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者是张辽张文远!
第一轮的齐射是他亲自领兵…而一句“小小胡儿,可笑可笑”一瞬间点燃了包括蹋顿在内,所有乌桓骑士的怒火!
“杀出去!”
“敌袭者不过千人,杀了他们,明天,本汗把最漂亮的女人赐给你们!”
愤怒到极点的蹋顿一边怒吼,一边组织胡骑向外冲锋!
“哒哒哒!”
“得得得!”
战马的马蹄声、嘶鸣声震天动地…无数胡骑朝白狼山方向的龙骁营杀去。
可…
还没行出太远!
“咻咻咻!”
伴随着连续的声响,无数胡骑直接翻身落马,被后面的骑士从他们的身体上践踏,疯狂的在地上吐着鲜血。
而这道鲜血的口子瞬间弥漫开来!
——咻!
——咻!
——咻!
一支支弩矢从连弩中爆射而出,八百先登营与白马义从本就精于箭术,再配上操作简单的连弩,漆黑的夜色下,宛若一条条夺命的钩镰,疯狂的射落冲来的胡骑。
鲜血染红了大地,不过一刻钟,白狼山下的伏尸已经超过数千之多,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扩大!
这场战役没有丝毫的仁慈可言,要么龙骁营埋骨漠北,诸夏大地的边陲依旧笼罩在黑暗之中!
要么,亡了乌桓!
是敲山震虎!
亦是将乌桓的土地尽数收拢,铸造一个盛世王朝!
“无耻汉人!”
眼看着胡骑一個个倒下,蹋顿一双瞳孔几欲爆射而出,他不明白,为何…对方的人数明明不多,可射出箭矢却如此的迅捷,宛若蝗虫过境一般,永无止境!
他们哪里会知道,连弩…本就是为了克制骑兵而生。
直线、多重、连续的弩矢,在开阔的平原地带,几乎能将每一个突袭而来的骑兵射成刺猬!
而这一次的北伐…
之所以晚了三个月,就是在等这一万连弩,因为是诸葛均的工房制成,龙骁营中将此连弩称之为——诸葛连弩!
“将军…胡骑距离我们还有两百步!”
一旁副将提醒张辽…
尽管诸葛连弩对乌桓骑兵造成了足够的杀伤,可胡人尚武,依旧有骁勇的骑士突围而出…眼看就要逼近此白狼山脚!
这很危险…
一旦胡骑靠近龙骁营,那么…他们数量的优势就会无限放大,而龙骁营这边莫说是连弩,就是骑兵,在应战时,也会难度倍增。
要知道…
龙骁营也是长途行军,体力消耗过半,虽说皆是精锐,却不足万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轻装简行,根本没有辎重补给,很多将士背着连弩翻过徐无山,为了速度,就连铠甲都没有穿!
一旦近身,那将极度危险!
哪曾想,面对如此间不容发的境况,张辽眼眸微眯。
“擂鼓、鸣号,发响箭,按计划进行!”
话音落下…
“呜——呜——呜!”
传令兵吹起了号角,持弓者立刻换上了响箭在临近同伴手中的火把上点燃。
然后,松开弓弦!
无数带有“记号”,且燃烧的“火鸟”送上夜空…而那些火鸟落下时,乌桓的骑兵与他们的距离只有百步!
就在这时…
“轰!”
“轰隆隆!”
白狼山下,塞外的浅草之中骤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迅速的升腾,刹那间汇聚成了一条条火龙,烧红了半边天空!
滚滚的尘烟使人窒息!
巨大的浓烟将无数胡骑包裹在其中,四面八方都是火焰…火焰迅速的将他们点燃,连人带马,哀嚎着、嘶鸣着,被点燃着四处奔跑!
火人…
无数的火人!
他们宛若没头苍蝇一般乱奔乱撞,更多的人晕厥在地,渐渐地…在火焰中,那些火人宛若窒息了一半,跪倒…整个人已经被烧成了焦黑一片!
“这是…哪来的火?”
