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方子淳和裘嫚媞穿着居家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喝酒叙旧,桌子上有水果和坚果,杯子里有红酒,灯光闪烁,夜色温柔,夜显得更夜了,黑暗也沉默且神秘起来。
方子淳端着酒杯问:“连续嗨皮这么长时间,累不累?”
裘嫚媞低声说:“不瞒你说,昨晚我几乎一夜没睡,到现在竟然一点儿睡意没有,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是不是兴奋过头啦?”
“反正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咱们索性聊个痛快。”方子淳给裘嫚媞又倒上酒说。
裘嫚媞问:“这个老汪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钻石汪老五了。这些年他不婚不恋,是不是对你还贼心不死啊?”
“你看他哪根汗毛长得像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坚信爱情,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主儿了?”方子淳反问道。
裘嫚媞摇摇头:“真搞不懂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意思吗?”
方子淳把一颗坚果扔进嘴里,咯嘣咯嘣嚼着一脸不屑地:“那是因为他背后还有广袤的森林,森林后面还有广阔的大草原,草原深处还有无际的沙漠。你不知道他是喜欢探险的猎人嘛!他是能把一个人活成一个队伍的主儿,是没玩够的自由哥萨克,喜欢在城市森林里策马扬鞭,狂奔着寻找驯服猎物快感的家伙!”
“听不出你是在夸奖他呢,还是带醋意的讽刺?他不会是‘弯’了吧?”裘嫚媞坏坏地问。
方子淳一听,差点儿把嘴里的酒笑喷出来:“真有你的,老汪听你这么说,非得气吐血。我见到他副驾驶座位上,至少换过5个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
裘嫚媞笑道:“老汪这家伙,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此时,一轮中秋明月清冷地挂在天空,与远处停泊的渔火遥相对望,海浪涌动起一股股神秘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汪梦湖一个人的海边越野车上。
客栈安静了,远处的海上灯塔闪动着孤独的灯影,就像此时喧嚣过后他落寞的心情。他打开车窗,放平座椅,音响里漫过低回的有些颓废的爵士乐,他点着一支烟,吐出一丝落寞和疲惫,海浪一阵阵涌过……wWw.xqikuaiwx.Com
他想不到此时的自己,正在成为方子淳和裘嫚媞俩人的“下酒菜”。
裘嫚媞摸着自己的脸,感叹着:“我越来越感觉,时间对于有些男人就是□□,你看老汪十年不见,看起来比上学的时候更有成熟魅力了,可对我这样的女人,就像毒药。”
“没那么夸张吧,我可还是18岁的心态,20岁的状态呢。你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之前接听你电话,听声音感觉快到世界末日似的。”方子淳说。
“我们没有可比性,我是内伤。这些年,日子过得跟吃了□□似的,再不走出来,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裘嫚媞不无沮丧地。
方子淳问:“丫丫跟姥姥都还好吧?”
“我休完产假,丫丫就让我妈带着了,跟姥姥比跟我还亲。江唐根本就没管过她,所以,我们离婚对丫丫没什么太大影响。她对父爱没有什么概念,也就谈不上得失,从这点上说,也是幸运。”突然想起女儿,吴嫚媞情绪有点低落。
方子淳问:“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家里的成员结构与别的小朋友家不一样,会不会感到困惑,会不会问,我怎么没有爸爸呢?”
“是啊,现在父爱缺席是隐形的伤害,等到她再大些的时候,我会跟她解释的。当然,我不会让她认为自己有一个很糟糕的父亲,那样会影响她对男人的看法和她未来的情感生活。”裘嫚媞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此时,住在海边别墅陆棣家,陆沐阳把车停在院子里,看到父亲陆棣房间的灯还亮着,就轻轻敲了敲门说了声:“爹地,我回来了。”
陆棣依靠在床头,床头灯开着,在翻看一本厚厚的《与神对话》,床头放着一杯冷掉没用喝完的咖啡。一个胡桃色相框里,镶嵌着一家仨口带着明媚笑容的照片。那时候的陆沐阳还坐在母亲的怀里,陆棣看起来还很年轻,身边坐着一个优雅美丽的年轻女子。而此时,陆棣床的一侧却是空的。
陆棣把书放下说了声:“知道了,不早了,去睡吧。”
“明天我去香港看艺术博览,需要我带点什么吗?”陆沐阳问。
“雪茄快抽完了,你帮我带点儿回来。”陆棣拉开抽屉看了看说道。
陆沐阳问:“好,还要上次买的那个牌子?”
陆棣答应:“嗯,钱够用吧?”
