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快文学>都市小说>缘在此山中>第 43 章 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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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岸山,中山神庙。

  咏夜正在院中清点各处仙者送的谢礼与慰问礼。

  钟鼓山的大宴,虽不算十全十美,但也不差。

  虽然最后出了帝台那档子事,但纯属意外。

  一码归一码,平心而论,结业礼与宴席,咏夜操办的可是很不错的。

  来的仙都选到了称心如意的手下,所以刚回了各自地界,便纷纷送礼过来。

  她第一回收仙人送的礼,对着满院子的珍奇物件儿,可谓大开眼界了。

  赋冬也送了,多谢咏夜的照拂,让钟鼓山重见天日,也谢她在封山后,为自己寻了更好的去处。

  这是不小的恩情,所以这礼,他格外上心,特意询问了咏夜的喜好,送来好几坛酒。

  摆在一堆晃眼珍奇里面,虽然看着不起眼,实则大有来头。

  这酒产自魔界王城中最有名的酒馆,是今年的新方子,正风靡,每每开卖,便被抢购一空。赋冬也不知托了何处的神通,抢来好几坛,自己留了一坛解馋,其余的都送了咏夜。

  据说此酒,入口清冽,甜美明快,余韵温润,但后劲极大。夸张些说,是一杯上头,两杯横躺,三杯醉下黄泉。故名:黄泉小甜汤。

  咏夜馋虫犯了,正端详这酒,纠结于青天白日的,要不要来一杯,看看到底能有多大的劲。

  远处山灵忽而一动,似乎有异像。

  作为中山神主,对麾下各山的异动,都有格外灵敏的感知。再者,她上回看见异像,就被雷劈了,卷进帝台的梦中差点流血而亡,这一茬惊险可还没忘呢。所以当下,便劫后余生般提起了小心。

  桃屋从外面过来。

  “咏娘娘,您看见刚才那一下了吗?我听说,是风雨山那边,有神明开了擢选神官的大阵呢!您想不想去看看?”

  她不想。

  别人擢选神官有什么可看的,她又不认得人家,远不如在此处清点这些宝贝有趣。

  可她看出,桃屋是很想去的。眼里盛满了期待,那一双兔耳朵支棱着,上面的小花一摇一摆的。

  放他去看看倒也没什么,于是便应了:“你想去便去吧,记得带上我的名帖,别叫人欺负了。”

  “多谢咏娘娘!”桃屋急忙忙行了大礼,兴冲冲跑出去了。

  咏夜仍继续,端详那酒,都要起身取盏子了,门又开了。

  以为是桃屋,头也不抬道:“怎么回了?忘带名帖了?”

  头顶却传来急切一声喊:“咏姐姐快救救我哥。”

  一抬头,这不是,花嫋嫋吗?

  她哥,那便是,花灼了。

  听小姑娘颠三倒四说了一通,咏夜大概了解了情况。

  新的旧的,一时间消息太多,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一念头竟不是花灼遭了暗算。因在她的潜意识中,那狐狸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即便背着妄念咒,也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就能欺负得了的,更何况,那个沉桐,不是他的手下败将吗?

  “所以,花灼,其实一直在风雨山?”

  原来,这人与我告别时,说得头头是道,竟都是假的。

  什么已经有了眉目,有了计划,仿佛手头有千万事等着他做,仿佛即刻便要启程杀敌去,圆了先师遗命。原来都是骗人的。

  亏自己当时还以为是江湖不见,后会无期,原来他就在不远的山中、还是在自己手下的地界里住着。

  这算怎么回事?

  “咏姐姐,只有你离得最近了,请你救救他。”

  “你哥哥,应当无需我来救吧,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连咏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话,虽然说得在理,可多少仍带了赌气。

  而且她知道,这大阵是用来选神官的,她若参与,一旦胜出,那狐狸不就成了中山神官?

  而花灼,是不会想做自己的神官的。

  而自己呢?说实话,如果放在之前,刚刚了结朱夫人那会儿,能得花灼这样一个神官,她自然觉得安心踏实。

  但当下,却说不准了。

  看她似乎还犹豫,花嫋嫋急了。

  “他不行的!沉桐选了禁法术的阵,连风盾都结不出来,他会死的!”

