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汽车驶入西安市区,但奇怪的是,毛森并没有去军统在西安的驻地,也没有去西安警察局,而是往碑林方向。车子远远的绕过东北军的守卫,透过窗户,周杨青远远看到了一栋由三座砖木结构的西式楼房,里头灯火通明。
“这是张在西安的公馆!”周扬青心中一惊,还没等他想多久,车子便驶入了一间叫西口货栈,随后大门便被关起。但是车子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着里头驶去。车子向下继续行驶,驶入了一道挖好的密道,直到深入地底,最后停留在一个相对宽敞的位置。
打开车门,周扬青不由得对眼前得景象感到惊讶,这是一个足有三四百多平得地下空间,里头早已经有许多人等候。随眼望去,见到最多的便是各种电讯设备,此处应该是军统一个大型的电讯指挥中心。
周扬青还没惊讶多久,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属于他的床位,在角落的一张行军床,与女士的床位仅仅用一道帘子遮挡。
安顿好之后,很快便被叫去开会。在一张简易的长桌前,毛森沉着的看向众人,而后缓缓的道:“诸位,往后几个月,你们都要在这里工作,直到成功完成任务。往诸位务必戮力同心,克服困难,为党国的事业尽忠!”
“戮力同心,不负处长厚望”
“都坐吧,下面由本次计划的副指挥,原南京站电讯科申之岳科长,为大家介绍情况!”毛森在众人表完决心后,便示意由申之岳介绍情况。
周扬青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申之岳,这个在南京站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电讯科长,原来一直在西安。此人,是军统的后起之秀,能力非常强,他虽然只是南京站的电讯科长,但却是早已是中校军衔,南京站还没有副站长,他妥妥的是除了站长周高之外的第一人。
“处长,诸位。我们已经监视张部东北君有一段时间了,目前发现了他与共匪多次的电报往来,不过从电报上看,张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此次的计划,代号‘飓风’,目的是监控和破译东北军总部,所有进出的电报往来。找到张与共党勾结的证据,并弄清两者之间的最终目的。
于此同时,甄别出那些人是效忠党国,那些人心怀二心,为总裁将来到西安督战,扫清障碍。且若有必要,顺利解除张、扬二人的武装,提前做好准备!
我们要想‘飓风’一样,扫过张扬二人,将敢冒出来反抗之人,尽数清理出来!”
随着申之岳的话音落下,周扬青再次震惊,军统居然计划如此周密。军统西安站和西安警局的周养浩,都是明面上的,而这里才是真正隐藏在背后的势力。看着整个地下空间,那些设备,周扬青不由内心感叹,这些设备很先进,因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德胜商贸公司从欧洲购买的。有了如此先进的设备,几乎可以监控整个西安市所有的电报信号。
也就是说不仅涵盖了东北军大部分的指挥部,也涵盖了杨的西北军在西安政府大院的指挥部,甚至连延安方向的指挥信号也能监控到不少。
等到毛森与申之岳交代完任务,周扬青发现自己居然毫无用处,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毛森害怕自己离开后,在南京被陈泽凯报复。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打消了,毛森在会议之后,便把周扬青叫到身边,轻声道:
“扬青,你的工作就是为这里的所有人提供后勤援助,毕竟几十人要待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必须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不管是什么,你都要想办法搞到。
不然人呆在封闭的时间长了,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只有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要求,才能让他们心情舒缓,努力工作!”
“毛叔,这没问题,只是德胜商贸的势力大部分是在苏浙地区,就连山东、河南也只是初步打通,在陕西恐怕力有不逮,有些东西并不一定能够及时送过来!”周扬青思考片刻后沉声说道。
“在来之前,局长已经与胡宗南沟通过了,德胜商贸可以通过他的防区,进入西安!”
“行,我这就给德胜商贸的赵志飞发报!”
“还有一点,我们怀疑日本人在东北军、西北军,甚至可能中央军中潜伏有间谍。
这里的人不能外出,你又有不少对付日谍的经验,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会让申之岳给你派人,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彻查出隐藏的日谍!”
“是,我这就着手安排!”
“平时你可以住在这里,也可以住在外面,记住若是住在外面,进入这里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是,我知道了!”
