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归惊讶,两人下拜叩礼的动作却毫不见迟疑:“属下叩见长殿,长殿千岁,千千岁。”
“行了,做什么表面功夫,你们舒云斋的这些个下人平日里是怎么埋汰本侯的,本侯心里可清楚的很!”
司孤仪绷着张四方脸,踹翻好好摆放在琼花树下的紫檀木摇椅,气势汹汹的就要闯进屋。
“长殿”,紫芙横剑拦在了司孤仪面前,神色坚决,“殿下此时正在会客,恐会怠慢长殿,还请长殿先行回去,长殿若实在着急,也可将原委告知紫芙,待殿下得空,紫芙定会转达给殿下知晓。”
“你---”,司孤仪生来尊贵,即便时常为人诟病,也从未被人当面如此下脸,更何况此人竟还只是她府中的一个下人,司孤仪顿时气得就要一掌掴下。
谁知手才抬到半空,就被一只横空伸出的玉手给生生截了下来,司孤仪扭头一瞧,好嘛,可不就是给她扣了一大摞屎盆子的不肖女嘛,如今竟是连教训个下人,都要和她作对了,这永安侯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司孤仪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你个孽女,还知不知道老娘是谁!”
“谁?呵~,你不就是凭永安侯的身份才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如今你反倒来问我?”
司清颜挑着长眉,一脸戏谑。
“你,你--”,司孤仪鼓着牙帮子,大力甩开紧紧钳制住她胳膊的玉手,食指颤着,几乎戳上司清颜的鼻尖。
司清颜抬了抬下巴,眉目平淡:“你?你什么,你眼里从未有过司清颜的存在,如今又何必摆出一副母亲的款来?”
司孤仪哑然,可就这么被司清颜给打发了回去,她又觉得憋屈,故她只能强撑着气势,干巴巴地与她对峙。
母女俩丝毫没有要为对方退让一步的意思,气氛一下剑拔弩张,就连一贯能说会道、爱耍宝的夜虹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往里面和稀泥了,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这算是个什么事啊,永安侯不怕惹人非议笑话也就罢了,殿下怎么如今竟也不顾体面了?
如今正值风口浪尖,平日里那些个簪缨世家和豪门贵族本就眼红着永安侯府日益见涨的声望和权势,此事若再传了出去,想落井下石的门阀权贵只怕会接踵而至。
“呦,清颜,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姚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舒云斋的院门口,菩提树下,他仪态万方的迈着碎步,不紧不慢的扭了过来。
“长殿平日里是不怎么管着你,可你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哪样不是来自这永安侯府,即便你花销大半都取自陛下的赏赐,可那还不是因为你顶了个永安侯世女的名头?否则你哪里能得来这样的尊崇?如今你怎可对长殿如此吹毛求疵,就算现下长殿要求你做出些什么牺牲,那也是你理所应当的本分。”
司孤仪如醍醐灌顶,顿时有了底气:“妖儿说的不错,若不是因为本侯,你哪里能得来这样的尊崇?”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司清颜为永安侯府所做的一切都销了个干净,紫芙倏地青白了脸色,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剑鞘,夜虹则一下攥紧了手,眸底燃起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司清颜此时简直想为眼前夫唱妇随的两人颁个假面夫妻模范奖,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原来都是这么的厚颜无耻。
老永安侯才刚死,他们就着手接连设下圈套,忙不迭的从乙瞿手里夺了中馈,开始清算府内私库,就连先正君的那份嫁妆都不肯放过,最后干脆将先正君得力的奴仆或打死,或发卖,一并清了干净。
只有乙瞿因早已脱了奴籍,而幸免于难,仗着瞿阳关齐国公府的威名强硬的留在了下来,可终究因势单力薄,无暇分出那么多心神,一时疏忽之下,年仅三岁的司清颜在除夕之夜被人生生推下了明湖,即便发现的即时,可持续不退的高烧还是夺走了小司清颜的性命,然后才有了她的到来。
乙瞿也因此无论做什么都会将她带在身旁,之后姚氏见实在无从下手,便开始想法子克扣舒云斋的一应吃穿用度,府中奴仆也因受了姚氏的命令,时不时的便会上门挑衅,姚氏处心积虑的日夜盼着她下黄泉,好早早的将世女之位腾出来给他的女儿坐。
那时她身上的一丝一缕,一饭一汤何曾用过永安侯府一分一毫的银钱,若非她偶然得了皇帝青眼,只怕那姚氏还会继续肆无忌惮下去。
正因为乙瞿的精打细算、殚精竭虑,才有了如今的司清颜,否则早让这俩混账给磋磨死了。
如今他们竟还有脸提她花用了永安侯府多少银钱,简直就是笑话!