蹋顿差一点就被火焰给焚烬…
得亏他不是前军…
可…看着无数胡人在烈焰中被烧成了灰烬,他的瞳孔爆裂,他悲愤到了极点…然而,他的悲愤没有一点儿卵用!
夜色下的山风摇曳着火焰,不断喷射出新的火焰,火焰燃烧之后的灰烬,如雨一般的洒落,这灰烬只有薄薄的一层,却覆盖在每一个驻足的乌桓骑士脸上。
恐惧…
他们此刻感受到的是更加深层次的恐惧!
呵…
看着眼前的火焰,白狼山脚的张辽脸色依旧凝起,只不过,严肃的面颊上,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露出了一瞬间的喜色。
“制炼坊的白磷威力竟恐怖至此!”
张辽感慨一声。
一旁的副将补充道。“文远难道忘记了,昔日里,一干太学生凭着这白磷焚烧了那大耳贼三万贼骑!”
“哈哈!”张辽笑道:“我且问尔等,若此时你们是乌桓的单于蹋顿,看到这一幕会如何想?”
这…
迟疑许久,一干副将均是沉默,倒是曹休站出一步。“若是有人放火烧了我的国人,我会仇视他们,可…若是我连他们如何放火的都不知道,那么…我想会是恐惧更多一分!”
听到这儿,张辽点了点头。
“不愧是最早就追随陆统领的曹将军,见识独到!”wWw.xqikuaiwx.Com
“文远。”曹休补充道:“现在似乎不是聊这个的时候!白磷固然能焚灭乌桓的先锋骑士,可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少,纵是恐惧,可我不觉得他们会退!”
言及此处…
曹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果然…
短暂的迟疑过后,“哒哒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再度响起,蹋顿领着剩下的骑士再度冲来!
这一战,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只是,张辽依旧面色如常,或者说…他早就做出了万全的准备!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自打聂家被迫改姓“张”后,聂氏一族的族人,无时无刻,都在为这一天而做准备。
“鸣号角!”
淡淡的发出一声…
紧接着,低沉的鼓声响彻而起,几名鼓手奋力的挥舞着鼓槌,将令人血脉沸腾的节奏传遍全军!
“呜呜——呜呜——呜呜!”
好角声高亢起伏,宛若龙吟虎啸!
龙骁营中,陷阵营、先登营、枪兵营中,每一个将士均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双手握紧兵刃,列阵与胡骑正面交锋!
白狼山上,便是此间战场!
“文远…你疯了?你要正面打么?”
曹休惊愕的问道…
没有重甲,正面打…会损失惨重!
哪曾想,张辽只是挥挥手。
“的确是正面打,但不包括你、我的骑兵…”
这…
这是什么意思?
曹休懵了…
张辽的令旗再度举起,所有骑兵退到了步兵之后的白狼山之中,似乎…并不打算让骑兵针尖对麦芒的碰撞!
“文远,你…”
曹休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张辽已经带着并州狼骑退远。
谁让他是主帅呢?
曹休无奈也带着本部龙骁骑士退入白狼山内…
而当他重新立于高处时,骤然发现…原本那支精悍的胡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行动缓慢、军容不整、表现麻木的残兵!
这…
“啊…啊…”
“啊…”
连续有胡骑被战马甩下,似乎,战马的蹄子踩到了什么。
铁蒺藜…
没错,此间白狼山洒满了铁蒺藜!
这个时代的马儿没有打铁马丁,也没有马蹄铁,铁蒺藜对他们能造成极大的杀伤,更何况是在这白狼山内,林草丛生,谁也不知道…脚下的草地内藏着多少暗器!
可…哪怕是这样?
似乎,这支来势汹汹的胡骑也不应该如此萎靡吧?
“文远将军…”
曹休忍不住问道…“这是!”
“曹将军没有在边陲过,自然,不通胡人的习性!”张辽开口解释道:“这些胡骑平日里野惯了,平原上打仗,大吼大叫的乱砍,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可若是到山里列阵攻击,那便是他们的软肋!”
“莫说是先登营、陷阵营、枪兵营!便是寻常的泰山军,他们也都差了一大截!”