  “禁法术?”咏夜眉头一紧。

  这样关键的消息,为何不早说。

  “我们走。”咏夜取了刀,当即便朝门外走,转变之快,看得花嫋嫋直愣神,赶紧起来追上。

  “路不远,很快便到。你长话短说,跟我讲讲那沉桐,是个什么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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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神宫旧址。

  大阵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因不知沉桐的诡计,所以众仙便都以为,这两位昔日同窗,是真的想借此机会,互为主仆,合力干一番事业。

  带着如此单纯的心思看,就要有人为沉桐鸣不平了。

  “以沉桐神君家中的能耐,四海之间好资质好名声的仙,岂不是任他挑选,为何偏看上这么一个戴罪的?”

  “要么说神君重感情呢?大概是看昔日好友,过得实在惨淡,才出手相助的吧?”

  “那也得分人啊。这位可是……杀过神主的啊。”

  “说的是呢,既为神官便要给神主效力的,但这位,谁敢支使他啊,万一又……”

  一时间,沉桐竟还成了世间重感情、讲义气的第一人了。

  旁观之人的议论,从来是无需讲道理,也不必负责任的。

  在这一群不明所以的众说纷纭中,一个小身影正撒开两条短腿往外跑。

  是桃屋。

  他原本兴冲冲才到,喊着劳驾,好不容易凑到个能看清楚的位置,就瞧见了其中的花灼。他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转头便往回跑就对了。

  管他呢,先告诉山神娘娘去。

  再说阵中。

  沉桐选的挑战,是要神主和神官二人,在双双禁了术法的情形下,抵御机甲军阵的攻势,统共为十层军阵,层层递进,愈演愈凶险。

  起初几层,过得很顺。且沉桐得做足了戏,不能一上来就本性毕露。因而,从外面看起来,两人确实在齐心协力破阵。

  实则,沉桐正打着盘算。卸去术法,只能封花灼之退路,并不能从实质上削弱他的功力。要知道此人即便在魔地的战场上,也是教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方才季珂质疑他,碍于面子,硬撑了过去,但沉桐心知肚明,以自己的功夫,真刀真枪、光明磊落地赢花灼,胜算不大。