陆沐阳说:“上次转给我的还没有用完。”
陆棣拿起床头手表,看看了,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关掉台灯,他的夜才开始。
海边的汪梦湖,听着老烟嗓科恩歌,烟圈吐出一丝落寞。
夜深人不静。
遇见客栈的梅朵朵和夏天居住的房间,和其它客房一样,装修成地中海风格,蓝色的墙纸,灰红相间的格子台布,窗台上摆放着鼠尾草和雏菊等带有田园风情的花花草草,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作,安放在画架上,墙角戳着两把木吉他。窗外的灯光和月光透过窗帘,打在床上,照着梅朵朵恬静的睡眠。身边躺着的没有睡意的夏天,不时辗转着,透出一丝焦虑气息。他划拉着手机屏,上面显示刚刚转账进来的5000块钱。转款人显示是“妈妈”。
睡在隔壁的夏清澜躺在床上,眼前回闪与方逸舟、陆棣重逢的那一刻,以及方逸舟在台上唱歌的情景。她彻底失眠了,拿起手机,查看返程机票。
她起床,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黑黢黢的海,穿上风衣,走出房间下楼。客栈的院子里早已静了下来,值夜班的前台服务员在上网看电视剧,她见到夏清澜,忙站起来问:“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吗?”
“我想到海边走走。”夏清澜轻声答道。
“海边夜里风大,小心着凉,戴上我的披肩吧。估计海滩现在不会有人了,您注意安全。”服务员贴心地拿起自己的披肩。
夏清澜接过披肩:“谢谢你,真贴心,我会注意的。”
方子淳公寓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裘嫚媞躺在陌生舒适的床上,看着手机里的图片,一个3岁左右的小女孩灿烂的笑容,她在想念牵挂女儿丫丫。
此时,同样夜深人不静的还有方逸舟的家。
夫妇俩各自躺在自己的卧室,想着各自的心事。吴珂抱着个睡枕毫无睡意,耳边依然回响着方逸舟在遇见客栈深情的歌声,以及他与夏清澜重逢时候掩饰不住的复杂神情,都昭然若揭出俩人的曾经,一定不仅是普通的大学同学关系,这样的联想更令她心神不宁烦躁不安。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坐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倒出一粒吃下,关灯重新躺下,使劲闭上眼睛,不停颤动的睫毛,让她感到眼睛酸涩,身心疲倦。她坐起来,抖了抖被汗水湿透的睡衣,从衣柜里重新拿出一套换上。
方逸舟躺在床上也毫无睡意,眼前回闪夏清澜出现时候的一幕。他打开手机,翻看着夏清澜微信圈里的信息,渴望从中找到一丝丝她生活过往的痕迹。夏清澜的朋友圈没发过任何信息。她,谜一样的出现,也迷一样的存在。
此时的夏清澜,独自走在黑漆漆的海边沙滩上,夜里的海风既凉又大,一阵阵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绪。海水涨潮了,天际边泛起了黎明前的红晕。她一夜无眠,裹着披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客栈。此时,天,已经从灰暗中走向了黎明。
回到客栈房间,梅朵朵正焦急地站在她房门前,见到她忙迎上前问:“阿姨,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想看看海上日出。”夏清澜淡淡然平静地说。
“叫上我陪您去多好。”梅朵朵上前拉着夏清澜说。
夏清澜温婉地笑了笑说:“你们都睡得晚,应该睡个懒觉,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下去,跟厨房师傅说一声,给您煮点汤面,夏天说您吃不惯米粉,这里早饭经常是汤粉。”梅朵朵说。
夏清澜拉着梅朵朵,进了自己的房间问:“不用麻烦了,我吃什么都行。天儿还在睡吧?”
“他要睡到10点,等他起来都快吃午饭了。”梅朵朵说。
夏清澜嗔怪的口气:“这孩子,还没有改掉晚睡晚起的坏习惯。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都起来了,不睡了。”梅朵朵笑了笑答道。
夏清澜从背包里拿出港澳通行证:“本来计划今天去香港看艺术博览,然后再让你们陪我在这儿转转,现在情况有点变化,我得早点返程了。”
“为什么啊?不是已经计划好住一个星期的嘛,我们的时间也是按您的行程做了安排,今天去香港,明天去澳门,再到广州珠海转转,您刚到还哪儿都没去呢?怎么说返程就返程呢?现在全国都再休假,您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要赶回去吗?”梅朵朵惊讶不解地问。
“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儿,甲方对我们之前的设计方案提出了新的修改意见,我一定要趁着假期赶出来,假后要重新研讨审议,我已经定了今天下午两点的机票。”夏清澜依然平静地说道。
梅朵朵一副无奈失望的神情。
夏清澜疼爱地拍了拍梅朵朵:“别失望啊,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看到你们在这儿都挺好,我也就放心了。”
“怎么会这样啊,多遗憾呀!”梅朵朵嘟着嘴。
夏清澜轻声问:“朵朵,你们俩喜欢这里吧?”