呃…
此言一出,曹休的眼眸徒然睁大,他不可思议再度扭头去望向白狼山中的胡人,的确…他们的战斗力弱了何止一大截?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这一刻,曹休方才体会到,为何这一次的北伐陆公子出乎意料的拜“张辽”为帅!
他对这些胡人太了解了!
“文远将军部署得当,在下佩服!”骑在马上,曹休朝张辽拱手,打从心底里的佩服。
张辽的眼眸却是眯起…
他观察着战场局势…沉吟了许久,方才发出最后一道将令。
“擂鼓,鸣号!”
呜呜——
呜呜——
一如既往的鸣号,这已经是这一夜的第四次鸣起号角!
第一次,是让轻骑用火矢引出敌军!
第二次,是将敌军引入特定的地点,点燃白磷,火烧胡骑!
第三次,是让步兵列好阵型借助白狼山的地利与胡人厮杀…
而这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反攻、决胜的时机已经来临了!
“呜呜——呜呜——呜呜”
角声高亢起伏,宛若龙吟虎啸!
天地之间,仿佛有数百支号角在呼应,白狼山峦之上,山脚之下,半山之腰,无数火把点燃,那高高竖起的“龙骁”军旗铺天盖地!
大地在摇晃…
白狼山也在摇晃!
头顶上的繁星,仿佛也在摇晃!
令人战粟的感觉从脚下用起来,瞬间传遍胡骑的全身,吓得他们一个个两腿发软,脸色煞白!
“曹将军,可有兴趣,比一比谁枭首的胡儿更多一些?”
“哈哈哈…乐意奉陪!”
张辽与曹休各吟出一句。
“哒哒哒”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而与之相伴的是将士们口中那激昂而壮烈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复我山河,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披铁甲兮,挎长刀…”
——“怒发冲冠凭栏处…三十功名尘与土,举杯喝饮匈奴血!”
——“龙骁营,何惜死战?”
血色残阳布满这片夜空,亦布满了这片血腥杀戮的战场。
这一战从夜半杀到了晨曦!
整个白狼山脚下,几乎被胡人的血染红…
…
…
一艘乌篷船去势如飞,翻开翻涌的波涛,起伏在一望无垠的江面上。
司马懿与张春华坐在船头,望着两岸遥远缥缈的青山…
张春华轻声感叹。“本以为白马侯会带夫君去北伐的,谁曾想,走到幽州,竟最后改成南下了。”
“无妨!”司马懿笑着回道:“这江南的风光的确旖旎,四季如春,青山如黛,这样一方乐土上的百姓,想必会舍命守卫这安定的家园吧?看起来,北伐容易,南下却不简单!”
闻言,张春华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司马懿的话。
“也得亏白马侯想出别样的方法去一统这残破的山河,否则,若真的与江东兵戎相见,未必能攻取下来!”
言及此处,张春华指向两岸忙碌的渔民。“战争的目的不就是换取和平么?这里的百姓却已经有了和平,为了守护和平,多半会是全民皆兵吧?”
听到这儿,司马懿眼眸微眯。
沉吟许久方才吟出两个字。
“攻心,攻心!”
这一趟来江东,他的目的…便是为了攻心!
准确的说,是帮江东陆氏一族攻取山越人的心,攻取各大家族的心,攻取民心…
与此同时,还要建立出一支陆家军,一支百战之师。
呼…
想到这儿,司马懿呼出口气。
“得亏,陆师傅的母族是吴郡四大家族之一的陆氏,否则…这江东,怕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了!”
言及此处,司马懿不再开口,只是张望着四处的青山,心头感慨连连!
天下如棋,似乎,每一步棋的背后,都有陆师傅那双看不见的手!
可敬,可怕!
得亏他是师傅,不是敌人!
…
…
徐州,东海郡,海港之旁!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带着光辉撒落在大地上,也照亮了这东海郡外那波光荡漾的海面。
一艘艘船在波光粼粼中,徐徐回到了港湾…
“儿啊,这一趟看起来,又是收获颇丰。”
说话的是黄忠…
自打儿子黄叙来到徐州东海郡,负责这制盐、捕鱼的事项后,黄忠主动请缨也来到了这边…
说实在的,他年龄大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已经淡了!