  必须要引出妄念咒,将花灼变成无力还手的废人,而后在这军阵中,借刀杀人。

  花灼摸不透沉桐的心思,唯一能做的便是慎而又慎,提起小心。

  当下是明暗受敌的险境。明里,机甲军阵变幻莫测,实打实地向前狂攻。暗里,沉桐来者不善,一定会耍手段,重伤自己。

  可笑又可叹的是,到此,在花灼的推算中,竟却从未想过,从始至终,沉桐瞄准的,一直是自己的性命。

  两人用的是阵中特制的剑,一前一后,将倾压过来的机甲逐个击破。

  沉桐手下留着算计,故意露拙,冷不防便来个失误。若放在平日,这会儿花灼早织了厚实风盾,往旁边一蹲,留那位自己一个人耍去。

  但当下,不出击便要丧命。沉桐自然要添乱的,此时他被区区两座机甲压制,一动不能动,

  余下的,便一股脑朝花灼袭来。

  随着军阵进阶,机甲不再按照阵法规律,而是有了生命般自由出击。更有些厉害的,其上带了机关暗算,罗网重重,需得阵中二人有极强的默契,方可突破。

  哪来的什么默契,空有诡计罢了。

  沉桐愈发处在下风,被军阵压制得几乎不能动弹,一招一式打得措手不及。

  花灼这边的处境更加艰难,拼杀之间还要端得心如止水,他又不是菩萨,如何能做到?这才第七层,妄念咒已然蠢蠢欲动了。

  疼,是一点点蔓延开的,先是心里一揪一揪,做足了警告。然后便是锥心刺骨之痛,沿着血脉,过电一样渗透到每一寸皮肉中。从蚁蚀虫蛀,到刻骨铭心。

  他死咬着牙,持剑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发白咯吱作响。

  不要说拼杀,现下略略动一动,就像被生剖一般疼。

  军阵到了第八层。

  沉桐已然废人一个,嘴上却还喊着:“花灼兄!万万小心,我挣脱出来便去助你”这样的鬼话。

  花

  灼脸色发白,动作已显出迟缓,不过仍竭力撑着。

  无心丹就在怀中,要不要用,他犹豫,但更多的是不舍。

  不舍得也不甘心,在如此无关痛痒的局面里,为了战胜一个满口谎言、满腹毒水的宵小之徒,祭出自己的身家性命。

  妄念咒暴怒,剧痛开始从体肤筋骨,蔓延到了神思。这样下去,他将渐渐失去心智,麻痹、剧痛而死。

  挥剑击退了最后一只机甲,到了第九层。

  这早已不是独他一人能完成的任务。从阵法到行迹,再到机关陷阱,都需要神主与神官通力配合,互为刀盾,方可完成。

  眼见花灼拿剑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沉桐得逞一笑,是时候了。

  只见他好似忽然回了魂,抬手一挥,挣脱出眼前机甲的束缚,提剑径直向花灼而来。

  阵外起了欢呼,他们以为,局势会随着沉桐的振奋而出现转机。

  只有季珂,此时一身的冷汗,脸色苍白。他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平心而论,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可终究没胆出手,只是紧紧攥着衣摆,几乎要哭出来。

  花灼此时身在一座巨石之上,腹背受敌,前后各有一只双刀机甲,以包围之势,乱刀相击,稍有不慎便会被剐成一具尸体。

  下方石壁的隐秘处,还潜伏着一只暗器机甲,仿佛静谧狩猎的巨蟒,只等着前方之人露出片刻破绽,便起身而上。

  好在,这陷阱花灼察觉到了。

  然而,沉桐也看见了。

  他一路劈砍过来,朝着花灼眼前那只机甲就是一击,怎么看,这都是在为花灼解围。

  失去了同伴,身后的双刀机甲转守位强攻,沉桐一把扯过花灼,佯装助其闪避,实则手下用了狠力道。

  花灼原本就强忍着剧痛,浑身被诅咒折磨得近乎麻木。他将所有的力气和神思,都集中在手中剑上。冷不防被这么一狠拽,又是一猛推,带起穿心的疼。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就这么生生被沉桐推了下去。

  那巨石虽高峻,却也不至于摔死。真正要命的,是下面潜伏着的暗器机甲。

  没

  有术法,也没有凭靠,于空中急坠直下,纵然他神功盖世,也回天乏术。

  潜藏的机甲终于等来了它的猎物,花朵一般的刀轮,层层叠叠施展开来,瞬间铺成了一片白刃的罗网,只等着将坠落的人绞成粉碎。

  围观的人群中起了惊呼,已有声音呼喊着要救人,可都是光说不练,终究也没人出手。

  花灼摸到了无心丹,可他放弃了。

  这丹药,系着自己的一条命,而这条命,是为了飞廉,而不为自己。

  服下,换一条性命又是为了什么呢?破这毫无意义的阵法?还是拉个垫背的,与沉桐同归于尽呢?m.xqikuaiwx.cOm

  这样死与那样死,却有什么分别呢?

  便认命吧。

  于是收了手。

  几乎能听到身后,刀刃翻卷的嘶鸣。

  他没有合眼,而是定定向前看着。仰面朝上,正得见今夜的月色。

  已过了望日,满月开始消退,但清辉不减。

  死前见此,或也可称为浪漫吧。

  这样想着,眼前忽而一暗。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遮住了头顶的月色。利刃出鞘,寒光甩过来,晃了花灼的眼。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知道此人是谁。

  是他的月亮,正朝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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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夜一把拽住花灼的腕子,用力往上一带。随即回身,将刀一抛,刃便刺入了脚下的石壁。借力踩踏,避开了近在咫尺的刀轮。