几天之后,周扬青走在街道上闲逛着,他这几天几乎把西安城大部分的区域都逛遍了,主要目的就是在寻找与自己接头的‘郭亮’是否到来。但是,没有多大的收获,在西安城里毫无头绪的寻找,犹如大海捞针,关键自己还不知道这颗针是否来到西安。
这几天,他的脑海中也一直在思考日谍的事,只是一时仍没有头绪。潜伏在东北军里的代号‘灰狼’,此人既然肩负在关键时刻刺杀的任务,那他一定是有机会够接触到核心的人。这种人不会在一线部队。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此人潜伏在东北军的卫队之中,更具体的说此人很大的可能是藏在张的警卫队之中。
只是他已经调查了张的警卫队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或许,潜伏在里头的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这个思路打开后,周扬青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能够接触之人,一定是张的嫡系中的嫡系,这种人如果是日本人,恐怕早就被张给清除了。
那要让一个中国人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卖命,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有把柄捏在日本人手里。能让他干出刺杀这种事的,绝不是金钱可以收买的,就算是给再多的钱,在刺杀完成之后,那人也不可能有机会活着离开。既然注定要死,那拿钱又有什么用呢。
那此人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人,在日本人手里,但这应该还不够。因为一旦事发,刺杀之人必死,谁又能保证日本人会遵守诺言呢?周扬青突然再次想起关东军731部队进行的精神控制药物研究,一定是这样,只有在双重保证之下,才能够确保‘灰狼’会义无反顾的按照日本人的要求去做。
重新回想张的警卫队人员详情,这次从中找到了两个可疑人员。一个是警卫队的副队长段德彪,另一个则是卫队的文书何文静。只有这两个人有女人,而且并不是自己的原配,其他人则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女伴。
确定了目标之后,周扬青便悄悄的来到段德彪在外住宅边,静静的观察。
段德彪的外宅,是在一个老旧的四合院里。里头不仅居住着段德彪的女人,还有其他几户人家。一个走出院子,朝外面泼水的年轻女子,就是周扬青的目标。这个女子长得温文尔雅,样貌身段都很不错,确实符合一个外室的条件。
周扬青叫来了身旁的乞丐,轻声耳语了几句之后,便见到乞丐起身走进院子。
没过多长时间,乞丐便走出了院子,回到周扬青身边。周扬青拿出几块大洋放在乞丐手上之后,开始问道:“里面的人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总共有三个人,除了你说的那个女人,还有两个中年妇女,是隔壁邻居!”
“你去讨饭的时候,那个女人她是怎么给你东西的?”
“她拿了一个大盘,想要倒到我的碗里。我听你的,拿小碗,所以她便拿了双筷子,将东西压到我的碗里!”
“筷子是什么样的!”
“普通的竹筷子!”
普通的筷子?日本人一般都用银制筷子,或许是为了隐藏。于是继续问道:“让你把她家的垃圾带出来,你带出来没有?”
“在呢,我用衣服兜着的!”
周扬青仔细的看了看垃圾,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赶忙道:“你现在去将这些垃圾,倒到边上的垃圾桶里!”
随着乞丐将垃圾倒入垃圾桶,刚离开,便看到那个女人匆匆忙忙的跑出来。在看到乞丐离开后,等了几分钟,直到乞丐的身影消失,才急急忙忙的跑到垃圾桶边,用棍子仔细的翻找了几下之后,才放心的转身回屋。奇快妏敩
真是谨慎,不过也正是她跑出来查垃圾的这一举动,暴露了她的嫌疑,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日本人,她出来寻找,肯定是怕用来控制段德彪的药物垃圾被带出来。
不过,虽然确认了一个嫌疑人,周扬青并没有停止,谁也不敢保证日本人是否会再安排一个间谍,做到双保险。所以书办何文静哪里也不能遗漏,一样要甄别。
周扬青坐着黄包车,来到了何文静的住所附近,突然他眼前一亮,赶忙压低帽檐,让师傅不要停,继续往前走。原来,他在何文静家边上的茶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自己的同窗,随着周养浩到西安的朱子文。他在此处监视,就说明何文静很可能不是日谍,而是共党派到东北军那里的一个联络员。
在远处观察半天,见没什么异常之后,周扬青便起身离开。之后悄悄的回到西口货栈的地下指挥中心,向毛森做了汇报。
很快,他便从申之岳那里,带了几个帮手,前往段德彪的住处,静静的守候着。
“扬青兄弟,我们在边上守着,恐怕不是事,这个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恐怕得不到任何的有用信息!”领头的钱军轻声道。
“你有什么想法?”
“在西安城里,早就没人烧柴了,都烧的是煤。我们在这里守了三天了,都不见她出来。我刚刚跟周围的人打探了,这一片区每过一个礼拜就会有人拉着煤上门。我们不如借送煤上门的机会,看能不能有机会,在她房间里装上窃听器!”
申之岳的人果然都是精英,不过若是贸然有陌生人上门卖煤,肯定会引起对方警觉。像这种老旧的社区,很多的生意做的都是熟人,要想假扮成送煤的人,在段德彪的房子里装上窃听器,必须是熟人才行。
“你去打听一下附近都是谁在送煤,然后我们再做打算。”周扬青沉声说道。
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自己,这个女人是日谍的话,她又是如何与外界联系的呢?她肩负如此重任,难道是个沉睡的间谍?这显然可能性不大,日本人必须时刻关注东北军的动向,才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动手。
她一定有渠道与外界联系,那会是什么呢?这个女人每天除了上街购买生活品,就都呆在院子里,唯一再出来就只有偶尔倒垃圾。但是她的垃圾,这几天周扬青都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购买生活品也都有人跟着,没有任何异常。
若不是看到了这个女人之前着急翻垃圾的情景,周扬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错了!
突然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喊道:“你等等!”
“扬青兄弟,你还有什么吩咐?”钱军有些疑惑的转头问道。
“这个女日谍不是通过倒垃圾、也不是通过外出购买生活用品的机会,与人接头。那她会是用什么办法与外界联系的呢?
这里的人,除了每个礼拜有人购买煤球,还会有什么人,有机会进入院子的?”
“应该没有其他了吧!这个女日谍基本不出门,也没有任何人来看她,她也不去拜访朋友。除了那个送煤的,应该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定期的与她接触!”
“我们先不要着急假扮送煤人,先将给她家送煤的人调查清楚,看是不是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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