“不知正君是从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底气,敢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来,莫非正君真的忘记了?从您决定开始克扣舒云斋的吃穿用度,纵容恶奴欺主起,殿下就不曾花用过永安侯府的一丝一毫,人人艳羡的永安侯府之所以会有如今的声望和权势,都是凭殿下自个儿的能力得来的,长殿和正君如今才想着过来坐享其成,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乙瞿眼里盛满了嘲讽,施施然的从屋内步出。
姚妖脸色顿时一阵青白,他颤着身,歇斯底里的朝着乙瞿怒吼:“你个刁奴,不是早就已经滚出永安侯府了吗,如今还回来掺和什么?”
“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紫芙只觉大快人心,浑身立时畅快了不少,此时自然再也听不得姚妖的污言秽语,利落的拔剑架在了姚妖的脖颈上,眉眼渐渐泛起戾色。
“啊--,长,长殿,救,救妖儿”,姚妖颤着牙,泪眼盈盈的转头向司孤仪望去。
姚妖从来泼辣蛮横,何曾如此柔弱过?
司孤仪一时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惊吓,她脸皮直颤,硬撑着头皮威胁道:“放肆,他可是上了宗谱的永安侯正君,身上可挂着朝廷的三品诰命,你有几个脑袋,敢如此冒犯!”
“如乙侍人所言,殿下不曾取用永安侯府的一分一毫,那领着殿下月例的属下自然也与永安侯府没什么干系了,至于冒犯,维护主子清誉,本就是属下分内之事,想必陛下也定然不忍殿下被一个区区的妇子如此污蔑,属下此举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冒犯。”wWw.xqikuaiwx.Com
说着,紫芙又举剑向前进了一寸。
鲜血霎时从豁口处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姚妖微微疼了一下,紧接着脖子一阵湿润,他下意识的往脖颈上摸了一把摊在眼前,满掌的鲜血印进他的眼帘,姚妖顿时面色惨白,惊呼了一声后,便晕了过去。
司孤仪颤着身踉跄的上前抱起姚妖,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惊骇:“竖女,你竟干看着你的属下如此放肆嘛!”
司清颜颇为好笑的摇头拒绝:“紫芙是本殿的贴身侍卫,她维护本殿清誉心切,理应褒奖,本殿又怎能因为这等狠毒妇子而责罚于她?”
“你,你--”,司孤仪颤着手指向司清颜,满脸愤懑与不敢置信,“本侯明日定要去陛下面前参你个不孝不义,纵下行凶,伤害诰命妇子之罪。”
司清颜笑着俯视瘫坐在地的司孤仪,无奈摊手:“如果母亲认为陛下会更信任您,那么请便,清颜绝不阻拦,只是怕母亲到时少不得又得吃一顿挂落了。”
司孤仪顿时一噎,不甘心地颤着嘴角,嗫喏了几下,终是不敢再说些什么,灰溜溜的扛起姚妖,调转身子逃也似地离开了。
看着司孤仪落荒而逃的身影,乙瞿欣慰的拍了拍司清颜的肩:“殿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先正君若在天有灵,想必也能瞑目了。”
闻言,司清颜歪着脑袋,笑着看向乙瞿:“我现下既已与他们干脆的撕破了脸,便再也用不着顾虑了,乙叔不如就搬回舒云斋如何?要知道如今的永安侯府已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也再不用受那等闲气了。”
乙瞿愣了愣,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摇头拒绝道:“不了,年纪大了,就喜欢地方僻静些的处所,回来反而不适应了。”
司清颜点点头:“那便随乙叔吧,只是往后我免不得要多去徽韵堂叨扰乙叔了。”
“殿下能来叨扰是我的荣幸,只是殿下要多带阿笙过来瞧瞧我啊,那孩子我一看就喜欢,你可不许忘了”,乙瞿笑着点了点司清颜的额头,既而又说道,“如今你既已无须仰人鼻息,那也就无须听从长殿的话去相看什么小郎,此后就莫要再去卉春楼那等腌臜的地方,刻意毁坏自己的名声了,先正君因何而死,你须得牢牢铭记于心,时时刻刻引以为戒。”
话音才落,乙瞿便扬着嘴角,满怀期冀的望向司清颜,等待着那始终如一的坚决答复。
谁知这次的司清颜凝着面前的蔷薇,像是失了神一般,久久不曾回应。
乙瞿不禁有些奇怪--
殿下到底在犹豫些什么?莫非……
乙瞿登时眉心直跳,正打算开口细问。
成郁玑却突然疾步而来,打断了沉默,她气喘吁吁的向司清颜禀报道:“殿下,方少府刚着人特意送来了请柬。”
“请柬?”,司清颜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接过翻了翻,“方少府怎么突然送来了请柬,本殿与她并无多少交集,成管家,来人可还说了些什么?”
成郁玑正拿着帕子直抹汗,听到司清颜问询,连忙拱手回道:“来人只说请您务必过方府去瞧瞧。”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女尊之一品夫郎更新,第 6 章 母女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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