  沧浪自觉抽身,再次回到主人手中。

  咏夜扯着花灼,在光滑的岩壁上飞攀。

  逆着山中的晚风,她的发辫飞扬起来,披上澄明的月色。

  花灼应该同往日那般,故作轻松地笑笑,说一句,谢女侠救命之恩。

  可此时,他看着咏夜的背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想过,危急时刻,或许会有人出手相救,今日围观的,不乏花灼旧日故交,应了花家的请求前来助力。

  谁都能救他,可谁都没有。

  唯独不该是咏夜,可她却出手了。

  按照规矩,有神主下场,便视为争夺。

  擢选大阵随即而变。军阵机甲尽数消失,巨石阵中央横空辟出了一座擂台。

  花灼刚站稳了脚,便被拦在了擂台之外。此后的较量,便与他无关了。

  “你……”他对着咏夜的背影刚想说什么,人家却头也没回上了擂。

  沉桐本都得逞了,却被这半路杀出来的陌生女子截了胡。

  他脸上,将痛失好友的悲壮与自责都摆好了,现下局面来了个大反转,那表情一时间五味杂陈,红红绿绿格外精彩。

  “你是何人?”他不认得咏夜,“为何要来夺人之美?”

  “中山神主,咏夜。”她眼都不抬,转了一下腕子,刀锋便向前。

  “原来是中山神。”沉桐听闻,觉得此事还能再商量商量,于是一拱手,“你我素无仇怨,今日又为何与我争抢……”

  但咏夜可没觉得,这事还能有什么可回旋的,且这人心思不正,还过分话多,模样也就那么回事,无需与他浪费时间。

  沉桐这厢有礼尚未演完,对面一刀就下来了。

  这可是咏夜啊,出刀快如鬼魅。好在只是一个警告,没有落在实处,而是劈在了他的剑锋上。

  手腕立刻麻了,五指狰狞着僵直不可动,那把平平无奇的剑还未脱手,便断成了两半。

  沉桐傻眼了,这女子看上去就不像善茬,动起手来,更是有如恶鬼。

  “换你自己的剑。”咏夜抬了抬下巴,继而补充道:“就别跟我演了。”

  沉桐换了剑,心知肚明,没有术法,自己就算豁出性命也打不过眼前这位。他不知咏夜和花灼的交情,便当这位中山神主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者是因看中花灼功夫不错,想来抢一个神官。于是便仍抱着讨价还价的侥幸。

  “山神,您今日下场,若有什么提点,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大可不必如此……”

  “你要认输吗?”这是咏夜第二次打断他的话。

  凭谁都看出来了,中山神心中有气。

  至于具体在气什么,可不是三两句便能说完的。

  “我……”被这么一问,沉桐还真犹豫了片刻,要不认输算了。

  可这也太丢人了些,于是硬着头皮道:“当然不认输。”

  如此,回应他的,直接便是咏夜的刀了。

  她想速战速决,故而每一刀、每一步都走得极狠,将对手往绝路上逼。

  藏锋无影,她的刀与她的人,快如鬼魅,沉桐根本无暇反应,被困在刀光影刃之间,忙乱如陀螺。

  从一个陀螺身上寻破绽,她闭着眼都能做到。

  一下挑开对方的剑,手腕继而翻转,收了白刃,当胸怼了一刀柄。刻意不下杀手,但刻意下了重手。被这一怼,沉桐只觉得腔子剧痛,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整个人朝后跌去。

  不就是演吗?谁还不会演了。

  咏夜伸手,佯装去拉他,攥住了腕子向前带,将人扯回来,手底下一转,咔擦,这胳膊便脱臼了。

  “你!”沉桐疼得龇牙咧嘴,恼羞成怒了。

  趁着双方拉近了距离,咏夜的脖颈就在眼前,他取了腰间匕首,上来便要割喉。

  如果一个刺客,将自己的弱点□□裸摊开了,送到你眼前,便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这是个欲擒故纵的圈套。第二,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沉桐的情况属于后者。

  他的小匕首闪着寒光,刚抬到咏夜肩膀的位置,便被捏住了手腕,那腕子便再也不算是自己的腕子,被掰着往后一折,发出清脆的骨碎之声。

  咏夜没有放,反而就着沉桐的断手,攥紧了那匕首,刀尖翻转,朝着对方的脖颈而去。

  这是要杀人吗?