唯独期盼的便是在儿子身边!守护着他长大!
当然…
对于陆羽而言,考虑到“江北盟”也需要一个猛人来坐镇,陆羽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任命黄忠为东海郡太守!
一年多来,黄忠闲来无事就与儿子黄叙一起出海捕鱼,倒是渐渐的熟悉了水性,更是成为了捕捉大黄鱼的高手。
“这一船的大黄鱼怕有几千斤了!”
黄叙望着满载而归的大船,笑着回答父亲。
整日登船捕鱼,使得黄叙的皮肤晒得黝黑,不过,身子骨倒是健硕了许多,腰间凸起的六块儿腹肌格外的引人注目,再不是昔日里长沙郡那个病恹恹的药罐子!
而这点,最让黄忠欣慰。
“哈哈,今晚还是大黄鱼熬汤…少吃点儿海盐,对你的身子骨儿好!”黄忠拍拍黄叙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
这方法是结义兄弟张仲景说的…
这位好兄弟提到,盐要少吃,对胃不好!
这边,黄忠、黄叙父子聊天的功夫…
岸上的无数商贾、民夫早就等候多时…
待得船靠岸,无数人推着小车去托运大黄鱼!
在不远处,早已兴起了无数鱼坞,大黄鱼一卸货,数不清的劳力就开始了干活!
现在的东海,因为捕鱼业的繁荣,百姓们再不用为饿肚子烦恼。
继而…他们多出了许多想法!
比如把吃不完的大黄鱼酿成鱼油…
这些鱼油无论是军用还是伙食用,都很有市场!
再比如,熬油制蜡!
还有的村民研究起了做各种局部的咸鱼…
比如“大黄鱼头”、“大黄鱼翅干儿”等等…总而言之,有的腌制,有的脱水晾晒,都形成了规模,一个个赚的是盆满钵满。
而更多的大黄鱼经过加工变成鱼干后,会运往中原与北境…
这是曹军重要的粮食补给!
关键是营养还特别的丰富。
可以说,小小的一方东海郡海域,这其中利益牵扯就大了,而作为负责人的黄叙,几乎人人都想要攀附!
黄叙正想细细的吩咐文吏,将打捞与售卖黄鱼的斤两、金钱记录在案,报送往江北盟!
哪曾想…
突然…“哐、哐、哐”的声音响彻而起,这是示警…
有站在高塔,守望海域的士族专程负责这个,而这示警只有一个原因,有海贼入侵!
“哐哐哐!”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重三轻,这说明海域有不明船舶入侵…
一下子,海港附近的无数甲士沸腾了,纷纷聚集起来。
他们大多是本地的兵勇,因为这海域,能吃饱肚子不说,一个个都变得极其殷实、富有。
海贼?
怎么能允许海贼来破坏他们好不容易迎来的幸福生活呢?
“黄太守,黄公子…快看,似乎是海贼…许多船舶,足足有七、八艘。”
有人提醒黄忠、黄叙…
黄忠踏步向前,行至海岸边,凝眉望着海上的船舶。
“集结,都集结起来!”
“神箭营!列阵!”
他不敢大意…
也不敢下海迎敌,在案上以万箭齐发的方式最为稳妥。
黄叙却是眼眸凝起…
他摇了摇头,觉得哪里不对!
要知道,自打他来到东海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海贼,怎么会突然出现海贼呢?
…
不明船舶停在海外,船上有数百衣衫褴褛的海员,各个晒的黝黑!
而他们的目的…
却不是来此劫掠!
“女王,到了…”
“前面就是大汉国了!”
一个仕女说着极其磕绊的汉语,指着前方的海港…
而她的身前,一名蒙着黑色面纱,额头上盯着一枚太阳形状头饰的女子眯起眼睛。
她的汉语似乎更流利一些。
“派汉人,走小船送上邪马台国的拜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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