殿,殿下您,您怎么…”
“倌主,有些事还是莫要好奇为妙”,惠玉琪掸着衣裳下摆,缓缓的站起了身。
花倌主一愣,赶忙恭敬应诺,马不停蹄的带着七八个壮实的打手退出了沁雅芳,临走前,还不忘体贴的关好门。
“想不到阁下竟是永安侯世女,失敬,失敬”,惠玉琪早就听花倌主特地向她提起过司清颜来卉春楼后发生的事,故而见到花倌主失态的模样,顿时猜了七七八八,掀起衣摆就要下跪行礼。
“惠小姐不必拘束,快快请起”,司清颜轻移了几步,笑着上前扶起了惠玉琪,“眼下,本殿反倒还有求于你呢,怎好再受你如此大礼。”
惠玉琪心里猛的一突,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疑惑出了声:“殿下,此言何意?”
“惠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本殿也不和你打什么秋千,你既已瞧见了本殿的把柄,又何必再对本殿藏着掖着?”,司清颜扶着惠玉琪的双臂,凝着她的双眸,笑模笑样的开了口,丝毫未有要遮掩的意思。
不,不可能。
我与这永安侯世女分明是头一回见,她怎得会知晓?
惠玉琪这般想着,赶忙装的更无辜了:“殿,殿下,您这话说的,反倒是让惠某越发糊涂了…”
“看来,惠小姐是嫌本殿给的诚意不够啊”,司清颜笑着微微靠近了惠玉琪,低声道,“惠小姐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你分明才是这卉春楼真正的幕后主子,本殿都这般明示暗示了,你又何必再千方百计的遮遮掩掩呢?”
“殿下--”,惠玉琪震惊侧眸,满目不可思议,怎,怎么可能!
司清颜笑得风轻云淡,优雅直起了身:“怎样?可要和本殿合作,毕竟过了这个村,下回有没有这个店可就没准了。”
“惠某与殿下分明是初见,殿下是如何知晓了惠某这么多事?”,惠玉琪冷静了片刻,方才面色复杂的开了口,“还是说殿下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故而早早调查了这卉春楼?”
“本殿又非那大相国寺的了音,能掐会算的,怎么可能会测得到今日之事?”,司清颜轻挪着步子到了案几旁,缓缓坐下,抬手拍了拍案几,示意惠玉琪也过来坐下,“更何况如今的本殿,哪会有这个闲工夫去调查一个娼馆?”
“那为何…”,惠玉琪迟疑上前坐下。
“很简单啊,那花倌主能直接越过本殿,听了你的吩咐,态度又是那般恭敬,除了是他主子,本殿就再也想不出什么旁的人能让他这般了”,司清颜两手一摊,满目戏谑,“再说了,你自个儿妇男之友的名号之所以能这般响,还不是她赵世絮一手给作出来的,这点小事你还想能瞒住谁不成?”
惠玉琪一哂,爽快拱手道:“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要惠某去办,惠某定当竭尽全力,替您办个妥当。”
“既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还这么生分做什么,你我互称名姓便好”,司清颜倾身拍了拍惠玉琪的肩背,小声的耳语道,“你去替我……”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女尊之一品夫郎更新,第 23 章 妇男之友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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