  沉桐尖叫一声:“山神饶命。”吓得双目紧闭,脖子几乎缩进前胸了。

  咏夜当然没有下杀手,匕首沿着脖颈过去,削掉了一缕头发,而后便哐当落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

  全程不到一盏茶饿功夫。

  最耐人寻味的,是咏夜这一套看似凶猛的打法,细细研究,她全程,仅用右手以刀柄出了一击而已,其后所有招式,皆是以赤空左手,完成了这场对垒。

  围观的人都不傻,这可是狠狠下了沉桐一个面子。

  然观沉桐千钧一发之际,对花灼的所作所为,很有借刀杀人的嫌疑,那群惯讲明哲保身的仙,也不敢妄加揣测,更不好同开局时那般,明目张胆为沉桐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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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阵消散。

  咏夜不打算久留,收刀欲走。

  沉桐却从后面追上来。

  “中山神可敢与我拼一场法术?”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方才你是胜之不武!”

  真刀真枪他不行,但用起术法,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咏夜那收了一半的刀,闻此停了下来,她眯着刀子眼,直勾勾看着沉桐,仿佛下一个瞬间,便能抽出白刃将这人砍了。

  寂静对峙之时,忽然传来一声挑衅而跋扈的叫骂

  “我当是哪个王八蛋,这般给脸不要脸,原来是沉桐神君啊。”

  沉桐正挺着胸脯,卯足了气焰和咏夜叫阵,被这破空一骂,面子直接掉进坑里,当即便要发作。

  可等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立刻泄了气,整个人几乎矮了一截。

  云家人到了。

  云涯在前,预备着将沉桐骂个狗血淋头。云翳在后,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慢悠悠极敷衍地说了一句:“云涯,不得无礼啊。”

  云涯只当没听见,人已经走到了沉桐面前,全然不顾他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管旁边还有不少没走的仙者听着,朗声道:“我竟不知你是这样好斗的一个人。没关系,斗法嘛,我陪你如何,咱们各自签了生死状,杀个痛快可好?”

  “你……”沉桐气得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云家人,他开罪不起。

  云翳将自己那天上地下第一跋扈的妹妹扯到身后,脸上仍挂着笑。他与花灼交情犹深,四海都是知晓的,所以当下这笑容,在沉桐眼中,比云涯的叫骂还要瘆人万倍。

  云翳抬起手,随意扶上沉桐的肩膀,他便心虚地脊背发软。

  “沉桐神君莫要同舍妹一般见识,今日冒犯,待我得了闲暇,定去槐江山当面致歉。”

  完了,这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云少君说要上我家门子,我完了。

  沉桐逃难一般走了。

  云涯这才换了一副随和表情,拉着咏夜道:“这回可多亏了你。若是等着我们,那花狐狸早就没了。你没受伤吧,怕他情急吃了无心丹,我们特意带了家中的军医过来,你若有什么磕碰,便一起看了。”

  “无心丹?”咏夜微微眯了眼,问出了声,“这又是个什么?”

  花灼闻此轻咳一声。

  云涯回头扫了他一个眼刀,眼下之意:你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自己捅的娄子,自己收拾。

  “不过呢,这样一来,花灼就是你的神官了。”

  云涯转了个话题,说出了甚为关键的一句话。

  咏夜微微一怔,随后笑了,那笑容轻飘而淡漠。

  “这是意外,作不得数的。”她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花灼,道,“我没事,他应该伤得不轻,正好,你们带他回去疗伤。”

  说罢伸手扒拉过来小桃屋的脑袋,便要走了。

  云翳见此,斜眼看花灼,嗤嗤直笑:“你也有今天。”

  “嘶。”花灼便呲气儿,拿眼白他。

  云涯回过身,狠狠瞪了这两位一眼,追咏夜去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缘在此山中更新,第 43 章 入阵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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