“嗯,我们都挺喜欢这里的。”梅朵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夏清澜若有所思地:“有没有考虑过去其他城市?比方北京或者上海什么地方,北京的艺术氛围也不错,上海有夏天外婆家的亲戚,也会关照你们的。”
“阿姨,您觉得这里哪儿不好了吗?我们刚刚落脚,老板对我们也挺好的,还没做要离开的打算。”梅朵朵不解地问。
夏清澜笑了笑说:“我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你们每天的工作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局限性,这里缺点儿艺术氛围,不太利于提高创作水平。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感受,关键还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们喜欢就好。”
“夏天说他喜欢大海,这儿的气候也舒服,还有附近的古城,岭南特色建筑风格他都很喜欢。天气好的时候经常出去写生。您发现没,自从到这后,他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再说,我们都不是喜欢热闹交际的人,只要我俩能在一起就够了。”梅朵朵坚定地说。
夏清澜点点头:“嗯,看出来他比在北方的时候状态好多了,也谢谢你的陪伴照顾。天儿生活能力比较差,你要有意训练他,要不以后你就得受累,别太惯着他,以前都是我太宠溺他了。”
“嗯,阿姨我知道,不过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偶尔用电磁炉做点简单饭菜,客栈提供工作餐,食堂师傅厨艺还不错,比我们自己做的饭好吃。”梅朵朵说。
碧海蓝天下,秋天的南国海滨城市,草木葱茏,阳光之下一切,看似都是美好的。
闹钟时针指向了上午九,一阵手机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惊醒在睡梦中的方子淳,她抓起电话不耐烦地嘟哝着:“妈,您还让人活不?我早上四点才上床,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好,求求您放过我吧!”
吴珂站在厨房,正在准备早餐:“我想问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早餐,我给你们榨点果汁儿补补维C。”
“我们要睡到中午,然后去逛街,嫚媞没带多少衣服,要采购一大批,她后天就要上班了。”方子淳闭着眼答道。
吴珂还是不肯放下电话问:“那你们晚上回来吃饭吗?”
“我们逛完街去网红餐厅吃粤菜,不用管我们了!”方子淳更加不耐烦地拉长声音,说着她挂掉电话,抱着玩具狗熊又睡了。
周日的早晨,吴珂的一天是从做卫生开始的。她有些落寞的,习惯性地用雪白的抹布在反复擦拭灶台的锅碗盆勺。放在阳光下仔细看着餐具的光泽度,把清洗过的抹布放在鼻子下闻着,用巴斯消毒水擦门把手和马桶按钮,高度洁癖尽显。
身穿家居服在忙碌中和潮热的汗水中又湿透了,黏在身上,让她既烦躁又不舒服。收拾完毕,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打量着年轻不再,却依然美丽的脸庞。头发因为汗水黏在额头上,她打开水龙头,不停地冲洗着双手,用冰镇过的毛巾,敷在潮红的脸上。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突然魔幻般的出现了“遇见”客栈,方逸舟站在台上的深情歌唱的身影。
自来水兀自水流淌着,流淌在她纤细苍白骨感的手上。她搓着发白的手,走出卫生间,站在方逸舟的房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方逸舟从案头抬起头探寻的目光。
“以为你出门了,要不要喝杯茶?”吴珂探进头问。
“下周有一场讲座,要准备一下PPT,来杯绿茶吧。”方逸舟放下鼠标说。
吴珂端一杯绿茶进来,放在写字台上,察言观色站在那。
方逸舟看了看她,言外之意“还有事儿吗?”
吴珂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问:“今天怎这么安静?”
“每天不都是这样吗?”方逸舟若无其事端起茶杯说。
吴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今天感觉格外不一样。有点空气不畅的感觉,你不觉得有点闷吗?”
“可能要下雨吧,气压有点低,昨晚睡得好吗?”方逸舟故左右言其他。
吴珂浅笑一声:“情绪有点低吧?一夜无梦,应该跟你差不多。”
“岁月不饶人啊,坐一个小时就腰酸背痛的,我出去走走,运动一下。”方逸舟放下茶杯,伸个懒腰,故作轻松地。
吴珂不肯就这样结束对话:“大脑太兴奋也容易失眠。”
“你兴奋了?”方逸舟问。
吴珂莞尔地:“我们是夫唱妇随,我兴奋着你的兴奋!”
方逸舟苦笑了一下站起来,不想把这种对话进行下去。
“你那个同学夏清澜,怎么从来没听你和老陆说起过?”吴珂见方逸舟要走,忙补问一句。
方逸舟边走边说:“那你听到我们说起过其他同学吗?”
“女人的直觉,那个女人不一般。”吴珂哼了一声。
“又来你的直觉,你应该学心理学。”方逸舟也哼了一声。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凤凰树更新,第 4 章 第4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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